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之前周氏就篤定沈梓歆一定會嫁給齊錚，一定能成為齊家的長媳，將來的侯爺夫人，會讓全京城的女人羨慕不已，沈梓歆或許還不會養出那一點點的奢望和嚮往。
偏偏在她充滿嚮往的時候，一道賜婚的旨意將她所有的奢望都打碎了。
她不但沒讓人羨慕她，反而在背地裡取笑她，就連家裡的下人看她的目光都充滿了嘲謔，沈梓歆裝得再怎麼淡定，心裡都是苦澀的，看着沈梓喬那羞怯歡喜的笑容，她更覺得嫉恨。
齊錚真的跟皇后娘娘求旨要娶沈梓喬嗎？
沈梓歆想起那日羅昭花說的話，根本不願意相信那是真的。
齊錚以前是傻子啊，沈梓喬跟他怎麼會認識？而且這些年他一直都是在西北，而沈梓喬卻在東越，兩人天南地北那麼遠，哪裡就有瓜葛了？一定是羅昭花欺騙她的。
她才不相信齊錚會喜歡沈梓喬！
“皎皎，你們老夫人對你如何？”從沈梓喬回來後，就對沈梓喬好像看不夠的大舅母在周氏離開後，拉着沈梓喬走到另外一邊，低聲問了起來。
沈梓喬知道舅母她們最關心的就是這個問題，嫁到婆家什麼問題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家裡長輩和丈夫對待自己的態度，齊錚的態度根本不用多問，兩位舅母是看得出來的，那家裡的長輩呢？
“老夫人對我很好，讓她當自己家一樣，還把齊家的傳家之寶給了我……”沈梓喬一五一十地說著，她知道，大舅母問她這些，其實也是代替外祖母問的，她回東越之後。肯定會將這些都告訴外祖母。
她希望外祖父和外祖母放心，她真的過得很好。
大舅母滿意地聽着，她沒有問小顧氏對沈梓喬怎麼樣，那必然是不會好的。可是有什麼關係？齊家現在還有老夫人呢，只要齊老夫人對皎皎真心袒護，幫助皎皎在齊家樹立威信，穩健地位。小顧氏再怎麼不喜歡又怎樣？
到了那時，皎皎已經有能力跟小顧氏抗衡了，說不定到時候主持中饋的是皎皎，小顧氏又能如何？
“你瞧着國公爺對齊錚如何？”大舅母又低聲問着。
怎麼問這個？沈梓喬有些疑惑。不過還是回答，“國公爺對齊錚很是看重。”
大舅母頓時笑得更歡快，“那世子爺非齊錚莫屬了。那小顧氏之前依仗不過是自己的兒子比齊錚強。她萬萬沒想到齊錚不但不傻，還立了軍功，無論是立嫡還是立長，這世子之位還是齊錚的。”
沈梓喬明白大舅母的意思，頓時有些發囧，齊錚對世子之位壓根就不感興趣啊。
“大舅母，你也說了。齊錚有軍功，不管是不是世子都無所謂啦。”沈梓喬沒有說出齊錚不想要世子之位，只能含含糊糊地說著。
“這樣才能氣死那些該死的人。”大舅母若有所指地說道。
沈梓喬乾笑兩聲，想起今天回門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大舅母說的，“大舅母，不知這兩天你有沒去看過我祖母？”
大舅母神色微斂，低聲說，“昨日才去瞧過一回兒，你祖母怕是撐不到多久了，這事我也正想跟你說，愷哥兒和朱家姑娘的事得趕緊定下來。”
“是了，這是我最擔心的，再拖下去，還不知道有什麼變化。”沈梓喬最擔心的就是沈子愷的婚事要是出現了她控制不住的變化，那她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費了。“家裡沒有一個能為大哥出現的長輩，父親畢竟是個男子，二嬸……還是不指望了，大舅母，我大哥的親事，只怕還得您出面。”
“我今日便去找你三舅母商量，再跟你父親說一說，朱家那邊跟我們潘家是世家，我立即讓人給朱夫人寫信，問問她的意思。”大舅母說道。
沈梓喬這才放心下來。
不過，雖然是有大舅母出現，大哥那邊也得說一下才行。
和大舅母重新回了屋內，沈梓喬借口要去出恭，讓紅玉去將在書房和齊錚說話的沈子愷給找了過來。
沈梓歆見沈梓喬神神秘秘的樣子，心裡好奇，不由跟了上去。
不消一會兒，沈子愷就來了，見沈梓喬坐在院子里的涼亭等他，笑着說道，“是不是齊錚那傢伙對你不好，你要偷偷到大哥這裡告狀？”
“他要是對我不好，我還需要告狀嗎？”沈梓喬笑着道，“是有件事跟大哥說一說。”
什麼事這麼神秘？沈子愷坐了下來，“你說。”
“大哥，今天我去看過祖母，怕是……你趕緊將親事辦了吧，不然又要等三年。”沈梓喬將剛剛和大舅母商量的告訴了他，“反正這件事你必須聽我的。”
沈子愷的俊臉閃過一抹暗紅，難得尷尬起來，忍不住嘀咕道，“哪有妹妹管哥哥的親事。”
“我就是管了，大哥，朱家姑娘是個溫良謙恭的，你一定會喜歡。”沈梓喬笑着說道。
“你怎麼知道？”沈子愷狐疑地看着她。
自然是她專門讓人去打聽過了，她嘿嘿一笑，“我覺得就是這樣。”
沈梓喬輕笑出聲，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下來。
兄妹二人走下涼亭，沈梓喬好像還沒出嫁的樣子，一手玩着沈子愷的胳膊，輕聲笑語，“哥，聽說太子殿下要重新選太子妃，這件事定下來了嗎？”
“差不多了，這個月就該完婚了。”沈子愷說，“皇后讓家中有適婚年齡的姑娘都去參加賞梅宴，到時候……大概會選出太子妃和兩個良娣。”
太子殿下二十好幾了，可只有小皇孫一個兒子，子嗣不多，皇后娘娘要為他多娶幾個老婆是正常的。
沈梓喬只擔心某個有金手指的女人會逆天被選中。
“不是全京城適婚的女子都有機會吧？”沈梓喬語氣着急地問。
“那自是不可能。”沈子愷輕笑，“哪裡是什麼人家的姑娘都能成為天家的媳婦，這次去賞梅宴都是名門世家的姑娘。”
那盛佩音就不敢出現了，她現在還算是通緝犯呢。
沈梓喬的聲音輕快起來，說說笑笑地跟着沈子愷走遠了。
太子殿下選妃……
沈梓歆從角落裡安靜地站着，因為剛剛聽到的話，她的心撲通撲通地跳着，好像有某種滾熱的東西從心底冒了出來。
太子妃……就能夠壓沈梓喬一頭了吧。
沈梓歆笑了起來，轉身急急地朝周氏的院子走了過去。
……
……
傍晚之前，齊錚帶着沈梓喬回齊家。
路邊的屋檐垂下冰凌，整個街道的屋頂一片素白，冰凌在陽光下閃爍着耀眼的光芒。
沈梓喬透過窗帘看着外面的景色，她以前也是南方人，從來沒有看到過雪，所以對雪有一種莫名的喜歡，總覺得站在冰天雪地裡面，會有一種純潔的浪漫。
“你說要帶我去賞雪，現在雪都停了。”沈梓喬嘟着嘴對齊錚抱怨道。
齊錚伸出長臂將她撈回懷裡，皺眉看着她紅撲撲的臉蛋，“窗口那邊有風，別總趴在那裡，這才是今年的第一場雪，你想看雪的機會多得是，就是你這小身板，天寒地凍的，還想着打雪仗，膽子太肥了。”
“我強壯得很。”沈梓喬不悅地瞪他，“我去年……我以前也打過雪仗。”
去年她在東越，前年也在東越，第一年出現在這兒的時候，雖然有機會看到雪，但那時候過得顫顫驚驚的，哪裡敢放開了玩啊。
齊錚含笑說，“今晚就知道你到底有多強壯了。”
沈梓喬面頰慢慢地染上一層紅，除了新婚之夜，齊錚雖然總是喜歡親她逗她，但最後關頭總是忍了下來，是怕又弄傷了她吧。
望着忽然安靜下來，連耳根都紅起來的她，齊錚嘴角高高地翹起。
回到齊家，兩人一起到齊老夫人那裡請安。
齊老夫人見到他們很高興，握着沈梓喬的手一直問着，問道沈老夫人的身體時，她露出一個傷感的神情，彷彿有一種兔死狐悲的失落，“人老了，身體總是有各種毛病。”
沈梓喬忙勸慰她，“您還年輕着呢。”
“就你會說話。”齊老夫人笑着說道。
“她當然會說話了，不然怎麼哄的錚哥兒對她死心塌地啊。”一道尖利的聲音在外面響起，接着，小顧氏高挑瘦削的聲音就出現在門邊了。
齊老夫人臉色微沉，“不是說忙得很嗎？”
剛剛她讓人去叫小顧氏過來問幾句話，結果小顧氏卻使人回話，說她忙着跟管事婆子們回事，這會兒卻又過來了。
沈梓喬的眼睛落在沈梓喬身後的人身上。
好漂亮的女孩！這幾乎是她平生所見最漂亮美麗的女孩了。
跟在小顧氏身後的女子自然就是顧黛芹了，她一張絕美絕倫的臉龐帶着不符合年齡的稚氣，正歪着頭眼也不眨地看着沈梓喬。
沈梓喬這才發現這女孩的雙眸純凈天真得有些異樣。
“怎麼著，以為在老夫人這裡，見到我也不用行禮問安了？”小顧氏見沈梓喬居然站在原地不動，不由得拔高聲音嘲諷一句。
“母親，都是母親帶來的這位妹妹太漂亮了，我一時看呆，才忘了給您請安。”沈梓喬大方地認錯，美人當前，不能怪她失神啊。
小顧氏冷哼了一聲，眼睛卻狠狠地剜了旁邊的齊錚一眼。
……
……
尋找最初的自我——《雁回》書號：22598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