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药代》 千里握兵符

7月16日,陳勉汝到市立醫院走馬上任副院長的第二天。

腫瘤特藥部的同事最先帶回消息:“市立醫院把我們‘封殺’了,說是要暫停所有合作業務。”

起初大家都沒當回事,以為這家醫院又在搞形式主義的作風整頓。

孫副總還笑眯眯地打聽:“怎麼啦,他們醫院這是犯事被患者舉報了?還是又被哪個媒體曝光了?”

對方一臉憤慨:“都不是,他們醫院這次‘封殺’是別有用心,只針對我們TPC的代表……”

緊接著,心腦血管部的同事就打電話確認了:“是的,那邊把我們的藥停了,說是醫生都不下處方了。”

整個辦公室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惶惶不安,不知道公司出什麼問題了。

孫副總略一思索,馬上就狂拍大腿:“壞嘍壞嘍,陳副院這是怪我們沒及時去祝賀他走馬上任呢,我看他這是要殺雞儆猴吧……”

他馬上召集各部門負責人開會,安排公關(圍獵)陳勉汝的相關事宜。

銷售部四大金剛悉數到場,薛空青坐在那裡漫不經心,反正這客戶現在是賈婷婷的,出了問題怪不到自己頭上,解決了問題對自己也沒多大好處。

其他人不瞭解真相,順著孫副總的思路出謀劃策,提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建議。

只有喬建彬心知肚明,這件事十有八九是因他而起。

他當初答應幫張厚廉運作上層關係,確保其順利上位副院長的。

結果禮品送了,招呼打了,卻不知道什麼環節出了紕漏,上面莫名其妙地空降了個副院長下來。

張厚廉兩個月前就在醫院裡到處拉選票搞關係,現在這些行為反而成了許多人眼裡的笑柄,惱羞成怒的他當然要遷怒TPC公司了。

這樣想來,封殺醫藥代表、停止使用TPC的藥品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可他又怎麼可能在孫副總面前自曝問題呢?

萬一孫副總搞定了陳副院長,而陳副院長能量又很大,很快就能恢復合作呢?

所以他也不吱聲,揣著明白裝糊塗,就看著領導層朝著錯誤的方向使勁,祈禱能矇混過關。

孫副總很快就彙總大家的建議發號施令,政府事務部負責打聽陳勉汝的喜好和潛在個人需求,採購部負責挑選貴重禮品,腫瘤特藥部負責初次拜訪約對方出來吃飯,喬建彬則負責在拉鉤院籌備宴席,全權負責接待工作。

這一次孫副總會親自出面作陪,務求以最高規格的接待搞定陳勉汝。

他把這個行動稱之為攻堅戰,上升到TPC幹海分公司年度最重要的客情維護行為。

結果去送請柬的醫藥代表吃了個閉門羹,政府事務部那邊也反饋信息說這位陳副院長素以不收禮,不吃請,清高廉潔著稱,是個耿直倔強的海歸博士。

這下完了,上個月公司各部門剛剛壓了大量藥品進院,每耽擱一天都嚴重影響庫存去化,那麼多藥若是年底前賣不完,不但會面臨退貨和銷燬的巨大損失,還會嚴重影響到年底的業績衝刺和明年的合作。

TPC公司上下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就在所有人都一籌莫展之際,賈婷婷悄悄走進了孫副總的辦公室。

她和市立醫院兒科主任李清高的關係可不一般,對方早已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自然不會隱瞞張厚廉才是幕後主使的真相。

不光如此,李清高和毛冰走得很近,還打聽到了“喬建彬搞砸關係”的內幕。

賈婷婷為了保住自己的客戶和業績,一股腦地把這些情況全捅了出來。

孫副總聽完後勃然大怒,直接踹碎了喬建彬辦公室的玻璃門,把辦公桌上所有東西都推到地上。

喬建彬被指著鼻子罵了足足半小時,除了卑微地道歉認錯外,連口水噴到臉上都不敢擦,更別說辯解了。

最後孫濤給他下了死命令:“我限你三天,不,兩天之內搞定張厚廉,要不然你這個部經理就別幹了,換有能耐的人來幹。”

喬建彬處心積慮地擠走劉德志,好不容易才搶到這個位置,哪肯輕易放棄,忙不迭地點頭應承下來。

全公司的人都在外面冷眼旁觀,一個小時之前還一口一個“喬經理”“帥帥的Jorge”叫著,轉眼就翻著白眼罵他喬建彬“不是東西”“坑死大家了”。

任爾東不忍心,走進辦公室幫他收拾東西,清理滿地的碎玻璃。

喬建彬頹然嘆了口氣:“叫保潔過來收拾吧,你陪我去抽根菸。”

在樓梯間,任爾東也替他犯愁:“現在怎麼辦呢?”

喬建彬不止一次說過,人與人之間最穩固的關係是相互需要。

現在他搞砸了張厚廉上位的事情,人家團隊不再需要他了,恐怕想約出來吃飯道歉也難。

喬建彬一屁股坐到臺階上,猛嘬著過濾嘴大口大口地吸菸,三兩口就讓一支菸燃去大半,然後他抬起頭,雙眼直勾勾看向任爾東:“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完了?”

任爾東嚇了一跳,這傢伙怎麼一眨眼的工夫就滿眼血絲,整個人精神狀態都不穩定起來了?

他趕緊撿好聽的說:“這種人事任免本來就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他張厚廉自己上位失敗,憑什麼怪你啊,不講道理!”

“呼——”

喬建彬一口氣吐出肺裡的全部煙氣,整個人反而鬆弛了下來。

他把菸頭彈到牆上,冷冰冰地說道:“我本來想做個好代表,沒想到最後還是被逼無奈地走上邪路。”

“什,什麼意思?”

“兄弟,我知道你不愛摻和酒局,不過我現在無人可用,還是得麻煩你去拉鉤院幫個場子。”

任爾東看這情形也不好拒絕,只能點著頭問:“那你打算請誰?”

喬建彬冷笑:“還能有誰啊,張厚廉!”

“他?萬一他不來呢?”

“嘿嘿,我只說一句話,他就一定會赴約,而且不光他會來,他那幾個狗腿子也一個不會少!”

這話太篤定了,任爾東想破頭也猜不到:“什麼話?”

只見他陰惻惻地抬起頭,獰笑道:“三個月內,我把陳副院長拉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