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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那夜,我摘一朵月光送給她。

月色如撒,宛若有了聲音一樣,輕輕的落在大地上。

沙沙的聲音,不是風吹葉動的響聲。而是那一顆顆細微的月光,灑在樹葉上的聲音。

柔和,宛若情人耳邊的絮語。

泛着朦朧銀色月光的草地上。

聶小倩雙手抱膝,埋首在雙膝間,靜靜的,宛若夜晚盛開的蘭花一般,清冷,安靜。

風吹來,三千青絲微微凌亂,掃過那張絕美的臉頰,露出了那雙星辰般明亮的眸子。

身旁,楊鳳年微微坐直了身體,然後,臉上帶着一抹暖暖的笑容,緩緩伸出手。

任由那彷彿一顆顆的月光,灑在手上。

當手上蒙上了一層朦朧的月光的時候。

楊鳳年手腕開始靈巧翻動。

夜色中,一縷縷的清冷月光,如同受到了召喚一般,發出沙沙的聲音,朝着楊鳳年的手心彙集了過去。

楊鳳年的手腕翻動,手指飛快的擺弄着手中,那團清冷的月光。

朦朧的月色,在楊鳳年的手心中忽明忽暗。

看着手心中,不斷變化着形狀的月光,楊鳳年的神色平靜而又溫暖。

身旁,聶小倩緩緩轉過頭,美眸中滿是寧馨之色,看着楊鳳年手中那團宛若無數螢火蟲,聚集在一起的月光。

不多時,當楊鳳年收回手的時候。

一株用月光凝成的銀色的花朵,出現在了他的右手手掌之中。

朦朧的月光中,一簇完全有月光凝結而成的蘭花,栩栩如生。

星星點點的銀色光芒碎粒,在花瓣上跳動。

那是月光,一顆顆細微的月光顆粒。

楊鳳年仔細的端詳了手中這支花朵了一會兒後,才滿意一笑。

轉過頭來,看着聶小倩美眸中的恍惚之色。

笑了笑後,將手中的花朵遞到了她的面前:“諾,送給你了!”

聶小倩此時已經完全被這朵世間並不存在,但卻實實在在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月光之花的美麗夢幻所吸引。

伸出欺霜賽雪的雙手,將這朵花接了過來。

靜靜的看着手中,這朵朦朧的月光之花。

聶小倩的美眸中,滿是迷戀之色。

“好美啊!”

靜靜的凝視着花瓣上,跳動的月光。聶小倩美眸中神采連連,輕聲說道。

身旁,楊鳳年聞言,呵呵輕笑了一聲。

隨後,不遠處的樹林里,燕赤霞傳來了敵人開始進攻的信號。

接到了信號的楊鳳年,站了起來。

伸手拍了拍長衫上的草芥後,背着手,往前走了兩步。

隨後,他停下了腳步。、

目光清明的望着十里坡下,那將十里坡團團圍住的朝廷大軍,還有那一千妖氣衝天的精銳騎兵。

風來,雲遮。

明月被烏雲掩住,天地瞬間一片黑暗。

當進攻的號角聲,嗚咽着,響徹了十里坡上空的時候。

圍困着十里坡的朝廷大軍,如同兇猛的洪水一般,舉着明晃晃的刀槍,朝着草深林密的十里坡沖了過去。

當黑壓壓的士兵,全部衝進了十里坡後。

那黑夜下,安靜的有些詭異的密林、

突然開始搖晃。

隨後,血紅的光芒衝天而起,瞬間瀰漫了整個十里坡。

......

密林中,入眼處,皆是血紅色的煙霧。

衝進來,卻不辨方向的士兵們,驚慌失措的看着眼前這一片片濃密的紅色迷霧。

驚叫着,慌亂着。

一時間,密林中瀰漫著濃重的死亡的氣味。

當第一個士兵,捂着脖子,臉色發紫的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情景發生後,其餘那些驚慌不安的士兵,心理防線頓時崩潰。

“有毒,這紅霧有毒!”

一個手持鋼刀,住在地上,身體搖搖欲墜的校尉,看着不斷倒下,中毒身亡的士兵,驚慌失措的喊叫着。

但,此時,已經陷入了瘋癲的士兵們,那裡還能聽得到他的話。

他們只是如同天災前的困獸一樣,瘋狂的逃跑着,不辨方向的衝著,哭喊着。

但,那詭異的紅色煙霧,卻像是把整個天地都囊括在了其中。

無論他們跑多遠,都逃不開紅霧的如影隨形。

當最後一個,力竭的士兵,靠在一顆古樹樹榦上,捂着紅腫的脖子,面色發紫的倒在地上後。

那校尉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驚慌和無助。

抱着頭,蹲在地上痛苦了起來。

但,還沒等他哭泣出聲音。

後心就是一涼。

校尉身體猛地一僵,低頭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之色,看着胸口處凸顯出的一柄血色劍尖,然後身體無力的向前,倒在了地上。

在他閉上眼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一道雪亮的劍光。

而這道劍光,是從一棵樹上發出來的。

然後,雪亮的劍光,充斥了天地。

肅殺的密林中,傳來了其他兄弟,嚇破了膽的慘叫聲。

之後,無盡的黑暗,淹沒了他。

......

“有毒?”

結界中,老譚看着紅霧中,那些突然發狂,將自己掐死的士兵,心中驚駭之下,轉過頭來,一頭霧水的看着身旁,臉色格外凝重的燕赤霞。

燕赤霞搖搖頭,沉聲道:“沒有毒,那是士兵們的幻覺。這些士兵,被自己心中的恐懼嚇破了膽。把自己掐死了!”

老譚聽到目瞪口呆,尖聲叫道:“什麼?被自己嚇死了?”

燕赤霞點點頭,看着林中不斷倒下的人影,冷冷一笑,贊道:“風年賢弟,果真是好手段啊!”

樹林中,每一個呼吸的時間,都有人死於非命。

雖然林中慘叫連連,血流成河。

但除了宅心仁厚的老譚,面對着眼前慘絕人寰的殺戮,不知是為那些人的命運感到悲哀,還是為自己坐下這等殺孽,而心中有愧,一時間,面色沉重,低頭搖頭嘆息。

而楊鳳年和燕赤霞,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他們二人,只是靜靜的看着樹林中。

那些被恐懼淹沒了理智,喪失了神智的士兵們,瘋狂的將自己掐死,到底。

心中默數着,陣法中,殘留的人數。

此情此景,說他二人心如鐵石也好,冷血無情也好。

但,正如楊鳳年之前所言。

這些貴戚子弟組成的南朝禁軍,早已是罪惡累累,惡貫滿盈。

如今,殺了他們,也只是替天行道。

沒錯,他們現在是很慘。

人在臨死前,尤其是被人殺死之前,都會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