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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了線,冷騏夜的心沉得更深了。燃^文^書庫

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他豈不是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

用力地按住太陽穴,頭痛沒有絲毫緩解,他拿出煙大口大口地抽起來,試圖麻痹自己。

咳咳咳。

滄桑的咳嗽聲由遠及近,“醫院不可以抽煙,這是規矩。”音色低沉,很是嚴厲。

冷騏夜熟視無睹,繼續享受着唯一可以轉移注意力的好東西。

倏爾,一雙蒼勁的手搶過了他的眼,不客氣地扔在地上,碾熄。

“說了不準抽煙,沒有規矩,就算醫院是你家的也不可以,何況還不是。”

“你這不知好歹的老東西!”冷騏夜怒罵一聲,抬起頭來和人對峙。

男人約莫花甲年紀,一雙虎目炯炯有神,頭髮雖是花白,但是精神矍鑠,很是有神。將齊膝的白大褂穿出了一股將軍的氣勢。

他正不客氣地瞪着他。

淺眸微眯,冷騏夜怒瞪着老頭,欲要說話,只見老頭斜了他一眼,徑直推門走進了病房。

他走到病床旁,看着病床上虛弱的病人,連連搖頭嘆氣。

“這麼好的姑娘,怎麼就遇不到珍惜她的男人呢,偏偏要把她弄得要死不活的,把這麼美麗的姑娘弄成這樣你們很開心嗎?”

最後一句話,當然是質問站在身後的冷騏夜。

冷騏夜睥睨他一眼,冷哼一口氣,“如果是來給她看病的,看完就趕緊走,如果不是,更要趕緊走,本少爺的耐心很低,怕發生不好的事情。”

老醫生聽完他的話,反而是笑了。

“你這位先生,脾氣比三年前那位差太多了,姑娘的眼光實在是很不好啊,看來最需要治療的是眼科。”

三年前?

身形一震,冷騏夜疾步走到老醫生跟前,和老醫生對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三年前?你以前醫治過她嗎?是不是?”

他越着急,老醫生越是得意,“剛才不還說耐心很差嗎?趕我走來着,病人情況很穩定,我這就走,我這就走。”

說著,也不管對方作何表情,優哉游哉地出了病房。

這個老東西,肯定是知道什麼事情!冷騏夜凝着眸,快步跟了出去。

“告訴我,三年前你是不是醫治過她身上的槍傷?是不是?”

老醫生不回應他。

“告訴我,你是不是醫治過她!是不是!”

冷騏夜要被逼瘋了,他迫切想要證實她說的話是不是真的,他迫切需要知道。

他擋住了老醫生的去路,氣急敗壞地揪住了人家的衣領子。

老醫生面兒上維持着笑,那花白的頭髮被風吹得飄起來,樂悠悠地盯着他,“長得倒蠻俊俏的,就是脾氣不好,姑娘那麼好,跟你白瞎了,趁早放姑娘一條生路吧。”

“媽的,不要跟我扯其他的,快點告訴我,三年前是不是治過她,是不是?”

“我不喜歡和脾氣不好的人說話,你這是請教問題的態度嗎?”

老醫生抬起手,捏住了他胳膊上了某個穴位,看起來輕輕柔柔的,卻痛得對方頭皮發麻,快速地鬆開了手。

哼。

得意地笑笑,老醫生大搖大擺地走了。

小樣兒,跟我斗,你還嫩了點兒。

冷騏夜痛了幾秒,回過神之後又是快速地跟了上去,一直跟到老醫生的辦公室。

“很抱歉,剛才是我態度不好,請您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好嗎?”他擰巴着臉軟下語氣來。

老醫生扁扁嘴,不是很滿意地搖頭,指了指那邊的玻璃,“玻璃好久沒擦了,髒兮兮的都看不到外面的風景,你替我擦下吧,既然是請求別人,就要付出報酬的,把玻璃擦了我就告訴你。”

“你這個老東西,你不要……不要……”

最終,冷騏夜還是狠狠地噎下了粗魯的話,真的擦起玻璃來。

記憶里似乎就沒擦過玻璃,萬人之上的冷.oss,要是讓人看到在擦玻璃的話,那神祗一般的位置會被取代吧。

來來去去地被老醫生折磨着幹了大半個小時,男人累得滿頭大汗,甩掉了手裡的抹布。

“該做的我都做了,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看着窗明几淨的辦公室,老醫生還算滿意地點點頭,勉強湊合,“你說那位姑娘啊,三年前我在洛杉磯醫院就職,曾經當過她很長一段時間的主治醫師,槍傷,流產,抑鬱症,也怪可憐的。”

“當時在她身邊的男人可不比你丑,但是男人啊,不管長得多帥,只要是讓女人傷心受傷,就算不得好男人,當初我還教育過那小子,沒想到兩人還是沒走到最後。”

冷騏夜聽到了心墜落的聲音,直勾勾地墜落到一個叫深淵的地方。

那女人流產是在三年前,她沒有撒謊,她曾經懷過他的孩子,而他親手扼殺掉了……

生猛的一拳砸在辦公桌上,原本就是包着紗布的手,殷紅的血浸染開來,在滿目的白中刺激着眼球。

“唉,現在的人到底是怎麼了?怎麼動不動就發瘋。”

老醫生嫌棄地瞪着他,“一看就是做了傷害人家姑娘的事情,事情都發生了,自殘有什麼用呢?與其做這些無畏的傷害,不如好好對那姑娘,讓那姑娘以後都過得幸福,以後的日子不比現在都重要嗎?”

“年輕人,你現在過的每一天都是你最年輕的一天,人的生命很短暫的,不要等到像我這個年紀的時候還後悔啊。”

老醫生說得沒錯,以後的日子比現在都重要。

冷騏夜退出辦公室,去護士站簡單地包紮過自己的手,再次回到病房。

一念還安靜地趟在病床上,紋絲不動,雙唇乾得發毛。

他安靜地走到病床前,先是痴痴地看了半晌,才慢慢地為她掖好被角,在旁邊坐下。

見她唇乾,他拿了棉簽蘸水為她打濕。

感覺到水,她也是抿了抿唇,試圖汲取更多。

“臉真是白得不像話,快趕上人家白種人了,這幾年都沒吃東西嗎?比猴子還瘦,一看就是挑食……”他小聲地說著,像是在教育她,更像是在教育自己。

親手扼殺了自己的孩子,難怪她這麼恨他。

蠢女人,為什麼不說呢,為什麼要傻乎乎地承受這些傷痛。

當初他要是知道,又怎麼會……

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從現在起,把她照顧好吧,這樣的她,他怎麼能捨得將她交予別人。

不管是誰,休想再把她搶走。

冷騏夜抬起手,揩過眼角。

一念顰眉,有什麼滾燙的東西滴在她的手心裡,猶如火星帶給她灼燒感。

抖落睫毛上厚重的塵埃,她悻悻然睜開眼來,看到近在咫尺的男人,呼吸一窒,肩膀也跟着瑟縮了一下,本能地想躲。

他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聽到之前的話,不是生氣離開了嗎?還回來幹什麼。

想着,抿緊了唇,堪堪別過眼去。

冷騏夜斂眸,拿起裝着溫水的杯子,“口渴了吧,來,喝點水。”

一念癟嘴,她確實是口渴了,只是剛才在夢裡似乎有喝到甘甜的東西,她本來還想繼續喝的,就被火星燙醒了。

她動了動身子,想坐起來。

男人快速放下杯子,先一步伸出手臂扶住她的胳膊,試圖將她扶起。

被他貼心地舉動搞得無措起來,她望着那杯水,怔忪住。

冷騏夜嗯了一聲,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這樣喝不方便是不是,我去給你拿吸管,你等一下。”

說完,又是悉心地在她頭部墊了枕頭,快步跑出了病房。

他到底是怎麼了?她說了夏雪,他應該會生氣才對啊,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溫柔……

這男人太詭異了。

她咂咂嘴,自己忍着痛拿起桌上的水杯,咕嚕咕嚕將一杯水喝得精光。

幾分鐘後,冷騏夜拿着一大包彩色的吸管進病房,額頭上鋪了一層細汗。

“護士站沒有吸管,下樓去超市買的,等久了吧……我……”打開包裝袋取出吸管,低頭一看,杯子里已經空蕩蕩的沒水了。

他狐疑地看向她,“你自己端來喝了?”

她點頭,一副我自己端來喝很正常,用吸管喝才不正常的表情。

“沒痛吧?”他擰着眉又問了一句,將吸管放在小抽屜里,“還是用吸管喝好,以後用吸管喝吧,盡量不要做大動作。”

一念蹙眉,實在搞不懂他現在是幾個意思,悶着腦袋沒有吱聲。

“醫生說你身體太虛了,盡量不要亂動,這幾天就住在這裡。是不是覺得無聊?要不要我給你拿個平板來玩,打發時間?”

聲音比棉花糖還柔軟,帶着那與生俱來的磁性,讓人的心也跟着軟綿綿的。

一念搖頭,強迫自己鎮定,男人這樣的表現實在是太詭異,肯定是藏着陰招,千萬不能大意。

“有什麼特別喜歡的遊戲沒有?我讓人買平板的時候給你下幾個小遊戲,這樣就不會無聊了。”

說著,他還真的掏出手機來。

來真的?不是忽悠人的?

她狐疑地瞪着他,弱弱地問,“冷騏夜,你是不是吃錯藥了,你幹嘛一下子這樣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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