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媚兒無心的一句話，但“嫌棄”那兩個字，於柳絮來說，卻感覺有幾分刺耳，並不由的再次想到歐陽昊對自己的態度。

為了不被母親察覺到自己鬱結的情緒，她努力的擠出笑容，佯裝無事的在旁邊幫忙包着餃子。

白夜始終坐在客廳沒有去打擾三人的和諧，因為還有公事要處理，他便將筆記本電腦也拿到了客廳，倒不是想偷聽這對母女在聊些什麼，只是覺得這種和諧和歡愉的場面是自己一直所期待的，不自覺的便想感受這樣的氛圍，彷彿自己也成了這其中的一員。

在白夜的記憶里，似乎十歲之後就沒有感受過這種感覺，母親這個詞對於他來說陌生的很，至於那個父親，對於他來說家族的利益和個人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至於自己這個兒子，只不過是他一夜歡愉後不小心留下的種子，如果不是自己的存在被他的母親所知，恐怕根本就不會出現在這個世界。

在白夜的印象中，父親在他16歲之前從未正眼看過他，直到他加入組織之後，有了一定的存在感之後，這位父親才偶爾的誇獎他幾句，不過那誇獎，也只不過是上級對下級工作的認可。

“爹地，你在做什麼呢？”

娃娃從廚房走出來，小傢伙甜膩的聲音打斷了白夜的思緒。

“爹地在工作呀！”白夜見娃娃的臉上沾了麵粉，便將手從鍵盤上收回，轉身將娃娃抱到自己的身上，拿出帕子將她臉上的麵粉一點點擦拭乾凈：“我們的娃娃都快變成小花貓了。”

“爹地是說kitty貓嗎？娃娃最喜歡kitty了，我們一起做kitty好不好？”娃娃說完，還不等白夜反應過來，便將沾着麵粉的小手抹向白夜的臉頰。

“咯咯……爹地也變成kitty了。”娃娃看着自己的傑作，笑得歡愉的很。

“……”白夜微微蹙眉，倒不是生娃娃的氣，只是覺得自己剛才應該先幫小傢伙擦乾淨收才對，這會自己的臉應該是相當的滑稽吧，這對於他這個有潔癖的人來說，心底稍微有點抵觸，但是一看懷中的小人兒“咯咯咯”的笑得開心，那顆心不禁軟了幾分。

他不僅沒有馬上去擦自己的臉的麵粉，還就着娃娃自己手上的麵粉，惡作劇的在她的臉上也抹上幾道麵粉。

“咯咯咯……娃娃和爹地都變成kitty了，媽咪，你快過來看看。”

廚房內，柳絮早就聽到了娃娃的笑聲，以前娃娃稱呼白夜為“爹地”時，她總會在旁邊提醒着不要這樣喊，並告訴她隨便喊人“爹地”是不禮貌的，不過因為白夜不介意，娃娃還是想喊就喊了。現在，柳絮覺得自己似乎根本就沒有阻止的必要了，因為他就是他的爹地。

不過，被娃娃這樣喊着去看她和白夜，柳絮還真的有點不適應，這樣就儼然是一家三口在家中的日常。在娃娃和母親秦媚兒的面前，她想表現的很開心，也似乎應該開心才對。可是，她總會不由的想到歐陽昊，她因他的離棄而悲慟，甚至有點恨，但卻也因覺得一切是自己造成的，而對他有深深的內疚，而這內疚又因那份無法割捨的愛而演變成對他的心疼。

“是嗎？媽咪來看看。”

她笑着走到客廳，卻讓白夜輕易的看出了她眼神中的其他的情緒。不過，他並沒有想到那是她對歐陽昊的不舍，只以為是憂鬱症很正常的一種表現。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絲毫未察覺到大人間有什麼異常，看到柳絮過來之後，還興奮的招着小手：“媽咪，你快過來一點點，我要把你也變成kitty。”

“媽咪還要幫外婆包餃子，你和……和你爹地玩吧。”這樣稱呼白夜柳絮始終覺得不習慣，但是這句話似乎也沒有什麼語病，她告訴自己等適應了就好了。

小傢伙正玩在興頭上：“不嘛不嘛，娃娃要和媽咪爹地一起變成kitty。”

“好好好！”柳絮實在拗不過，儘管對白夜有幾分顧忌，還是走到沙發前，蹲到了這對父女兩人的面前，閉着眼睛笑道：“來吧，來吧，媽咪也變成kitty。”

“爹地幫我！”娃娃意在讓白夜握着她的手在柳絮的臉上“使壞”。

柳絮對娃娃的妥協白夜是看在眼裡的，這也讓他更加肯定了將娃娃變成自己的女兒是一個正確的決定。想來冷漠的他，此時也一副慈父的模樣，幫着娃娃在柳絮的兩側臉頰上畫著。

這看似溫馨的一幕，被站在廚房門口的秦媚兒全數看了過去，對於她來說，此時的女兒應該是幸福的，或許白夜真的是個不錯的選擇，或許她應該勸勸女兒不要再為了歐陽昊而消沉下去。

餃子熟的很快，娃娃也吃的相當的開心，只是三個大人卻吃的有些心不在焉，各有各的心思。

晚飯後，白夜並沒有離開，柳絮和母親在廚房清潔着廚房，他則陪着娃娃在客廳玩積木。因為房子是白夜的，柳絮自然是不方便趕他走，再則，她發現這套公寓和歐陽昊的還是不一樣的，歐陽昊的是B座，只有兩個卧室，一間則被改成了書房，而白夜的A座稍大一些，剛好多出了一個次卧。洗碗的時候，柳絮便已經盤算着就算白夜不準備離開，她們祖孫三人睡一個房間，白夜也還是有處可睡的，大家也不會顯得太尷尬。

來這間公寓是臨時起意，柳絮並沒有帶任何的衣物，洗完澡後便套上了母親的睡衣，很中規中矩的長褲短衫，由於秦媚兒人道比她稍微豐腴一些，柳絮穿的有點鬆鬆垮垮，她想着反正就穿一晚上，便也將就了。而白夜似乎不是第一次在這裡留宿，次卧里他的衣物一應俱全。

秦媚兒是最後一個去洗澡的，在她去浴室時，因為娃娃向看動畫片，柳絮便陪着她一起坐在沙發上，本來母女兩個還有說有笑，但當白夜穿着睡衣從書房走出來坐到她的旁邊後，她難免有點不自在，尤其是當她感覺到白夜根本沒有在看動畫片，而是一直在看她時，便有點坐立不安了。柳絮想着，要不直接抱娃娃去房間睡覺好了，卻在還未起身時，白夜忽然開口對問向娃娃：“娃娃，動畫片好看嗎？”

“嗯，好看。”

“那爹地和媽咪一起陪你看動畫片，你開心嗎？”

“特別開心！”

孩子完全是在回答自己內心的真實感受，可柳絮卻隱隱感覺白夜問出的話必定有他的理由。

結果，也確實這般。

白夜見娃娃說特別開心，便緊接着問道：“那你想不想爹地媽咪以後每天都能陪着你？”

“可以嗎？”娃娃自從柳絮回國之後，就沒有過柳絮和白夜同時陪在身邊，白夜這一問，她的眼睛瞬間亮了，連動畫片也不看，直接爬到柳絮的身上，更湊近一點白夜問道：“爹地，真的可以嗎？娃娃好喜歡爹地和媽咪一起陪着我。”

目的達到，白夜故意擺出若有所思的樣子，他見柳絮始終不表態，乾脆對娃娃說：“可不可以，爹地可做不了主，你要問媽咪，爹地聽媽咪的。”

小傢伙機靈的很，白夜以提示連忙摟着柳絮的脖子又是抱、又是親的，“媽咪，娃娃想以後每天都能和爹地媽咪在一起，媽咪，好不好？”

柳絮卻一時間無法給個肯定的答案，她相信，如果旁邊坐的是歐陽昊，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答應，可白夜就是白夜，即使對她再好，她還是沒辦法跨過自己心裡的那道坎。

難不成直接拒絕女兒，她也無法做到，畢竟娃娃的願望只不過是每一個孩子本該有的一件事，當初她告訴娃娃沒有爹地就已經覺得很對不起娃娃了，現在有爹地了，那種有了爹地，就不能和媽咪在一起的話她沒辦法說出口。

這樣的難題說來說去還是白夜給自己丟下的，她不禁轉頭白了他一眼，惱着小聲說道：“白夜，你是故意在為難我嗎？”

白夜聳聳肩：“我沒有為難你，也不想為難你，我只是想給你和我的女兒一個完整的家。”

給娃娃一個完整的家？

柳絮承認白夜的話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的確，她已經欠了娃娃一個健康的身體，是不是不該連一個完整的家也不給她？

只是，這個問題柳絮還真的無法做到馬上給娃娃和白夜一個肯定的答案。

“木木，時間不早了，該帶娃娃休息了。”秦媚兒不知何時已經從浴室出來，提醒的聲音算是及時給柳絮解了圍。

“好，我馬上帶娃娃去睡覺。”

柳絮不敢有絲毫的猶豫，只怕自己為了娃娃意志不夠堅定，白夜再說兩句就徹底的妥協。她起身抱起娃娃，對白也道：“給多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你指的是什麼地方多給你一點時間？”白夜明明理解她的意思，卻為了給她一點緊迫感而故意假裝糊塗：“你是指多給你們一點相處的時間，還是說多給你一點考慮要不要決定留下來同我和娃娃一起生活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