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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瑾,小瑾。”耳畔似是傳來聲音,正靠着藤椅假寐的澹臺瑾睜開眼,只見美麗的黑貓正站在窗台上,半眯着金眸懶洋洋地看着他。

“小白?”少年臉上浮現出些微的詫異。

“你倒好,之前說的清高的是你,現在死皮賴臉貼上來的也是你。”黑貓一開口就是毫不留情的諷刺,金色的眸中似是還有這莫名的不爽。

對對方的不客氣倒是並不在意,澹臺美人起身,修長美麗的手指撫上黑貓柔順的毛髮。小白起初還略不樂意地扭動了幾下身子,但最後還是抵不過美人的耐心和瀲灧的桃花眼。

“真是,看到你這樣,我就生氣。”黑色的尾巴幽幽一揚,似是在比劃它心中的不滿。澹臺瑾看着它難得氣鼓鼓的樣子,櫻色的唇角扯出一抹笑弧,輕輕拍了拍它的腦袋。

“為什麼突然想要來找我?”溫柔的嗓音如一塊浸在泉中的美玉,帶着淡淡的安撫。“你以為我樂意?是末央——”說到這裡,小白金色的眸暗了暗,“末央說,你的時間不多了。”

聞言紫眸微微睜大了些,繼而眸光再次變得淡然,“她怎麼不出來見我?”

“她說不想看到你這麼沒出息的樣子。”小白從澹臺瑾手中移出自己的腦袋,悶悶道。

唇角扯出一抹無奈的笑,澹臺瑾看着小白鬧彆扭的樣子,收回了自己懸空的手。

“給末央添麻煩了。”

接着便是一陣沉默。小白睜開一隻眼睛淡淡睇了一眼神色有些落寞的澹臺瑾,揚了揚尾巴,似是有些小小的懊惱。

“末央並不覺得困擾,反正你的時間是你自己的。”

“喂——”金色眸中彆扭地看着再次撫上自己頭頂的手,語氣不滿地低呼出聲。

“謝謝你,小白。”淡紫的眸中在瞬間再次浮現出溫柔的光芒。

“哼。”傲嬌地從鼻子里發出一聲輕哼,小白一個輕躍再次跳到了窗台上,陽光在曲線優美的脊背上留下漂亮的光澤,輕揚的尾巴,彷彿有着某種不知從何而來的宿命的味道。

“下次再見時,就是你的時間走到盡頭的時候。”

“你要考慮清楚。”

淡淡的聲音消失在風裡,彷彿從沒有什麼東西存在過。澹臺瑾有些出神地盯着窗口,眉宇間似乎籠着薄霧般的輕愁。

“你在和誰說話?”門口突然響起聲音,讓正愣神的人的思緒拉了回來。收回有些雜亂的心緒,澹臺瑾好整以暇地轉身,意料之內地看到了笑容謙潤的男人。

“沒有。”

“沒有?”他欺進一步,銳利的眸光審視着他臉上任何細微的變化。

“今天那些話是為了安撫他,我並沒有真的有那樣的打算。”轉開眸光,他輕笑,不再打算繼續一些沒有意義的話題。

“你的打算和我沒有關係。”他靜靜地看着他,瀲灧的紫眸中波瀾不驚。

亞當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似是贊同他的話,踱步到了他的身側,傾身在他的耳畔,溫熱的呼吸噴在澹臺瑾的耳畔,“你有某種超自然的能力,不是嗎?”

他的聲音很低,厚重,彷彿壓住了澹臺瑾的某根神經。

瀲灧的桃花眼有些詫異地看向男人儒雅的笑容,一個偏頭,唇瓣卻幾乎要擦到一起。澹臺瑾似是被雷觸到一般皺眉向後退了一步,眸光落進男人眼中。

“我以為你不會做出這種沒有邏輯的猜想。”他淡淡道,等於是從側面承認了他的問題。也罷,他本來也沒有打算瞞着他。

亞當輕笑,神色有些古怪,“我倒覺得這樣想邏輯很通。”

“而且除此之後,我也找不到任何其他的解釋。”

兩人的眸光在空氣中交匯,他的笑容映在他的眼中,彷彿穿越了那樣漫長的歲月,卻一如當年。

“瑾,把你的力量借給我。”他看見他的唇瓣張闔,卻恍惚着有些辨不分明,說話的,是這時的他,還是記憶里的他。

“你,想起來了?”他的唇瓣幾乎剋制不住顫抖。

亞當沒有說話,只是笑着,那是一張熟悉而令人眷戀的面孔,在輾轉反側後無數次出現在夢中。

他向他伸出手,修長有力的手指,指節分明。他至今仍然記得與那雙手交握的觸感,他彷彿還是那個立在崖邊許諾的那個人,笑得儒雅中帶着幾分放肆與風流,攝人心魄。

就這樣,他失去了拒絕的能力,着了魔似地輕易點了下頭。

他看到他的笑容加深了幾分,有力的手掌握住了他下意識伸出去的手,掌心傳來了蠱惑人心的溫度。

他聽見了自己已經停止的心臟再次開始跳動的聲音。

瀲灧的紫眸中終於浮現出笑意。

他不想再忍耐了,哪怕是燃盡僅剩的生命,這一世,他不想就這麼錯過他。

“真是要命……”窗外樹上,身着巫女服的少女坐在樹榦上搖蕩着白嫩的雙腿,精緻的眉目不滿地皺在一起,泄憤一般抓了一把手邊的樹葉,再隨手仍在了風中。

“沒出息!真是沒出息!!!”“喂,末央你夠了,這棵樹的葉子都要被你給拔光了。”無奈的聲音自少女的身體里響起,少女撇撇唇,毫不留情地伸出玉臂,揪掉了這課樹上的最後一片葉子。

“走了小黑!看着他就生氣!”甜美的杏眼露出了不悅的神色,卻看上去顯得更為嬌憨。少女一個轉身,直接跳下了三米多高的大樹。

“天!快看!!有個人從樹上跳下來了!”不遠處傳來了一個男人的驚呼。旁邊一起巡邏的男人聞言看了他一眼,神色古怪,“你看錯了吧,明明沒人。”“我絕對沒看錯!真的有!還是一個女人!穿着奇怪的衣服!”

“啊!你打我做什麼!”“我看你是沒睡醒是真的!”“沒有,我真的看到了!”

“喂!你相信我!”

“喂——”

直到兩個男人的聲音漸漸飄遠,房子牆角的陰影中,走出了一隻漂亮的黑貓,黑貓半眯着金色的眸,似是有些不爽。

“末央,說了多少次,是小白!小白!”這時,如果有人看到這一幕,他一定會發現,詭異的不是一隻黑貓開口說話,而是它開始用人類的語言自己和自己說話。

“你再說一句,我就再也不讓你出來。”

“你看我敢不敢!”半眯的眸透出一絲威脅的意味,小紳士優雅地踩着貓步,一揚尾巴,黑色的身影再次無聲無息,消失在牆角的陰影中。

入夜。

烏雲蔽月,清冷的夜空中只有幾顆稀鬆的星辰。

她睜開眼睛,視線有些模糊,又努力眨了眨眼睛才將面前的虛影變成清晰的實景,是完全陌生的,白色的天花板。

記憶,變得比一開始的景象還要模糊,她努力地在想自己在哪裡,卻發現只是徒勞。轉頭,是一個人的頭頂,他趴在床側,頭枕着她多出的被褥,她視線所及的,只有漆黑的發。

是誰?

她皺眉。想要起身,卻發現全身酸軟根本使不上力氣。

因為她輕微的掙扎,男人的眸倏地睜開,在漆黑的夜裡,燦若星火。

“你醒了?”他坐正身體看向眼前人,沉靜平穩的嗓音中有着一絲似是極力壓抑着的激動。

對方的眸光灼熱且專註,看得她有些不自在。

想了想,卡在喉嚨里的話還是說了出口,她的聲音很輕,有些沙啞,好像太久沒有說話一樣,她幾乎不能控制自己的音調,“你是誰?”

她想,她的聲音應該不算怪異吧,可為什麼他的神情,突然變得好像看見鬼了一樣?

“你在和我開玩笑?”男人的聲音中透出了某種她聽不懂的情緒,那種壓迫感彷彿有什麼東西掐住了她的嗓子。

她有些木然的搖了搖頭。

眸光一沉,男人嚯地一聲站了起來,邁動修長的雙腿腳步匆忙地走出了房間。

“怪人。”她皺眉,沉吟道。

不一會兒,房間里的燈瞬間亮了起來,跟着男人回來的還有另外一個身穿白袍的男子。是醫生嗎?她疑惑。

“炎歆,怎麼樣,有什麼不舒服的?”男人的笑容俊雅溫柔,看上去完全不像剛才那個木楞的男人給她一種冰冷難以接近的感覺。

可是,她不懂……“炎歆……是我嗎……?”

瑞月宸不可置信地看着病床上一臉無辜的女生,臉上的笑容出現了瞬間的僵硬,“炎歆,你的名字,不記得了嗎?”

女生聞言,垂下眸,似是在認真思考男人的問題,繼而抬眸,輕輕搖了搖頭。

“她怎麼會這樣?”為了讓剛醒來的炎歆好好休息,瑞月宸對她做了安撫又給她喝的水裡加了一點點安眠的成分。兩個男人討論的地方也從病房轉移到了瑞月宸的研究室。

男人嘆了一口氣,俊逸的臉上也是不確定的神情。

“炎歆的情況比較特殊。她修復的是神經組織,而物理層面的組織修復了,精神層面卻可能沒那麼容易恢復。”

“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瑞月宸的神情也不輕鬆,“記憶這種東西,是看每個人的精神狀況的。能不能恢復完全只能看她自己。也就是說,”男人的目光變得嚴肅,“她有可能過一段時間癥狀就能得到緩解甚至恢復記憶,但也有可能......”

“這輩子,她都再也想不起來過去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