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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逍遙的聲音,在連昭聽來充滿了蠱惑,令他皺了皺眉。

但是上官璇所站之處離鐵逍遙甚近,敏銳地發現說這番話時鐵逍遙的眼睛突然紅了。

她不由地心中巨震:“幼年的那些記憶還在折磨着他啊,他始終自己忍着,不知我與他是否還找得到當年那背後主使之人。如果一直找不到,又該如何是好?”

連景成本就對父親的死耿耿於懷,聽到鐵逍遙這一番話,連面前這人是誰都忘了再問,目光中陡然迸射出滔天恨意,切齒道:“不報此仇,枉為人子。你要我怎麼做?”

連昭長長嘆了口氣。

這一樁樁的意外,真是讓連昭心力交瘁。若真是景知、景秀二人中的一個,這做戲的工夫可比連景成強出太多了。鐵逍遙的主意,也許真比將二人逐一叫來再唱這麼一出要有效,這麼一想,連昭眼看着侄兒全然被鐵逍遙牽着鼻子走,也就懶得再開口了。

連景成魂不守舍回到了踏春園,連景知、連景秀一齊圍上來勸慰。

他們倆雖被嚴令不得外出,卻也聽說了四叔連暄遇害的噩耗,看到老三連景成這副凄慘模樣,都顧不得難過,你一言我一語的忙着開解。

連景秀伸手攬住三哥脖頸,道:“三哥,你看開些,都說瓦罐不離井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你想想咱們家真正壽終正寢的有幾個,回頭咱們兄弟幫四叔報了仇,也算盡孝了。來,三哥,一會兒叫他們整幾個菜,我和二哥陪着你一醉解千愁。”

連景知不贊同地看了弟弟一眼,道:“好好說說話便是,喝什麼酒。”

連景秀早窩了一肚子火,聞言登時爆了:“怎麼。拿咱們當賊關還不算,酒也不讓喝了?奶奶的,他還想整出些什麼花樣來?四叔死了,咱們就坐這兒乾瞪眼。日他娘,胳膊肘朝外拐,我就不明白了,他原來不是這樣啊,都是華山派的那小賤人攛掇的,他到是言聽計從,怎麼的。還想着老樹開新花不成?”

連景知聽他越罵越難聽,沉下臉來:“哪來的這麼多混賬話?是我不讓你喝酒,每回喝醉了都鬧事。二叔有他的難處,再說,他上面還有爺爺,總會給咱們個公道,你給我安分獃著,就當修身養性。磨磨你的臭脾氣。”

連景成怔怔望着他二人,心神有些恍惚:“他們兩個中,難道當真有一個是殺害了景宜大哥的兇手?”

連景知一直留意着他。見狀擔心地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道:“景成,你沒事吧?”

連景成驀地清醒,想起了鐵逍遙的那番話,眸子猛然一縮,垂下頭去避開兩兄弟關切的目光,手掌握拳在身側攥緊,暗道:“不管你是誰,害死我爹,這兄弟早就沒法做了。就別怪我算計你。”

他搖了搖頭。神色黯然:“沒事,你們讓我自己呆會兒。”

連景秀哪有那麼聽話,仍湊在連景成跟前,道:“三哥,你和我說說話吧,說著話心裡就不會那麼難受了。四叔他......真的是風入衣那老賊?”

連景成心中油煎一樣。猛捶了下桌子,咬牙道:“我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若那老賊敢再來,我便去與他拚命!”

連景秀贊道:“好。三哥,我陪你一起去!”

連景知卻搖了搖頭:“景成,你冷靜些。二叔將我們關在這裡,未嘗不是為了保護我們。風老賊敢稱武功天下第一,咱們三人都不是他的對手。”

連景成瞪着血紅的雙眼,盯住連景知和連景秀,一字一句忿然道:“還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別怕死廢話。”

連景秀忙道:“當然,當然。三哥你別急,二哥也是擔心咱們,那老賊敢再來,我們一起上去宰了他,給四叔報仇。”

連景知見景成情緒如此激動,只得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話雖如此說,風入衣前兩天才來鬧過,今天明知連家戒備森嚴又怎麼會再來?連景知、連景秀都沒當回事,依舊是勸說連景成,連景秀罵娘,吃晚飯,再接着聽連景秀罵娘。

天很快黑了下來,估計着將近二更天,踏春園外陡然一陣大亂。

神不守舍的連景成一躍而起,道:“快,風老賊來了,別給他跑了。”

連景知、連景秀面面相覷,再看連景成已拿起了長劍,三兩步搶出房去。

兩兄弟忙拿了武器跟出來,見連景成猶如沒頭的蒼蠅般在院子里東找找西看看,都有些無語。

連景知上前一把拉住他手臂,道:“別急,先看看是怎麼回事!”

連景秀也道:“就是,不一定便是那老賊......”

話音未落,卻聽隔壁訪幽水閣附近突然有人長嘯示警,緊跟着一聲貫注了內力的大喝響起:“姓風的,好大的狗膽!”聽聲音到像是二叔身邊的老僕連真。

連景秀吃了一驚:“二叔出事了?”

連景成一聲不吭,寶劍出鞘,向著訪幽水閣那邊就衝過去。

連景知這會兒還拉着連景成的手臂,只得連忙同連景秀一邊一個護着他,此時三人也顧不上家主嚴令他們三個不得出踏春園半步,到了院子隔牆處飛身而出。

亂起之地果然是訪幽水閣,整座臨水小樓沒有燈光,黑黝黝的,三人目力再佳,也只能藉著微弱的月光瞧見樓上有人影在晃動。

連景成毫無猶豫,帶着一左一右兩個人直撲過去。

近了,三人轉眼便到樓下,近得聽見兵器相交聲,聞到一股火燒什麼東西的糊焦味。

突然之間,火自訪幽水閣的高處燃起,映得欄杆處一片明亮。

上面清清楚楚站了兩人,火光中看得分明,一個是二爺連昭,另一人一襲藍袍,身材修長,五官雍容,赫然竟是連景宜,兩人眼望他處,似正在交談着什麼,全沒留意到樓下的三人。

火光一燃而滅,又恢復了黑暗。

樓下的三人卻陷入痴傻震驚之中,連呼吸都急促可聞。

火光亮起的一瞬,連景成聽到他右側的連景秀極響地抽了口氣,左手猛然抓住了他拿劍的右臂,用力之大抓得他生疼,連景秀卻渾然不覺,半晌晃了晃他的手臂,急道:“你有沒有看到?有沒有?是不是我眼花了?”

連景成不答,反手拉住連景秀,猛然退後,與連景知拉開了距離。

連景知未注意兩個弟弟在做什麼,他一手掩住嘴,似是擋住了那聲驚呼。

連景秀還想要追問,卻發覺情勢不對。還未說話,突聽着連景成寒聲道:“二哥,是你!”

連景知沒有作聲,連景秀只覺三哥拉住自己的手在不住顫抖,卻抓得非常用力,一頭霧水莫名地道:“怎麼了?”

連景成咬着牙,清清楚楚地道:“原來是二哥你,是你殺了景宜大哥!”

在連景秀的驚呼聲中,訪幽水閣突得燈火通明,映得三兄弟的表情清晰可見。

連昭被鐵逍遙、上官璇和連真諸人簇擁着大步走出水閣,鐵逍遙揚聲問道:“清楚了沒?”

連景成此時對他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忙面帶尊敬顫聲回答:“清楚了。是連景知。”他想起父親慘死,只覺這竟然設局殺害親兄的畜生簡直喪心病狂,哪裡還肯叫他一聲二哥。

鐵逍遙點了點頭,不再多話,把場面交給連昭。

連景知此時方有了反應,皺眉向連景成道:“景成你瘋了!瞎說什麼!”

連景成嘿嘿冷笑兩聲,面露鄙夷,語氣中透着得意:“二叔斷定,是你與景秀之中的一個暗算了景宜大哥。”

他望了一眼鐵逍遙,接道:“他說,你們兩個若是措不及防之下驟然見到景宜大哥復生,心中有鬼的那個,第一反應絕不會把他指給別人看。剛才景秀便立時拉住了我說這事,你呢?當時你突然見到景宜大哥和二叔在一起,心裡怕得很吧。”

連昭一直沒有出聲,目光死死盯在連景知年輕俊秀的臉上,此時才不可置信地開口問道:“為什麼?”

當真兇浮出水面,不但是連昭,便是一旁的上官璇均是大吃一驚。這是連景宜除了母親之外,在家中最親的人,是什麼原因,竟使得連景知向親哥哥動了殺念?

連景知不答,退後兩步,狠狠瞪了連景成一眼,恨恨地道:“原來,你從白天回來便一直在做戲,景成,我到是小瞧了你,還以為你會一直那麼蠢。”

連景成勃然變色,厲聲怒斥:“你這人面獸心的畜生!你害死了我爹,令他老人家死後還要替你背負罪名!我說了,我恨不得食你的肉,寢你的皮!”

連景知面現嘲色,不再理睬眾人,卻向一臉茫然的連景秀道:“小五,別聽他的,這些天晚上咱們三個一直在一起的,他糊塗了。”

連景秀望望這個兄長,望望那個兄長,張了張嘴,卻不知要說什麼。

連昭沉聲道:“我正要問你,與你合謀那人是誰?你知不知道,是他害死了你爹?究竟因為什麼,你竟要置殺父大仇於不顧,聽任他驅使去殺景宜?”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