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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夫人心中暗恨,既想要以此狠狠懲罰那丫頭,又不得為了沈家而維護她。

這簡直跟讓她吞蒼蠅一樣噁心。

“安國公,這是不是誤會,我們三丫頭雖然調皮淘氣了些,卻是知道分輕重的,齊大少爺高大健壯,哪裡是三丫頭輕易就能打傷的?”沈老夫人乾笑了幾聲,其實仔細一想都曉得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沈梓喬個子嬌小,就算跟齊錚打架,也只有被打的份兒吧。

安國公冷哼一聲,儒雅斯文的臉龐怒意未消,他怒聲道,“若只是拳腳打架便算了,只怕是老夫人您那孫女說話不知自重,刺激了我兒子。”

沈老夫人慍怒地暗想,你兒子難不成是紙糊的,幾句話就能刺激得一睡不起了?

“說了什麼話使得令公子昏迷不醒?安國公,這怕是欲加之罪吧。”沈老夫人沉聲說道,安國公府就算身世顯赫又如何,他們沈家也不是吃素的。

彼此尊重日後相見才不會面上難看。

安國公不肯就這樣罷休,非要見沈梓喬不可。

沈老夫人縱使恨不得將沈梓喬叫來家法處置,卻還是要為她說話,她當然不相信沈梓喬幾句話就讓齊錚變成活死人,她只是惱怒這丫頭平白無故為何要去招惹齊錚?必定是那短命的齊錚命數如此,只是恰好遇到沈梓喬罷了。

其實安國公清楚一個小姑娘不可能對兒子有什麼致命的傷害,他就是想知道沈梓喬究竟對錚哥兒說了什麼,導致他受了那麼大的刺激,竟昏迷過去。

都已經好幾天過去了,完全沒有醒來的跡象,若從此......就這麼去了,他連錚哥兒最後說什麼都不知道,那會成為他這輩子最痛的遺憾。

沈老夫人堅決不肯讓人去將沈梓喬帶回來,好不容易才讓她離開京城,怎麼能輕易就讓她回來?許多事情都還沒做好......

更何況,她怎麼都沒想到潘氏的那些心腹竟然在流雲庄,早知道的話,就不該讓梓喬去那裡!

安國公放軟了語氣跟沈老夫人說,“老夫人,不若您先將沈三小姐先請出來,我只是問她幾句話,犬子與她究竟起了什麼爭執,總該讓我這個老父知曉,那或許是犬子的心病......”

沈老夫人再一次拒絕,“三丫頭不在家裡,國公爺,您請回吧。”

這個......老潑婦!安國公的火氣騰了上來,他之前就聽說沈家的老夫人出身並不高,當年不知耍了什麼腌臟手段才嫁給沈老太爺,為人蠻橫專斷,連沈蕭對這個生母都不怎麼親近,他還當是外人以訛傳訛,沒想到卻是真的。

“無論如何,沈家都必須給我們齊家一個交代,老夫人,您也不想鬧到皇上面前去,皇后為了她這個外甥,可天天差人來詢問,若是讓她知道這件事與沈家有關......”安國公不得不搬出皇后娘娘震懾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臉色微變,怒道,“你休得血口噴人,說什麼幾句話就刺激得令郎昏倒,這說出去誰相信?令郎人高馬大,還能被一個小丫頭欺負不成?他是傻的,不是廢的,論拳腳功夫,我家三丫頭還不夠他打。”

“你......”安國公一口氣哽在胸口,猛地劇烈咳嗽起來。

隨同安國公一道前來的僕人聽到沈老夫人這話,臉上都顯出怒意。

欺人太甚了!

“老爺,老爺......”外面群叔的聲音急切地傳來。

安國公以為是齊錚出事了,森冷地看了沈老夫人一眼,連告辭都沒有說一聲,轉身就出去了。

群叔在院子外面見安國公出來,神色一喜,“老爺,大少爺醒了,讓奴才過來請您趕緊回家。”

“錚哥兒醒了?”安國公大喜,腳下幾乎沒有停地大步走出沈家大門。

沈老夫人在安國公離開後,緊繃難看的臉色依舊沒有舒緩,手中的念珠幾乎要捏爛了。

李媽媽將屋裡的丫環媳婦全都打發了出去,端詳着老夫人的面色,輕聲地喚了一句,“老夫人......”

“真是天生的孽障!”沈老夫人大怒地抓起手邊的大迎枕狠狠地砸了過去,迎枕打落旁邊几上的葫蘆掐死琺琅香爐,噼里啪啦一陣刺耳的倒地聲。

“老夫人消消氣,自己的身子要緊。”李媽媽被嚇了一跳,不敢去心疼被打壞的東西值多少錢,低聲細語地安撫沈老夫人。

“她是不是打量着我年歲大了,不將我氣死不罷休?我知道她什麼心思,以為讓那齊家恨了她就不用嫁給齊錚,當初她怎麼不死在她娘的肚子里。”沈老夫人惡毒地咒罵著,只要想到她是潘氏的女兒,她的心就攪成一團,恨得咬牙切齒。

李媽媽急忙端茶上前,“老夫人,這話可不敢說。”

沈老夫人推開她的手,“我有什麼不敢說的?潘氏死了活該,那些年她是怎麼對我的?怎麼當沈家的兒媳婦?仗着自己有那些個嫁妝,何曾將我放在眼裡,不過是讓她拿出點銀子貼補一下小叔,她就恨不得趕緊分家,你不是不知道,進門才多久,就將我的人全換了。”

潘氏在世並主持沈家中饋的時候,沈老夫人過着猶如與世隔絕的生活,連請安都被她免了,每天就在德安院過着自己的日子,跟潘氏雖然沒有紅過臉,但婆媳兩人都心知肚明,一山容不下二虎。

一個出身家境不怎樣的武官家庭,沈老夫人的父親原是沈老太爺軍營里的步兵,因在戰場上救過老太爺,這才娶了沈老夫人為正妻,沈老夫人大字不識幾個,卻因自小過着節儉的生活,對錢財看得比誰都重,恨不得家裡每一個子兒的開銷都要經過她的同意。

潘氏雖是商賈出身,打小卻以千金大小姐養着,不但請了西席只教她讀書寫字,琴棋書畫也不亞於名門閨秀,而且更精於打點自己的銀財,曉得如何以錢生錢,這樣精養出來的姑娘,怎麼可能事事被沈老夫人壓着?潘氏的性子倔強,不肯被老夫人拿捏,進門不到半年,手段麻利地將沈家整頓一通,將老夫人的臂膀全都換成自己的心腹,美曰其名地要老太太頤養天年地供了起來。

沈老夫人不甘心被架空,又認為潘氏既然已經嫁到沈家,那她的嫁妝就是沈家的,要潘氏拿出些田產給二房,潘氏自然是不願意,一場爭鬥下來,導致沈家二爺寧願外放也不願意留在京城,從此沈老夫人就將潘氏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