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我們這行的都知道榕樹和柳樹招鬼,桃樹鎮魂,所以墳墓旁邊是不可能有這些樹木的。
要種也只能種冬青,龍柏,萬年這些。
但偏偏這座墳的四個角都分別種著一棵桃樹,正好把這座墳給包圍起來,在每顆桃樹枝上還綁著一根紅線,紅線的末端綁著一顆五帝錢。
這是一個鎖魂陣。
鎖魂陣就是用來鎮壓墳墓裡死人的魂魄,讓死人不能變成厲鬼,永生永世把它的魂魄關押在墳墓裡,不能投胎轉世。自然,外邊的鬼魂也不可能進入到這墳墓裡。
要是我翻修了這坐墳,那就是等於把裡邊的鬼放出來,這鬼被關押在這數年,怨氣橫生,出來之後會不會變成厲鬼我不清楚,一旦變成厲鬼,這方圓幾十裡的人都要遭殃。
該死,阿德和六姑居然敢騙老子!
我當下收拾好東西馬上打道回府找阿德問個清楚,沒想到剛走兩步,就從旁邊竄出來一個人,大叫:“小哥別走,別走!”
我一看,現正是阿德。
我心裡這個氣啊,丟下工具上前兩步拎住他衣領破口大罵:“你這個缺心眼的爛狗屎,這墳能動嗎?你這是要害死我!拿著你的錢給老子滾一邊去!”
“誤會,小九你誤會叔了!”阿德滿臉媚笑,死死拉著我的胳膊不讓我走,“我真不是騙你,我就知道你會誤會所以才跟著來看。”
“誤別特麼的亂扯關係,你是誰叔?”我呸了一口,“誤會你大爺,這是鎖魂陣,真以為老子不清楚。”
阿德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但很快又擠出一個笑容,對著我豎起大拇指:“沒想到小哥年紀輕輕也懂這些,厲害厲害!是鎖魂陣不錯,不過卻不是鎖裡邊的鬼魂,你想想人家有錢有勢的大老闆會把自己的老祖宗鎖在裡邊嗎?誰不想讓老祖宗庇佑自己升官財?”
我一聽是有道理,臉不改色的問這是什麼意思。
“這大老闆祖宗的屍體還在外地,明天才能運回來,所以先讓高人把這兒封鎖起來就是不想讓別的鬼魂進去住下,再說你看這兒沒有墓碑,而且墳還是空的,要鎮壓鬼魂也要有屍體對不?”
剛才看到鎖魂陣我就往回走,也沒仔細看,聽他這麼一說我才把目光投向墳墓,果然和阿德說的一樣。
這墳墓是空的,在墳堆的另一側被開了個棺材大小的洞口,看樣子裡邊的屍體真被人挖出來了,而且連墓碑都沒有。
“你沒騙我?”我還是有些半信半疑。
阿德連忙豎起三根手指對天誓:“我阿德怎麼說都是萬壽村的人,我怎麼會害了這個村子?要是我今天有說一句謊話就讓我不得好死,死後連鬼都做不成。”
見他說的信誓旦旦,我心頭的石頭總算掉了下來。
鎖魂陣用來震鬼,但也可以用來防止自己的老宅被別的孤魂野鬼鳩佔鵲巢。看樣子是我誤會了。
“好吧,這個忙我幫了。”我觀察了這墳好半天答應下來。
“好好好!”阿德笑的合不攏嘴,很是客氣的說了很多好話,又給我塞了一包中華才走,說如果大老闆滿意,說不定還會多給我一些報酬。
等阿德走了之後,我按照爺爺說的規矩掏出紙錢和一捧香。
把香點燃對著墳頭拜了拜,拿出三分之二香火插在墳頭上,把剩下的三分之一穿透紙錢插在墳墓三米外的周圍。
這三分之一的香火是用來祭別的鬼魂的,這意思是告訴周圍的孤魂野鬼這座墳有主了,讓他們不要搗亂。
說白了就是散錢賄賂各路野鬼讓他不要來騷擾墓主人的意思。
等給孤魂野鬼拜過香火,我回頭一看墳堆,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不知何時在墳頭上盤著一條全身漆黑的大蛇,在太陽光下蛇身上的黑色鱗片散散光,那黃豆般大小的眼珠子射出墨綠色的幽光,此時它正絲絲的吐著蛇芯子。
這蛇就這麼盤在墳頭和我對視,我一動不敢動,要是我要給墳磚粉刷就必須走過去,誰知道它會不會突然襲擊我。
民間傳說在遷墳或者掃墓的時候都會有蛇或者老鼠經過,據說是墓主人變幻而成的,就是來看看自己的後人,也不知道這條蛇是不是墓主人回家了。
就在我舉棋不定是要用棍子趕走這條蛇,還是等它自己走的的時候,那蛇竟然滋溜一下鑽進了墳墓另一側已經被挖開的那個洞裡。
我去,這條蛇還真是這個墓室的主人?可它就這樣跑進去了,那我要怎麼弄?明天人家來驗貨看到一條蛇在裡邊,不會找我麻煩吧?
尋思半響,我找了根木朝著那個洞走了過去,不管它是不是墓主人變得,先得把它幹出來再說。
我才走了兩步,突然驚恐的現,紙錢我在周圍撒的那些紙錢全都在地上打轉,就像平白無故颳起了無數個小龍捲風。可我卻感覺不到有一絲風聲吹過。
七八個卷著紙錢的小龍捲風像是有人控制一般快的朝著那墳堆移動,圍著墳墓直打轉。
而耳邊也隱約聽到什麼“碰碰”的碰撞聲,還有那條蛇的嘶嘶聲。
不知道為何,我聽到這蛇叫,我竟然感覺到它很痛苦,好像在求饒似的。
我疑神疑鬼的走了過去,遠遠的朝著墳墓邊的洞口看了一眼,由於裡邊太黑看不清楚,只能模糊的看到那條大黑蛇在不停的扭動,用腦袋撞擊牆壁。
這蛇是瘋了不成,居然想要自殺。
過了一會兒,這蛇不動了,長長的尾巴漏出洞口,而周圍的小龍捲風也跟著停下,一切都恢復了平靜。
我用棍子捅了捅蛇尾巴,現它沒動靜我才用手抓著它的尾巴把它拉出來。
一看我倒吸了一口冷氣,這蛇頭已經完全爛了,蛇身上還有不少的抓痕,像是被爪子給抓過,每一道痕跡都皮開肉綻的。
尼瑪啊,這是不是太邪門了?是有別的野獸在裡邊還是……
我不敢再想下去,晃了晃腦袋把這想法甩走。
說實在話我真想掉頭就走,可一想到都收了阿德的錢,要是不辦事,指不定他會和村裡人說些什麼難聽的,敗壞了我爺爺的名聲就不好了。
最後我只能硬著頭皮,找了塊大石頭把那洞口堵上,防止裡邊的動物出來,然後快的把墓磚粉刷了一遍。
由於時時刻刻都要觀察那塊大石頭有沒有被推動的痕跡,本來兩個小時能完成的,最後我弄到天都快黑了才弄好。
剛到家,阿德和六姑就出現了。
“小九,都弄好了嗎?”阿德一見我就很客氣的給我遞煙。
我張了張嘴,有些心虛的接過煙,含糊不清的說弄好了,就是墳裡邊好像有什麼東西。
聽到我說墳裡好像有什麼東西,阿德和六姑相視對望一眼,臉色刷的一下變的慘白。隨後阿德看向我的眼神也有些怪異,一隻手偷偷地放在腰後。
六姑趕緊壓了壓阿德放在背後的手,然後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問我,我是不是把墓給挖開看裡邊了?
我翻了個白眼說我吃多了撐的去挖開墓?然後把今天生的事情告訴他們。
我明顯的感覺到在我說完後阿德和六姑都鬆了口氣。
聽我說可能墓裡有動物,阿德從身後拿出一把短刀笑嘻嘻的說只要是畜生不礙事,他晚上就去把這畜生宰了。
我點頭剛要說話,突然想到阿德之前的那個舉動,背心一涼,剛才他想對我做什麼?
可能是現我臉色不對,阿德尷尬的笑笑把刀子放回後腰,快的塞給我一千塊錢和一包中華,客道的謝了我兩句急匆匆走了。
他們走後,我總感覺不對勁,為什麼他們好像很害怕我看到墳墓裡邊的東西?墓裡邊不是空的嗎?
管他呢,阿德這種人能不招惹就不招惹,他要幹嘛都跟我沒關係。
可心裡卻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感覺要出什麼大事。
這三天我都是魂不守舍的,剛吃完飯居然忘了自己吃過,走到廚房要做飯卻看到忘記洗的碗筷;隔壁三嬸叫我去她家拿桃子我卻拿錯雞蛋。
吃過晚飯已經是晚上八點多。
在農村裡,人們都習慣下午五點吃飯,晚上七點基本上都關門準備睡覺了。
我提著一籃子雞蛋準備給三嬸還回去,走在寧靜的村道上,身後卻突然傳來一陣“叮噹……叮噹”的鈴鐺聲。
這大晚上的靜寂無人,只有三三兩兩的窗戶中透出淡淡的燈光,身後傳來這種聲音讓我感覺有點毛骨悚然,像是趕屍匠提著的招魂鈴。
我回頭一看,現是阿德,他正緩緩向我走來,一邊走一邊招手,他的手揮動度很慢,也很有節奏。
他全身髒兮兮的,頭上,衣服上全都是黃泥巴,像是剛從土裡爬出來一樣。在慘淡的月光照射下,他的臉慘白的有點嚇人。
“阿德,你找我?”我不解的看他,心想著不會是因為墳墓的事來找我麻煩的吧?
他就這麼直愣愣的站在我面前,也不說話,歪著脖子搖頭對我笑,隨著他腦袋晃動,掛在脖子上的五帝錢也跟著出“叮叮”的聲響。
畢竟是心虛,我掏出根菸遞給他,他沒接,而是用那滿是黃泥巴的手摸了摸我的身子。
頓時我就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往後退鵝兩步,這老小子幹啥呢?
“有事說事,別摸來摸去的!”我瞪起眼珠子。
“等我……我會來找你的……等我……”阿德咧開嘴笑了兩聲,邊說話,嘴巴里的爛泥巴還一個勁的往下掉。
尼瑪的神經病!我破口大罵一聲,繞過他往前走,等我再次回頭卻現他已經消失在黑暗中。
到了三嬸家,她嗔怪的看著我說既然把雞蛋拿回去就吃唄,還拿回來幹啥,又不值兩個錢。
才說了兩句話,三嬸突然指著我衣服上泥手印,鄒著眉頭問我大晚上的是不是和人打架了,怎麼這麼髒。
“嘿!”我無奈的聳聳肩,“三嬸你不是不知道我,我這人脾氣好,能和誰打架?這不是剛才碰到阿德那傢伙了,也不知道他大半夜跑去哪,弄得一身泥,居然還往我身上摸…………”
“誰?”三嬸猛地打斷我的話,臉色慘白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快的把我扯進家門,還放下了木栓,臉色凝重的拉我進屋。
“三嬸,咋了?阿德難不成又幹壞事了?”我眉頭鄒了起來。
三嬸的年紀和阿德差不多,家裡又死了老公,阿德以前欺負過她,不過被我爺爺打了幾頓之後不敢了,沒想到現在我爺爺不在,他又來欺負寡婦?真他媽是個畜生。
“不是,你先告訴我,你剛才說見到阿德了?真的?”三嬸拉著我的手都在抖。
我點頭說是啊,阿德看起來有些不正常,好像變成了傻子。
“完了完了!”三嬸激動的一拍大腿,“小九,今晚你就別回去了,在三嬸這兒住下,等到你爺爺回來再回去。”
我一看三嬸表情不對勁,趕緊問她出啥事了。
“小九,你撞見不乾淨的東西了。”三嬸慌里慌張的朝著周圍看了一圈,才滿臉驚恐的說:“阿德已經死了,就在三天前的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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