我收手回來，想要追已經來不及，看著逃遁的金缽，有些擔心。

姜女架起異像，見到距離太遠也只能嘆氣收了異像。

短暫的戰鬥，我體內的脊椎骨就明顯暗淡，姜女估計也是察覺到消耗太大才沒有追，而且對方是破虛境，後面的人會更強。

兄妹兩見我們斬殺了幾人，臉色灰白，一下癱坐在地上，眼神驚恐的看著我們說：那是李將軍的人，他不會放過你們的。

前面還挺身而出保護妹妹的小男孩，現在被嚇得癱在地上。不用問都知道，落到那李將軍手裡，會生不如死。

姜女的隨身空間裡帶著衣服，大小還全是合我身的，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準備的。她拿出兩套，簡單裁剪後讓小男孩和小女孩換上。

我見她打算帶著兄妹兩，有些擔憂，但也沒說什麼。

男孩叫欒林，女孩叫欒雨。細問他們的來歷，欒林就緊張的拉著妹妹的手，抿著嘴一言不發。

他身上有一股倔強，雖然因為年幼，這種倔強時不時會被心裡的恐懼驅散，但不曾被磨滅。

當然，我沒有從他身上看到自己的身影，我小時候脾氣是比較倔，不過因為有菡萏護著，沒有過過飢不擇食的日子。

所以眼下看著他，也只是心生同情。姜女問過，吳德又上前問了一遍，欒林這才咬著嘴說：他們想要抓我妹妹，在這裡，女人很值錢的，可以換很多東西。

我看向欒雨，瘦瘦小小，八九歲的年紀，個頭卻跟五六歲的孩子差不多，能做什麼？而且剛才來的六人，他們看欒雨的目光也不像看姜女，眼裡沒有淫邪。

吳德察覺到，想用點手段逼問，結果被姜女制止。吳德回頭看了我一眼，傳音說：老大，我看這兩孩子不簡單，這裡的環境讓修士也離不開食物，而這裡寸草不生，修為高的都活不下來，他們的真元還無法維持身體機能，早該死了才對。

姜女聽到吳德傳音，冷冷的哼了一聲。

吳德無奈的看著我。我搖頭，示意他算了。女人的同情心一氾濫，那就是護犢的猛虎，惹不起。

我們服用丹藥，修為可以恢復，看來只要及時補充，不會出現本質上的倒退。

欒林嘴裡說的李將軍，應該也是掌控著類似的物品。

簡單調息，姜女帶著欒林和欒雨，五人才到山腳就被追來的流民給圍住。

之前的斬殺，給他們帶來了一些恐懼，見我們落下，人群就往後退。但裡面有個年長的流民認出欒林和欒雨，指著兄妹兩興奮的說：他們是李將軍要找的人，他們身上隱藏著大秘密，跟神獄的出口有關。

眾人聽到李將軍的名頭，臉上都帶著恐懼，但聽到後面一句，人群一下就沸騰了，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流民瞬間就像潮水一樣湧來，揮舞著手中法器。

他們的實力被削弱，不過法器的威力還在，而且這些流民都是舉霞境，在以前可能是聖人，或是半聖的修為，法器都很不俗。

至於修為如此統一，恐怕是修為低的都被吃了，修為高的又另成團體。

我喊了一聲吳德，示意他出手。

吳德見我讓出手，九道陰氣同時釋放，瞬間騰空而起，落下時宛若遊走的利刃，法器在不俗，連催動的力氣都沒有，面對聖人的吳德，作用不大，九陰之氣所過之處，盡數斬殺。

數千人只是一個呼吸就一個不剩。

修士視弱者為螻蟻，不是沒有道理。眼前就是最好的見證，殺數千人，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

我穿梭在屍體堆裡，讓吳德把法器全帶回長生項圈。

現在的年紀，我不太適合戴著長生項圈，姜女也笑過我幼稚，但在有些時候，吳德還需要一個寄身的地方，所以進來之前，我又把它戴上了。

除了法器，在這些流民身上就只剩一身的破衣服，別無他物。

我們清理屍體的時候，周圍不知何又出現了一群流民，不過他們沒有過來，而是在四周觀望。

姜女說：他們人數不多，但有十幾個破虛境，跟這些人不是一夥。

神獄荒蕪，人口卻十分密集，強者還不少，若非在清靈世界得到機緣，姜女和吳德都成聖，還真就交代在這裡了。

但以社會階層來看，後面肯定還有強者，那可能是聖人，或是強大的半聖。

我見他們沒有撲上來，也就沒去管，只是加快了速度，收了法器後就離開。我們才走遠，那群圍觀的流民就衝了出來，他們要的，是屍體。

那怕那些屍體已經骨瘦如柴，沒有多少血肉，但在他們眼裡，那就是不可多得的食物。

為了活下去，人也不過是野獸。

要是走不出這裡，終有一天，我們也會成為他們之中的一份子。

途中姜女才哄得欒林開口，知道李將軍是附近的流民頭子，而李將軍是中期聖人，手下還有二十多個聖人，是這一方的霸主。

吳德聽欒林說到這裡，忍不住插嘴問：在這裡生活的越久，修為會越弱，而且對食物的需求也成了必須，他們現在還有聖人的修為，難道剛進來的時候是小聖？

不是。欒林打斷吳德的話說：這裡有菩提樹，李將軍手裡就有一棵，他們靠著菩提葉能維持修為，並且活下來。

菩提？

我忍不住摸出鑑圓給我的金剛菩提子，欒林見我手裡有菩提子，眼睛都在發光，不過他的貪婪才生出來，吳德反手就給了他一個耳光。

若非剛殺了李將軍的人，我還真想在這裡就試試能不能種出來。現在只能忍住好奇，打算找個安靜的地方在嘗試。

欒林被吳德修理了一頓，沉默了很多。但我感覺他不是害怕，而是有心事。

為了避免消耗，我們走得都比較隱蔽。欒林見我們能精準的避開密集的流民群體，在繞過一個峽谷之後，他終於是忍不住說：張童哥哥，你的菩提子可以救很多人的命。

我嗯了聲，不太搭理他的說：同時也會惹來麻煩。

欒林在猶豫，還有話要說。見狀我也沒有繼續追問，又走了半個小時，他終於忍不住說：我知道一個地方，很隱蔽，裡面都是些老人和孩子，我和欒雨就是從那裡出來，才被將軍的人追殺的。

哦！我摸著下巴，故作思考，小傢伙頓時緊張起來，特別是欒雨，兩隻眼睛可伶巴巴的盯著我。

見我猶豫良久都沒說話，欒林像是下了什麼決心，停下來跟我說：你要是願意庇護那裡的人，作為回報，我會把神獄的秘密告訴你。

流民的話我自然聽到了，他說的秘密，足以讓整個神獄都沸騰。

我壓住內心的激動，淡淡的說了一句：據我所知，神獄就是一片放逐之地，死寂枯沉，不存在任何出口，進來的人只能死在裡面。

姜女見我跟一個孩子耍心機，不滿的瞪了我一眼。

我傳音解釋說：在這種地方，是不存在人性的，別看欒林年幼，但他能活下來就不簡單，如果不是看到菩提子，相信就是殺了他也問不出什麼。

心機要建立在別人的慾望上，才能發揮出作用。好比騙子，只能騙貪心的人。

姜女傳音冷冷的哼了聲，賭氣的不在理我。

我有些鬱悶，好歹我也是半大孩子，怎麼就沒見她這樣護過我？

欒林在猶豫，拉著欒雨的手都在發抖，但還是忍不住菩提樹的誘惑，開口說：能出去的，這裡有一片淨土連通著外面。我和妹妹就是誤入通道才來到這裡，只是進來容易，出去卻很難。不過我相信你有辦法，只要你把菩提樹種出來，我就告訴你。

淨土。

我心裡吁了口氣，狐疑的答應了下來。

欒林見我答應下來，臉上還是看不到任何欣喜，他這是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對是錯，猶豫了半天才帶著我們穿過一片山群，越走越偏僻。

吳德走著走著就停了下來，眉頭微皺的說：是先天菩提陣，西方教的陣法。

欒林沒說話，他對這陣法很熟悉，帶著我們繼續穿行。因為沒有觸碰到陣法，一時間也不知道吳德說的先天菩提陣有什麼用。

走了一天左右，前面出現一座殘破的古剎，上面有碑文，能看到“方寸山”三個字。

吳德說：方寸山是西方淨土上的第二個勢力，也是西方教的起源，後來阿彌陀佛佔據靈山，創立佛家，後來仙界的準提、燃燈歸順靈山，方寸山就徹底沒落，方寸山之主也下落不明。

吳德見我聽得雲裡霧裡，解釋說：西方教的創始人就是須菩提，就是西遊記裡，孫大聖的師父。

姜女眉頭微皺的問：那這裡就是方寸山？

我說：不太可能，靈山、方寸山都是頂級的福地洞天，不會只是一個小山包。

我們議論的時候，欒林和欒雨就在旁邊聽著。欒雨突然脆生生的說：張童哥哥，我見過你，在淨土上有你的雕像。

欒林臉色一變，急忙捂住妹妹的嘴。

姜女、吳德和我都被驚得聲音拔高的同時問：你見過我？

欒林見妹妹已經說了出來，緊張的解釋說：是雕像，跟你很像，但不知道是不是。

佛門淨土，如果有雕像，那也應該是鑑圓的才對。欒雨對姜女有好感，掙脫欒林的手指著我說：是你，只是雕像上的你比現在高，不過臉卻一模一樣，你身邊還跟著一個小女孩。

我聽到這話，反而冷靜了下來，不過內心卻是洶湧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