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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一坪廢棄的空地,空地上是一架小型的直升飛機。

澹臺瑾驚訝地看着亞當唇邊的笑弧,他,果然早就打算好的嗎。

“啊,好懷念,這還是我十歲那年殺了那個男人逃走用的直升飛機。這麼多年沒有維修不知道用起來會不會死人。”澹臺瑾看着他冷然的笑意,突然眸光暗了暗。

他知道為什麼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中會流露出這麼露骨的恨意。他的過去,他全部都知道,這也是為什麼他這麼不願意就這麼離開他的原因。

他心疼他。

心疼他捨棄了自己的人生,捨棄了自己的過去和未來,簡簡單單地變成為了別人無聊的仇恨而賭上一生的工具。

他擔心,這會毀了他。

“你可以放開我了。”男人的聲音很冷,有一點不易察覺的僵硬。

澹臺瑾看着對方走向直升機的位置。

這是一塊完全暴露在外面的空地,雖然地處森林深處十分隱秘但這裡好歹是特工組織的地盤,這麼多年,難道那些人居然沒發現還有這麼一個地方?

澹臺瑾的腳步突然虛晃了兩下,眼前的視線也變得模糊甚至產生了重影。

眼前的風雪突然看不清了,搖搖曳曳,天和地連成一片。

啊,是了。

早在他剛剛用精神力陪着他走了那麼長的一段路的時候他就知道,他的時間,結束了。

他伸出手,想再離那個隱約的模糊背影再近一點點。

他等了他六世輪迴,卻只來得及相處四個月。

他知足了。

只是,最後的最後——

就在這時,突然“砰”地一聲,旁邊的密林中傳來槍響——

“不——”他絕望的聲音響起,腳下卻再沒有力氣挪動一步。

子彈擦過額角卻沒有直接命中目標,在厚厚的雪地上打出了一個又小又深的坑。

“果然還是被找到了嗎?”唇角的弧度幾乎與手中的槍同時抬起,亞當利落地扣響扳機對向發生源,那邊果然響起一聲慘叫聲。

他沒事。

這是澹臺瑾單膝跪地之前的最後一絲意識。

“教父大人似乎太小看我們的特工了。”得意的笑聲很快傳來,隨着一臉橫肉的臃腫男人一起走出來的還有幾十名持槍的男女,森森然的氣勢散發出地獄般的威壓。

額角的血已經被凍住,亞當掛起溫潤的弧度,原本就俊逸的眉目在紛飛的白雪中更是有了一絲出塵的氣質。

“嘖,愛美人是人的本性,只不過大佬似乎有些格外執着啊。”亞當說著餘光瞥向身後的人,卻發現澹臺瑾正單膝跪在雪地上。

他之前嘔血的畫面再次浮現在他的面前,男人的眼中閃過了某種陰鷙的情緒。

大佬似乎也注意到了亞當的異色,目光跟着一起轉了過去,在看到澹臺瑾的樣子之後,臉上突然出現了陰險的笑容。

剛剛好像就是這個小子搞的鬼,哼哼,看他那半死不活的樣子,等落到他的手上,他一定會好、好、調、教他!

黑洞洞的槍口再次直指亞當的額頭,眼前是男人陰測測的笑容,他唇邊的笑容顫了顫,卻不知為何。

“沒想到吧,我會追到這一步!這就是你耍弄我的下場!”

槍聲響起的時候,亞當並沒有什麼真實感。

一切他都安排得很完美,有澹臺瑾那種奇妙的能力,一切至於他而言都不過是一場遊戲,他並沒有認真。

只是,他似乎低估了俄羅斯特工嗅覺的敏銳度。他們猜得沒錯,如果他順利回到羅馬,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毀掉冥門,第二件事,就是轟了這個組織。

“我死了,你覺得黑手黨的人會放過你們?”

“他們不會知道。”大佬的眼中閃爍着詭譎的色彩,接着道,“你來之前,我們自然有對策。”亞當眉一沉,頓時想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他們是想派人冒充他。

沒有了澹臺瑾的體溫,周圍的冰雪寒冷刺骨,臉頰的笑容不知是因為真的從容還是因為已經被這漫天的瑩白凍在了嘴角。

“我們有帶人來,是因為我們也有planB。如果我在約定時間還沒有回去,那麼黑手黨一樣會處理了你們。況且,”話鋒一轉,亞當看向身後不知怎麼樣的澹臺瑾眸色沉了沉道,“我可不是一個人。”

“老子管你!”大佬的眼中閃爍着瘋狂的怒意,亞當知道,這個時候交涉已經無效,這個男人已經被衝動統治了。

“你給老子下地獄去吧!”

緊張的氣氛突然被響亮的槍聲划出一個口子,硝煙似乎也被冰雪凍住,裊裊的白煙似乎就這麼停在了風雪中。

在那一瞬間,亞當覺得自己幾乎看到了旋轉着向自己飛來的子彈。

唇角仍是笑意,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可也就是在時,耳邊傳來了一個清澈如匆匆山間流水般的嗓音,“你不該求死。”

心中一凜,亞當隱約知道這是誰的聲音。

但是在這時間停下來的瞬間,他不敢去想。

子彈射中了肉體傳來一聲悚人的悶響,身體因為某種重量而讓他瞬間晃神。亞當呆在了那裡,知道對方銀色的長髮划過他的臉頰,冰涼刺骨。

他張了張口,除了灌進口裡的風雪,發不出什麼聲音。

大佬等人也驚住了,沒有人想到之前在幾十米開外的少年是怎麼在幾分之一秒的時間裡趕到了這邊。

“喂……”他的聲音中有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凍僵的指尖幾乎不敢去碰那麼倒在自己身上的人。

“喂,你這是幹什麼……”他不是有奇妙的能力嗎?不是可以直接停下出膛的子彈嗎?為什麼這次要用肉身來接?

身上的人沒有動靜,眸色一凜,他驀地握住他的肩膀將他推離自己,卻發現對方瀲灧的紫眸中早就沒有了神色。

他的身體也是冰涼的。

亞當突然想笑,想大笑。

這傢伙開什麼玩笑?就這麼死了?

“澹臺瑾你給我說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安靜的只有風的聲音的空地上,傳來男人像歇斯底里的獅子一樣的怒吼聲。

男人的雙目赤紅,瞬也不瞬地攫住眼前已經是一具屍體的少年,少年有些蒼白如雪的容顏,銀色的長髮好像碎了一地的月光,美得好似謫仙。

風,更大力地颳了起來。

但亞當此刻卻感覺不到寒冷了,只有心臟,心臟狠狠收緊,狠狠收緊的聲音。

“澹臺瑾,你說話啊!”該死的!究竟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不會死,哪有人中槍這麼快就死的!他一定是在耍他!就像以前在羅馬的那幾次一樣,他不會上當的!

銳利的目光掃過在場的一群人,那種黏.稠深濃彷彿是來自地獄的殺氣讓所有人包括大佬皆是渾身一震,皆從驚訝中緩過了神。

“不,不要以為你還能怎麼樣!老子下一槍就斃了你!”大佬嘴上說著狠話,卻發現因為剛才男人的那一眼自己拿槍的手都有些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