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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天就要去慈恩寺給爹做法事,這七天都得住在寺院里慈恩寺在京郊北面二十里外,還要走一段不短的山路,進城不太方便,所以,慕婉得趕在正月十的事辦好。

下午,慕婉照例讓曾牛駕車來到瑞合祥,跟許管事交代了一下,她不在的時候,讓許管事多看着點,又把裁縫老師傅叫進了後堂,拿出她這幾日畫的衣樣給老師傅看。

“季師傅,這個樣式,能做出來么?”

前世里,在為爹守孝的那三年,慕婉幾乎就沒有出過門,要說怎麼知道外邊的流行款式,得虧了愛炫耀的慕蓮。

慕蓮是二叔的女兒,比慕婉小一歲,性格與她娘相似,強勢霸道且自私,還有一個很要命的缺點,貪婪,每到慕婉這來,看見什麼喜歡的東西,就說借去戴幾日,再不見回還,慕婉對她沒什麼好感,有一次,實在忍不住,兩人吵了一架,慕蓮就不來了,只跟三房杜姨娘所生的慕瑤一塊兒玩,後因慕,慕蓮出入長房就跟自己家似的,以前拿東西還會找說辭“借”,後來乾脆說都不說,喜歡就直接拿走了,你問她,她卻說,你如今在守孝,這些東西又不能戴,放着豈不可惜?等你孝期滿了再還你便是。那時的慕婉嘴笨,娘又勸她忍讓着點,她沒轍了,只好叫若蘭把好東西都藏起來。慕蓮找不到好東西,又換了個新的愛好炫耀,每次做了新衣就跑來找慕婉,跟她說,這是時下最新的款式,外頭那些官家小姐都穿這樣的,夫人們的衣裳又是怎樣的,嘰里呱啦云云。

慕婉那時候真的很厭惡慕蓮,每回見到她都頭疼,聽她炫耀更是討厭人家在守孝呢!你三天兩頭的穿了新衣裳跑了來算怎麼回事?

當初的煩不勝不煩,如今卻成了她經商的法寶。正應了那句古話——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季師傅拿着畫,眯着一雙老花眼端詳琢磨了許久,說:“式樣倒不難做,只是這滾邊、領子和袖口的上的刺繡必須得精緻,要不然,這衣裳就顯得太普通了。”

慕婉會心一笑,季師傅說的不錯,從今年起,流行的就是簡潔大方的樣式加上意料又甚是普通,如何能滿足那些貴婦們的審美要求?所以,人們紛紛花心思在腰身,領口袖口處做剪裁,更能體現女性優美的曲線,領子袖口的刺繡更是講究,連滾邊上的刺繡也是絕妙非常。

“季師傅就先按這幾款式樣做出幾身衣裳來,每套衣裳用的衣料我也在上邊註明了,至於刺繡......我另外請人。”

季師傅道:“那就沒問題了請問小姐,這幾身衣裳按什麼尺寸做?什麼時候要?”

慕婉有備而來,又交給季師傅一張紙:“就按着這上面的尺寸來做吧!”

那是娘的尺寸她問針線房要來的。

“至於什麼時候要······”慕婉略一沉吟:“十天吧!十天能做好嗎?”

季師傅胸有成竹道:“不用十天,最多五日就可以完成。”

“好,那就麻煩季師傅了,等做好了,先收着,我若方便,自己來取,若不方便就讓家”

慕婉自有主意等衣裳做好了就送去封家,瑞萱不是喜歡大包大攬么?讓她去綉就說是要掛在鋪子里當樣品的,急用瑞萱肯定會請曼娘幫忙,正好看看那曼娘的手藝如何。

辦完這件事,慕婉離開瑞合祥上了馬車。

“曾牛,你確定韓洪寶在貨行?”

曾牛笑道:“這小子,自從上次被咱們抓個正着,這半個月來都老實的很,連萬花樓也不去了。”

“好吧!那就去韓記貨行。”

“好嘞!小姐您坐穩了。”曾牛勒了韁繩,揚手揮鞭,馬車輕快的滾動起來。

韓洪寶這陣子,除了呆在家裡就是坐鎮韓記貨行,倒不是他轉了性,而是生怕那位小爺找他不方便。小爺交代的事他都做好了,小爺說過等事情完結會把認罪書還給他,這都過去好幾日了,也沒見小爺來找他,本來他可以動用他廣泛的人脈把這個小爺找出來,可是不行啊!萬一讓小爺察覺,不高興了怎麼辦?所以只好苦等。韓洪寶心裡惴惴不安,別是小爺哄他的?那東西落在別人手裡,就好比脖子上套了一根無形的繩索,感覺隨時都有要命的危險,寢食難安啊!再這樣下去,他這身膘都要熬沒了。

“韓爺,外面有位小爺找您,您見是不見?”一個夥計進來問話。

韓洪寶正捧着杯熱茶在發獃,如今他對“小爺”二字極度敏感,一聽說有位小爺找他,韓洪寶心裡那根弦驀然緊繃,手上一顫熱茶晃了出來,燙到了手。韓洪寶顧不得手疼,把茶盞往几上一放,急聲道:“快快有請。”

慕婉此時已換上當日的裝扮,學着男子走路的樣,背着手,邁着方步,竟也有幾分倜儻之意。曾牛緊跟着小姐,瞧小姐裝模作樣的,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韓洪寶出來相迎,見來人果然是自己朝思暮想,無時無刻不惦記的那位小爺,頓時喜上眉梢,笑容諂媚地迎上來作揖道:“小爺,您終於露面了,小的恭候多時了。”

慕婉神情淡淡瞥了他一眼:“找個能說話的地方吧!”

韓洪寶忙做了個請的手勢:“小爺裡邊請,這裡安靜的很,沒人敢來打擾。”

韓記貨行的夥計們具是一臉驚訝疑惑的表情,這位小爺是什麼來頭,洪爺見了他還得自稱小的?

慕婉也不怵他,反正那認罪書她沒帶在身上。

慕婉坐定後,韓洪寶卻不敢坐,點頭哈腰的親自為慕婉奉上熱茶。

“小爺,您交代的事,小的都辦好了,小的也是真心悔過了,您看那份東西是不是......”

慕婉不緊不慢道:“我說過會還你就一定會還你,不過卻不是今日。”

韓洪寶笑容一滯,他心思活絡,馬上問道:“小爺是否還有別的吩咐?”

慕婉心道:這人倒是聰明,可惜心術不正。

“倒沒有特別的吩咐,只是有件事要問問洪爺。”慕婉一手撩着碗蓋,拂動茶水上飄着的嫩葉:“我聽說,有京城又有兩家鋪子要開張,這事你可知道?”

“知道知道,一家叫崔記,就是京城有名的金石坊崔家,聽說二月初

慕婉眉頭輕蹙,崔家?他家做珠寶生意做的好好的,怎麼也開始插手綢緞生意了?崔家財力雄厚,人脈又廣,崔記一開,京城綢緞生意的格局怕是會有大變動。

這讓慕婉的心情沉重起來。

“還有一家叫雲祥綢緞莊,是兩家合夥開的,說起來,其小爺說不定認識。”韓洪寶說到這停頓下來,笑咪咪地瞅着慕

慕婉臉色一沉,曾牛就開腔了,兇巴巴道:“我家小爺問你話,你老老實實回話就是,賣什麼關子。”

韓洪寶的短處被人拿着,一點脾氣也發不出來,仍腆着笑臉道:“就是李家的李二爺,據小的所知,李二爺還佔大頭,另一家是御史台高家,不過,高家似乎不想出面,只是參和一腳,御史台那些個傢伙個個自命清高,對官家經商很是不屑,不過都是假正經罷了,誰能跟銀子過不去?這不?偷偷摸摸地也做起生意來,還道神不知鬼不覺......”

聽到高家,慕婉的心猛的一陣急跳,高明朗正是高御史的侄兒,但她嫁給高明朗兩年,卻不知高家也開了綢緞莊。難怪二叔極力說服她嫁高明朗,原來他們是合作的夥伴。

高明朗要找那份證據,顯然不是為了懲惡揚善,要不然也不會對她做出那樣喪心病狂的事,難道是高御史指使自己的侄兒這麼做的?高御史在爹的這件案子里又扮演了什麼角色?

一時間,慕婉心理不出個所以然。

曾牛見小姐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還道小姐是因為這兩家綢緞莊開張,怕瑞合祥的生意受影響,故而擔憂。

韓洪寶說完了,卻見小爺緊抿着雙唇,一言不發,只是臉色暗沉的可怕,吃不準小爺在想些什麼,怕自己多說多錯,只好閉嘴,等待小爺開口。

曾牛乾咳了兩聲,慕婉回過神來,道:“上次的事,你辦的不錯,我答應過的事也不會賴,三個月後,你若與你那嫂子再無瓜葛,我便還你,你也不用不安心,我這樣做也是受人所託,不是為你,是為你家嫂子。”

東西是打算還給韓洪寶,但不能這樣輕易的還給他,慕婉故意把重點轉移到韓家大少奶奶身上,讓韓洪寶摸不着頭腦。

韓洪寶一張臉立時垮了下來,笑得比哭還難看,期期艾艾道:“小爺,小的真的知錯了,絕對不敢再做那見不得人的事······”

本來韓洪寶還以為小爺為難他只是為了瑞合祥的事,可聽小爺這麼一說,他心裡又打起鼓來,這位小爺莫非跟閔家也有些關係?

“你也不要動腦子,費心思打聽我的事,若讓我知道你有一點不老實的舉動,哼哼......”慕婉威脅道。

韓洪寶連連作揖,迭聲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