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最后一条真龙》 牧山棠

無數次的殘酷鍛打,無數次的鑽心痛苦,換來的是四肢百骸血肉與骨骼的破碎、重生。

漸漸,陳仙衣覺得身軀已然出現某種改變。

肌膚表面,泛起奇異寶光,這是青品元嬰境體修才會有的標誌之一。

名為洞玄寶光。

《洞玄經》有云:法印照處,魅邪滅亡。此光覆蓋修士體魄,諸邪不染,百毒難侵。

輕輕敲擊之下,隱約有清脆金石之聲。

在整整昏死一萬次後。

帝妖牛大郎負手而立,神色複雜:“能堅持到現在,小子你很厲害呢。”

陳仙衣沉默不語,微微施了一禮。

天知道他怎麼堅持下來的。

是信念?還是其他?尚未得知。

牛大郎繼續道:“不過,接下來,你可能會更慘,所以要做好心理準備。”

他笑意玩味道:“因為接下來,本王不允許你暈過去。你要用心,用每一寸血肉,每一塊骨骼,去感受力量的軌跡,尋找他們的方向,走勢。”

陳仙衣連忙道:“牛大王,別急,讓我消化一下您的教誨。”

牛大郎搖搖頭:“多想無益,武道意識,只會誕生在戰鬥之中。”

陳仙衣暗道一聲不好。

剎那身軀暴退萬丈之遙。

然而,在一尊真正的帝妖面前。

這又有何意義?

牛大郎輕輕踏出一步,一步萬丈,跨越重重虛空,即在陳仙衣面前。

單掌切下,朝著咽喉。

臥槽!要是切斷打碎咽喉,這神秘空間還能把我救活?

陳仙衣怪叫一聲,仰身避開,順勢踢出一腳。

直直朝著牛大郎襠部。

牛大王雙腿一夾,穩如泰山。

讚許道:“有點意思了,本大王以前打架,也最喜歡偷襲別人的襠。”

隨即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好的回憶,臉色變得有點難看。

“不過,要用這招之前,你一定提前分清對方是男是女哈,切記切記。”

說罷,他單掌化拳,狠狠砸下。

陳仙衣只能繼續閃避。

卻不防牛大郎又是一腳踢來,連忙伸出雙臂格擋。

然後雙臂咯吱一聲,就斷了。

牛大王搖搖頭:“還是太脆了,下次我收點力。”

陳仙衣覺得有點崩潰。

——

就在陳仙衣潛心苦修,享受無數劫難之時。

劍院之內。

顧丘站在劍林之間,神色淡然。

如同一支長劍。

一身的境界赫然顯露。

青品化聖境巔峰劍修!

顧丘淡淡道:“子弟將參加國脈之戰,今日特來求取一份劍道傳承。”

一身劍意不再壓制。

噴薄而出,仿若朝陽躍出地平線,破開黎明,天地之間一片烈陽。

一支造型詭異的寬闊大劍瞬間懸浮身畔。

本命劍!

劍林之中,氣浪呼嘯不絕。

彷彿都很激動。

能成為劍修,本就是天資卓絕之徒,其中能淬鍊出本命劍的,更是萬中無一,可謂是劍修中的天才,天才中的妖孽。也難怪,這位顧丘能一人傳承劍院多年。

但顧丘此刻,目光卻盯著劍林中央那把尋常形制的長劍。

他的目標是它。

彷彿明白顧丘心思。

這把長劍陡然起身,化作一道長虹,橫亙天際,轉眼消散。

朝著雲宮方向而去。

轉瞬消失。

顧丘一愣:它離家出走了?

雲宮?

師弟陳仙衣如今正在那裡修行。

難道,它選擇了他?

顧丘面露失落之色。

不過他知道它自有驕傲,否則又會一直沉寂於此?

面前劍林,萬劍齊鳴。

彷彿都向顧丘說:來找我啊,來找我啊。

顧丘想了想道:“我的本命劍名叫求全。承蒙各位前輩看得起,那我就不客氣了。”

大袖一揮,近萬把長劍皆消失不見。

今日起,再無劍林。

而劍院,自有他顧丘傳承下去。

萬劍入體,顧丘渾身氣息暴漲。

隨即疑惑望向天際。

那支長劍再度折返。

回到劍林,直接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顧丘沉默片刻:“他不要你啊?”

隨即哈哈大笑:“堂堂白花,送上門去,人家居然不要你,哈哈哈哈哈哈......”

那支名為白花的長劍微微顫抖。

陡然消失。

下一刻,直接穿透顧丘小腹,精血四射。

竟發出人言:“顧丘,你他媽的再說一句,我閹了你。”

顧丘立刻閉嘴,過了許久顫顫巍巍道:“白花,放了我,真的疼。”

白花冷冷一聲,隨即消失在顧丘體內。

這把已然誕生劍靈的神兵暗暗罵道:

靠!陳仙衣那小子什麼來頭?

為何劍意尚未靠近,就被另一道浩大劍意驅逐?

如見帝王,如見神祇。

——

對於白花劍的一來一去。

陳仙衣是絲毫不知情的。

這尊帝妖牛大郎修為精深,自然知曉劍院白花認主失敗,但心中卻是愈加好奇。

那可是劍院千年遺留之劍啊。

為何會被拒之門外?

不過,就算他想破牛腦袋,也不會想到陳仙衣魂海內還有一把九羽大涼劍坐鎮。

此劍在。

世間一切劍,皆可繞行。

——

陳仙衣閉目,雙臂環抱胸前。

驀然,伸出一掌,輕飄飄將右側虛空中擊來一拳握住。

身軀隨之飄然而退。

陡然,又沉身急速墮落。

避開一腿急踢。

浮屠槍轟然刺出,落在虛空某處。

下一刻,那裡出現另一隻沙包大的拳頭。

拳槍相交。

發出轟鳴。

陳仙衣並不停留原地,飛速疾馳。

偶爾莫名其妙刺出一槍。

之後,槍尖處便會出現一拳。

每每料得先機。

轉眼間,出槍無數,速度也越來越快。

整個身軀化作無數殘影,倏然在西,倏然在東。

在一聲轟然巨響後。

帝妖牛大郎顯出本體,踏在虛空滿意笑道:“小子,有點意思了。”

陳仙衣收回浮屠槍,抱拳道:“是大王指導有方。”

牛大郎笑道:“不必拍牛屁。”

頓了頓,道:“短短時間,能領悟武道意識,你小子天資是真不錯。”

陳仙衣問:“大王可是要走了?”

牛大郎道:“以你目前境界,鍛造到這一步已經是外力極限。若還想突破,只能是你自己的生死之戰。”

陳仙衣眨了眨眼睛:“我們現在也算是有一段師徒之誼了,臨走前,送我點什麼?”

牛大郎怒極反笑:“嗯???”

這麼不要臉?

陳仙衣笑道:“牛大王要是不方便,就算了呢。”

牛大郎略有疑惑,總覺得這人沒憋好屁。

陳仙衣隨口道:“我總覺得大王教我的踢襠術還有提升的空間,有機會我去找雲宮主討教一番。”

牛大郎臉色一變:“你小子找打?我什麼時候教你踢襠術了?”

陳仙衣委屈道:“好的,好的。倘若雲宮主問起,我就說牛大王不讓說的。”

草!牛大郎臉色變幻。

最後緩緩取出一枚儲物戒,扔給陳仙衣。

冷冷道:“滾。”

又道:“說謝謝我。”

陳仙衣樂滋滋接著:“謝謝牛大王。”

牛大王一肚子氣,來免費陪練,還要送寶物?

陳仙衣突然正色一禮:“大王教導之恩,陳仙衣絕不敢忘。或許眼下我境界低微,不能回報一二,但以後蠻牛族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小子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牛大郎轉頭一看,神色複雜。

如此驚才絕豔的少年。

只盼今日結下一份善緣。

他日若能結下一顆善果,自然最好。

若不能,也不損失什麼。

隨即,點了點頭,破開空間離去。

——

陳仙衣站在虛空原地陷入沉思。

經歷此番磨礪鍛造,雖然受苦無數。

但此刻他自信,那百倍重力域,瞬息可破。

突然,虛空波動。

雲心柔一襲長袍緩緩出現,神色之間卻盡是陰霾之色。

望著陳仙衣問:“怎麼樣?”

陳仙衣沉吟道:“變化翻天覆地。”

雲心柔點了點頭:“那就好。”

陳仙衣心中一動:“雲宮主,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雲心柔頓了一頓,緩緩道:“方才,大衍武宮諜報傳來十萬火急的訊息,任皇和徐撤出事了。”

陳仙衣心中一沉。

對任皇和徐撤,他是視為朋友的。

尤其任皇,和她並肩作戰許久,情誼更是非比尋常。

沉聲道:“雲宮主,是怎麼回事?”

雲心柔一字一句道:“天青銅綠草!”

陳仙衣一怔:“天青銅綠草?”

雲心柔點了點頭:“這是一種生於幽境池的高階靈草,青品修士服用,境界可立刻突破至綠品神虛境。”

陳仙衣震驚。

好神異的靈草。

隨即心中一動。

問道:“倘若青品境界修士攜帶此寶參加國脈之戰,中途服用破境,可算違規?”

雲心柔瞥了陳仙衣一眼,露出讚許之色。

好機敏的少年,瞬間想到關鍵。

雲心柔緩緩道:“自然不算犯規。參加國脈之戰,只要入場時為青品境界即可。入場後,就算你突破成為赤品至尊,也不算違規。”

陳仙衣若有所思:“國脈之戰在即,那這株天青銅綠草,豈不是價值加倍?”

雲心柔頷首道:“前些日子,任皇和徐撤結伴去幽境池遊歷修行,無意間得到一株天青銅綠草。但消息走漏,如今,有無數修士正朝幽境池趕去。加上幽境池內,常年盤踞有無數散修惡徒,他們二人目前處境很危險。”

修士奪寶之殘酷。

陳仙衣是深有體會的。

沉聲道:“幽境池在什麼地方?我去幫他們。”

雲心柔沉吟道:“我和大祭酒已經商量好了。由大祭酒和六位院長坐鎮大衍武宮,我與二祭酒許意率領一百位導師,趕赴幽境池入口,攔住那些超階強者。你和顧丘、牧濯西,需要深入幽境池,救出任皇和徐撤,一旦我們會合,我倒要看看,誰敢與我一戰。”

瞬息殺氣四溢。

陳仙衣想了想問:“你們打大的,我們打小的?”

雲心柔道:“是這個安排,但不排除有高階散修,暗中出手。”

頓了一頓:“事不宜遲,我們即刻出發。”

陳仙衣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