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如果發現,也不是救不回來的。“師父看著錄相里千里眼臉上浮現著虛幻的笑容說。
二十一日,白天正常生活,吃吃喝喝,一入夜,整晚他耗盡生命地做男女之事。
當太陽初升,他倒在床上時,我想起一句廣告,“感覺生命被掏空。“
他兩邊臉頰閃動著不正常的紅潮。正是師父說的,“頰紅額黑,命在旦夕。“
二十二日,發信息給大刀說梅梅走了。
但這一天的錄相,我們都看到了白色身影,好像梅梅鬼力增強了。
大白天現形不說,一直在戲耍“千里眼“。
她不時拍他一下,有時拉一下他的頭髮,推推他的椅子,趁他不在時,將他杯子打翻,水流了一鍵盤。
晚上在他睡覺時,她爬到了床下,一隻手伸進了被子裡,千里眼哼哼著,他的影子從自己身體上坐了起來。
他被女鬼勾成“生離魂“。
這已經萬分兇險了,村裡老李曾經有過一次,生離魂,憑著雙腳走到縣城朋友家。
回家後,腳上起了大泡。
他的鬼魂起來後,和女鬼摟抱在一起……
兩人親熱時,女鬼正如他發給大刀的信息上一樣,說了句話,“我們很快就會在一起了。“
直到完事,他的魂又回到身體裡,女鬼回到床下,伸出一隻手,猛著拉他的腳踝。
他動了動,沒發生什麼事。
“她這是想試試,能不能把他的魂拉出來。他命還沒到頭兒拉不出。“
師父嘆息道,“你們看看他睡在那的樣子,和死人已經沒差別了。這會兒,我也救不了他了。“
“他給我發信息說自己銷魂得很。“大刀沮喪地低下頭,翻著手機信息,”看來真的是在消自己的魂啊。“
二十三日的視頻,千里眼出門去了,他的魂魄離體留在家裡,直到他回來,魂與人再次合體。
“好多人在自己至親死前都會夢到親人,而親人說再見的那一刻基本就是死亡時間。”
“這就是死前的離魂,鬼魂可以自由來去,找自己最放不下的人告別。“
“這說明,閻王已經來請了。“
二十三日這天的靈異視頻,正是“千里眼“的死前離魂。
二十四日,沒有留下視頻,只給大刀發了一條“救命“的信息。
接著就是死亡現場的照片了。
師父盯著這張照片看了好久,問大刀,“有沒有各種角度的照片?“
“有,簽證科拍了好多。“
“找張面部特寫的,現在就要。“
大刀一邊犯嘀咕一邊給同事打電話,很快,一張照片發到大刀的郵箱裡。
這張照片特別可怕,臉部發紫,舌頭微微伸出,大睜的眼睛不甘地盯著人。
師父截取了他的一雙充血的眼睛,放大,黑色瞳孔上有一個模糊的反光。
好像是人形,但相素太低了,實在看不清。
但照片裡,他孤零零地被吊在吊扇下,屋裡並沒有別人。
“難道他臨死前看到了誰?“大刀盯著這雙眼睛若有所思。
“我沒有這方面的技術,不會把圖片弄得更清楚了。“師父遺憾地看著刀叔,”只能看你的了。“
案子已經按自殺結了案,大刀不願明著繼續調查,就打電話請痕檢處一個自稱電腦技術過硬的朋友來一下。
人家知道死者是他的好友,也很願意幫這個忙。
很快,一個挺精神著便裝的小夥子來到了“千里眼“的房間。
他不是辦案人員,所以是第一次到這裡來。
看到這三臺電腦,他眼睛一亮。
他摸摸這,動動那,嘆道,“這電腦真好啊。“
屏幕突然閃了一下,大刀提醒小夥子快點幹活,完事請他大排檔宵夜去。
小夥子好像剛從學校畢業,弄了半天,倒也提高清晰度了,但比起“千里眼“不管是速度還是技術都差得很多。
“你不是自稱技術多牛逼,這都半個多小時了,咋才弄成這?能看清個屁呀。“
大刀不滿意地拍了他的頭一下。
就在這時,他按著鍵盤的手突然又動了起來,快速按住幾個鍵,手指如飛。
圖片一次次被提亮提清,那小夥子嘴裡一直髮出“呀呀“的聲音。
圖片很快被放大到和屏幕一樣大,一雙詭異的死人眼睛佔據了整個屏幕大小。
瞳孔裡清楚地映出他臨死前看到的一幕——
一個穿著白衣服,披頭散髮的女人正抬起只餘兩個黑洞的眼“看”他。
那小夥子一屁股從椅子上滑下來,驚恐地看著電腦屏幕,嘴裡殺豬般地叫著。
“不是我,有人按著我的手處理圖片!”
圖片上慢慢出現一行紅字,猶如鮮血。
“別碰我的電腦,笨蛋。”
接著,屏幕猛地一亮,就變黑了。
那小夥子拿上自己的東西,夜宵也不吃匆匆離開了。
我們則對著那臺電腦發愣,裡面那個女子,即是先前出現在家裡的女鬼,又是後來他豔遇的女朋友。
最後又是送他歸西的殺手。
那種含笑看著“千里眼”吊死在風扇葉上的模樣讓人後背發冷。
師父當下給韓墨打電話,讓他問清楚餘青蓮封在轉運牌裡的是什麼鬼。
“黑棺家族對弟子很寬縱,不知道能問出來不能。就算餘青蓮弄錯了什麼,我大哥也不會過份懲罰他的。”
“哼!”刀叔皺著眉,怒氣衝衝。
“奇怪。”師父說了句,“我沒感覺到有陰靈在啊。”
“不太對。”
他一直自言自語。
我們離開了那間房子,坐在大排檔時,師父接到了韓墨的回電,他說餘青蓮封了一個自殺死的女鬼。
自殺的女鬼並不算很兇的鬼,這種鬼對人世沒有眷戀,對所佑護的人沒有什麼過多的要求。
“按說很合適做轉運保身鬼靈,為什麼會這麼兇戾?”師父手裡拿著掛著冰珠的啤酒杯遲遲不動。
“我記得那個鬼叫梅梅,你能不能查一下,最近有沒有死過這個名字的女孩子?”
“轉運陰靈不太可能用時間過長的老鬼,再說這個牌子是白送的,用老鬼或厲鬼都賠大發了。”
我第一次聽說鬼還能賣錢,不禁好奇地問東問西。
平時遇到問問題,只要是開拓眼界增加知識,哪怕很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也會講給我聽。
還說人不能思維太過侷限。
這次師父一句話也不肯多講,說這種買賣不做的好,傷陰德。
大刀宵夜完,連夜回到局裡開始查找近一年內死亡的年紀在二十歲到二十九歲之間的年輕女性。
那女孩子長相清純,不超過二十五,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延長了年齡範圍,怕錯過了。
其實也很快,因為他看這那女子的長相,加上長期從警,練就一雙認人的火眼金睛。
一張張死相各異的照片掃過去,很快他找到一個長相和記憶中的梅梅高度相似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子的確吊在門框上,一樣的頭低著,一樣的眼睛半張,身上穿著白色長睡袍,頭髮散開。
不過死因那一欄卻寫著,“謀殺”。
這是樁懸案,經過長時間的偵查,沒有破案,有可能還有同事在追查這起案件。
他抽出這起卷宗細細看了起來。
……
我們吃完飯,早早回家,這一天跑下來挺累的,我們各自回房。
芸兒第一個佔用了衛生間,沖澡。
等我在房間聽到她出來,我跑到衛生間佔了第二的位置。
由於太急著搶在師父前面,我忘了拿換洗的內衣。
拉著浴簾,我聽到有人開了一下浴室門,又合上了。
那會兒,我泡沫迷著眼,也沒多看,洗完後想起沒拿衣服,就打算先圍條浴巾,回房再換。
等我拉開簾子時,看到簾外的洗衣機上放著一套乾淨內衣褲。
不知道是芸兒還是師父這麼細心。
我高興地穿上,師父已經不耐煩地在門口催促,“趕快。“
我打開門,順口說,“謝謝師父幫我拿換洗衣服。“
他呆了一下,嘴裡哦哦答應著,回了聲,“沒事。“
過了一會兒,我出來倒水,聽到洗手間裡師父在小聲說話,好像和誰偷著吵架似的。
我豎起耳朵,聽到一句,“別這樣,讓我怎麼解釋!“
我揚聲問了一句,“師父,你在叫我?“
“沒有。“他不耐煩地高聲回了句。
我喝過水回房間,芸兒跑到我床邊,我們閒聊起來。
她問我,“你感覺到沒,這次師父回來後,神叨叨的,好像有事瞞著咱們。“
我搖搖頭,突然問了句,“你感覺沒感覺咱們家有點怪,好像多個人似的。”
“哈哈。“一聲笑突然從棺材裡傳出來,嚇得我差點從床上掉下來。
喬小絡從棺材裡隔著板伸出頭,“你們說多個人是說我嗎?“
“你?“
“對,我。我在你們不在家時,常出來溜達溜達。給你們發現了嗎?不愧是壓官啊,沒開陰眼,也能感覺到有陰靈在。“
她誇我幾句,說自己還要修養,縮回了頭。
“我說呢。”芸兒眨眨眼,對我說,“我就是想和你說這個。”
“我不是寫了日記嗎?怕師父偷看,我就做了記號,誰打開我日記,我就會知道。”
“你猜怎麼了?”她故意釣我胃口。
“嗯?”
“今天我發現咱們不在家時,我日記被人動過了。”
“之前也有過,我以為是師父,但今天師父的嫌疑被排除了。”
她起來準備出去,表情十分輕描淡寫。
“對了,玉哥,你告訴你的女鬼,別再偷看我的日記了。還有,膽敢把我日記裡的內容透露出去半個字,別怪我手辣。”
她說的聲音很大,又殺氣十足,想來不用我轉述了吧。
我們爺仨看了會電視,師父破天荒沒和我與芸兒搶臺。
我看他跟本沒在看電視,眼神飄忽不定,不知在想些什麼。
感覺有些累了,我起身去房間休息,芸兒也走了,師父好像沒看到,石雕一樣坐在電視機前。
喬小絡從棺材裡鑽出來,坐在棺材蓋上,蕩著纖細的雙腿問,“想不想聽聽我不堪的過去?”
我枕著自己的手臂,“你能幹什麼?你不是說自己是變態嗎?”
她點點頭,眼睛在黑暗中發亮,“我之前自己也不知道,我是醫科大學的學生。”
“在上第一堂解剖課時,我就被屍體吸引住了,特別是新鮮屍體,記得第一次上實踐課,好多男女同學都吐了,真是廢物。”
“我從頭看到尾,跟本沒有一點異樣的感覺。人體精密的構造像吸鐵石吸鐵屑一樣吸住了我。”
“終於等到我們自己上手了,我很喜歡將手伸入屍體體腔裡的感覺。”
“我的精湛的技術讓老師都歎為觀止,他建議我將來可以選外科。”
“可是他不知道,我只對死人感興趣,如果讓我開活人的腹腔,我可能會有殺死他們的衝動。”
“唯一的遺憾是,我沒有解剖過新鮮屍體。”
“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簡直讓我晚上睡不著覺。”
“有一天晚上……”
喬小絡說,那天月朗星稀,是個談戀愛的好天氣。
好多苦逼的醫學生用愛情沖淡學業的巨大壓力。
所以常看到晚歸的小情人們在宿舍門口膩歪得難捨難分。
這天,她睡不著覺,一個人趴起來,溜出宿舍,來到解剖教室。
教室裡空無一人,她從屍池裡撈出一具不知被解剖過多少次的屍體,放在解剖臺上,動起了刀子。
屍體經過長時間的浸泡,猶如風乾的老牛肉,紋理分明,層次分明。
沒有一點難度,那種劃開的感覺,和解剖真人差的太遠。
她做完解剖,將手套去掉,突然聽到一聲貓叫。
靈感像閃電一樣在腦子裡一亮,她站起身來,向貓叫處摸去。
那是一窩剛出生沒多久的小貓,大約滿月,還不懂世道險惡,貓生艱難。
一個個挨著跟在母貓身後,在窗外的野地上跑來跑去。
她像死神一樣突然降臨在貓群中,捉到一隻滿月的小貓。
那天晚上,她解剖了這隻貓後,將它包起來丟在垃圾箱內,滿足地回去睡了。
一連幾天,她都感覺自己精神特別亢奮,記憶力也好得不可思議。
好像身體中的某種化學物質分泌特別旺盛。
過了興奮期,她又開始焦慮,一次次回憶著解剖小貓的感覺。
“餘下的你猜到了吧。”喬小絡問我。
“我開始一次次誘貓,解剖它們,滿足自己心裡的魔鬼,直到有一天,解剖貓咪已經無法讓我再次安然入睡。”
她迫切地想要解剖真正的人,畢竟一個躺下的人體,和一隻小小的貓是無法做對比的。
當願望越來越強烈,像一堆長久堆積在太陽下的乾柴時。
學校突然讓每個人寫捐贈書。
就是是否同意在自己死後,將遺體捐贈給學校,貢獻給科學研究。
她感覺契機來了。
“咚咚咚!”我的門突然響了三聲,搞得我一激靈,喬小絡眨眼間消失在棺材裡。
我打開門,芸兒氣呼呼地將一個粉色筆記本摔在我桌子上,“喬小絡,你給我出來!”
“怎麼了?”
“我的日記又被人翻過了。”
小絡在我耳邊小聲說,“我以一個變態的人格發誓,我對小女生的心思沒有半點興趣。”
“真不是我。”
“芸兒,小絡說不是她。”
“她沒和你說過日記的事?”芸兒猜疑地看著我。
我搖搖頭,她氣呼呼地,“我沒法給你看證據,但的確有人動了我的本子。”
“我相信不是小絡。”
“為什麼?”
我想一個喜歡解剖屍體這麼重口味的女人,偷看日記這種小事大約滿足不了她。
但這個理由無論如何我也說不出口,只得強調,“芸兒,我肯定看好小絡,等小紅棺養好,我帶在身上,她離開我一定知道。”
“如果你的日記再有人動,肯定就不是她了。”
“再說,咱家又不是隻有她一個人。不還有師父呢嗎?”
芸兒狐疑地拿著本子離開了。
房間裡安靜下來,喬小絡不知是不是怕了,沒再露臉。
我朦朦朧朧睡著了,耳邊有很小的說話聲,語速很快。
半夢半醒間,我聽到喬小絡的聲音,“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她,他,好厲害,我怕他她。”
她一直不停小聲說著類似沒有什麼意義的話,而她說話的對像一聲不響。
就在我以為自己在做夢時,突然有人“嘿嘿”笑了一聲,將我從半夢的狀態中一下驚醒過來。
在我醒的一剎那,聲音消失了,好像是我的夢境,不過,現在的我並不那麼相信夢境這回事了。
我光著腳跳下床,來來回回查看,甚至推開了棺材蓋兒看了看小紅棺,還叫了喬小絡幾聲。
房間裡什麼也沒有,小絡也沒回答我。
可是那聲“嘿嘿”太真實清晰了,讓我無法安睡。
濃濃的不安湧上心頭。
……
刀叔收拾完“千里眼”的東西,委託師父在房間稍作處理,將三臺電腦搬回了自己家。
依刀叔的說話,電腦是好友最在意的東西,所以看到有人碰會很不高興。
搬走了,省得他惦記著。
師父佈置完房子,開始絡繹有人到家裡看房。
這個小區離一家市場很近,來看房子的多是做小生意的人。
由於房租要的便宜,來的人很多。
最終,大刀決定將房子租給一對學生模樣的年輕人。
他們剛大學畢業,找到工作,手頭特別緊,就當照顧一下。
而且兩人中男生文質彬彬,女生恬靜可愛,一眼看上去就閤眼緣。
當下就把合同簽了。
入門口的門楣上,師父給掛了面有些年頭的銅鏡,大刀囑咐兩人屋裡的一切都不要動。
可以用不可以扔或換,尤其是門頭上的銅鏡不要扔掉。
將這些事情處理過後,他就離開了,收的房租匯到“千里眼”父母留下的卡號裡。
不多時收到“千里眼”手機號發來的謝謝。
大刀沒在意,兒子死了,留著手機號也是種念想。
更讓他著急的是梅梅的案子。
那份卷宗他複印了一份帶回家中,打電話叫師父過來看。
他點上煙坐在沙發上吞雲吐霧,師父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梅梅死前精神狀態非常好,沒有任何輕生跡象。
她死時腳下也沒有任何墊腳物。
最最關鍵的,解剖時發現,她當時肚子裡已經有胚胎著床。
懷孕大約在四十五天左右。
合適藥流的時間,時間更長,就有可能吃不了藥了。
而在她體內檢測發現有米非司酮的成份。
在她上吊的頭框邊,找到半枚不清楚的指紋,勉強比對,不屬於家裡任何人。
師父看起來特別煩心,大刀剛想說什麼,他抬手打住大刀,“別說話。”
“這件事情太奇怪,餘青蓮不是新手了,不應該在做轉運牌時,弄錯。“
“這隻鬼很合適做牌子,不過做驅黴運的牌子有點不合適,這種牌子做護身和旺財才是最合適的。“
“做了轉運也罷了,其中禁忌特別多,他都沒告訴你那個黑客朋友?“
刀叔問,這牌子為什麼做轉運不合適。
師父解釋道,“梅梅是兇殺,那麼肯定和肚裡的孩子有關係。她被人灌下打胎藥,又吊在門框上,這種鬼叫孕鬼,很兇。“
“做小孩子的守護牌最合適。“
“做這麼一個重口味男人的轉運牌,要求他一個月內不得行房,如果行房,需要這塊牌子用紅紙包起來,算是蓋住鬼眼。“
“可他呢,不但沒有避著女鬼,還叫了小姐來家裡,從那之後才開始詭異之事。“
“他不但沒能轉運,還激怒了女鬼,加上本來就是個衰人……”
“餘青蓮又不認識我這個朋友,為什麼要害他?”刀叔疑惑地問。
師父搖頭,“我不確定。但一定有原因。”
……
兩人正討論著,刀郎接到一通電話,是租房子的小兩口打來的。
“刀哥,這房子的鑰匙你給別人了嗎?”打電話的是男生。
“只有我自己留了把備用的,怎麼了?”刀叔奇怪地問。
“哦哦,那沒事了。”男生匆匆掛了電話。
師父勸刀叔去和小兩口說說,換房子吧,租金和押金都退給他們。
“千里眼”死的太蹊蹺,房子最好選空著。
刀叔一向聽師父的,不過這次的事有點麻煩。
錢都打到好友家人指定的帳戶上了,怎麼好意思開口去要回來呢。
師父一狠心道,“我把錢給你補回來,你一個刑警,工資有限,這錢不能讓你出。”
刀叔見師父連錢都願意出了,事情肯定很緊急,便打電話給男生。
電話通了,男生好像很緊張地問,誰呀?
租房子時,刀叔就告訴過他這房子是死過人的,電話裡跟他一再說房子不吉利,想收回來。
男孩反而放鬆下來,呵呵笑道,房子離單位近,租金又低廉,而且裡面很乾淨,不想退。
至於鬼神之說,他說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歪,有鬼就有鬼吧。
說完哈哈大笑,將電話掛了。
……
出租房裡,男的對女孩子說,“我就說吧,東西不會莫名其妙移位,肯定有人搞鬼。”
“可他是警察,會偷偷進來,移動東西,來嚇咱們嗎?就為了把我們趕走?”
男孩得意地說,“咱們是簽了合同的,他知道趕不走我們,才用這招來嚇我們。放心吧。”
女孩愁眉苦臉地點點頭。
原來這幾天,細心的女孩發現自己放好的東西,老是莫名其妙不在原來的地方。
她問了男友,可對方說自己從來沒動過她的東西。
女孩子害怕了,後來男孩子也遇到幾次,他懷疑有人偷偷進了兩人的房子。
所以才打電話給出租人,核實鑰匙的事。
沒想到,剛打過電話,對方就來電讓他搬走。
他掛了電話,對女孩說,“看到沒,我說的吧,就是想趕走我們而已。”
入夜,女孩躺在男孩懷裡沉沉睡著了。
突然兩人的薄被子被掀開扔在了地上。
熟睡的兩人只是動了一下身體,沒有醒來。
一隻看不見的“手”摸上了女孩子的腿,一點點向上移動。
女孩抗議地哼了幾聲,動了動身體。
那隻“手”不收斂,反而更過份地伸進了她的睡袍。
“呀!”女孩突然叫了一聲,一下坐起來。
男孩被吵醒了,翻身坐起,迷糊著問,“怎麼了?“
女孩惱怒地說,“明天我還上班,你能不能別鬧了!“
“我鬧什麼了?“男孩莫名其妙。
女孩脹紅了臉,“你摸我幹嘛,還掐我!“
她撩開裙子,大腿處一個青紫的手指印,當兩人看到手指印時,都呆住了。
那指頭纖細如女孩子,但手指又很長,如果加上手掌的話,應該是個大手。
男孩子把手放上去,他是右手摟著女孩入睡的,如果掐她只能是左手。
但這隻手印是右手手印,和男孩的對不上。
女孩嚇哭了,“咱們搬走吧,我害怕。“
男孩哄她,“其他地方租金貴死了,怎麼搬?這樣,咱們等這個月的工資發下來,再找那個警察把押金和房租要回來,換個環境好點的高層好嗎?“
女孩這才點了點頭,但不敢再睡,兩人依偎著,打開臺燈,想就這麼熬到天亮。
但架不住太困,女孩子不多時就靠在男友身上睡著了。
男孩溫柔地摟著女友,也睡著了。
檯燈熄滅了,黑暗籠罩著房間,只有微弱的月光照進窗子。
男孩突然動了,他將女孩輕輕放倒在床上,自己向屋子中間走去。
他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條繩子,走到房子中間,他將繩子向吊扇上一扔,繩子掛在了扇面上。
……
天近拂曉,刀叔被一陣電話鈴吵醒,做刑警的最怕的就是這種電話。
一來電話很有可能就是有人喪命。
他接通電話,裡面傳出瘋了似的哭叫,語無倫次,叫嚷著讓刀叔賠命。
“你冷靜一下。”刀叔安慰著失去理智的女人。
聽了半天才知道是租房子的女生打來的,他心裡一緊,接著聽女生尖叫著,“他死啦,他死啦!”
刀叔套上衣服就向出租屋跑,臨走時不忘給師父打了個電話。
兩人幾乎同時到達出租房,租出去的房子房門大開,裡面站著幾個急救人員。
但沒有人動手,男孩死了幾個小時,已經出現了屍僵。
女孩趴在男友身上,哭得死去活來。
男孩子就躺在床上。
醫護人員看來了警察,上前小聲說,“我們接到急救電話就來了,當時他就躺在床上,他女友說醒來男友就不動了。“
“但是,男孩死於窒息,脖子上還有勒出來的繩印。“
大刀驚異地走到男孩屍體前,讓師父拉開女孩,好好安慰她。
自己仔細看男孩的脖頸,他不會記錯,這道印痕和“千里眼“脖子上的痕跡,一模一樣。
繩子粗細,包括繩子上的一個粗粗的結,造成了繩印各種獨特的標記,完全相同。
大刀聯繫單位,將屍體拉走檢驗,將房租退還女孩,讓她另找住處。
師父更奇怪,他把廚房裡所有的東西都拿走扔掉了。
廚房裡空無一物。
還將門楣上的驅邪銅鏡給摘了。
臨走時,他將一把掃把,豎起來放在門後。並告訴大刀,警察來看現場時別動這個掃把。
師父告訴大刀,叫他這段時間別和自己聯繫,一週後的這個時間,還在這裡見面。
一週後,兩人再次在出租房處碰頭,大刀打開了吊死兩個人的房間。
屋裡像空了幾年一樣,灰塵很多,甚至出現了迴音。
師父在房子裡轉了一圈,回頭對刀叔說,“大刀,這屋子裡沒有一點陰氣不對啊。“
房子裡久不住人,再住人時不但要打掃乾淨,還要適當地做點法事。
就是因為,不住人的地方,時間長了會招遊魂野鬼,人住進來,要清清場。
也算是初級風水術中的一種。
驅驅陰氣,陽人入住才不妨運。
一個房子裡,陽氣最重的地方,標誌著房子是陽宅的,就是廚房。
這裡煙火氣大,陽氣極重。
筷子等物品更是如此,所以師父將廚房裡的東西都清靜理出去。
摘了銅鏡,豎起掃把,就是給遊魂和過路野鬼一個信號。
這是空房,可以暫時歇腳。
然而,一週時間過去了,當他再次來到房子裡時,這裡乾淨得出奇。
以一個老壓官敏銳的觀感,竟然感覺不到一點陰氣,師父說,就算有經過的野鬼,他也感覺得到。
“會不會有東西,是你自己本事不夠,感覺不到?“大刀試著問。
師父眼光像刀一樣割過去,“你這麼說的話,以後就不要找我幫忙了。“
“我只是闡述一種可能性而已。“
“那小夥子明明死得蹊蹺,肯定有鬼做祟,你卻看不出來,這不是說明是你的問題嗎?“
不管怎麼說,這房子是住不得人了,大刀將它空了下來。
生活好像再次平靜下來。
學校裡,邵峰與我們成了好朋友。
他又和韓佩佩餘青蓮要好,我們少不了常常在一起玩耍,學習。
時間久了,我發現佩佩性格很開朗,而且沒有富家女的持寵而嬌的毛病。
我們成了真正的好朋友。
但餘青蓮給人的感覺總是不陰不陽,老氣橫秋的,對什麼都不屑一顧。
有一天,邵峰單獨把我叫出教室,問我願不願意去幫一個人“看事兒。“
這是我們的行話,有人中邪,或是得了醫院治不好的怪病,請“先生“過去,叫“看事。”
“啥事兒,我這點本事不知道中不中用?”
“這是我一個哥們的小舅舅。”
“小舅舅遇到這個事以後,家裡花了不少冤枉錢請過好多人,大部分都是騙錢的。”
“他家家境一般,已經承受不了這種折騰了。”
邵峰說自己願意出錢,算是車馬費讓我過去看看,如果真的有古怪,就請師父出馬。
他千說萬說,懇求我一定要去看一下。
想起我爺爺留給我的家書,老頭只有一個願望,讓我多賺點錢,早點發財。
我現在存錢罐都是空的,腦袋一熱就答應了。
見我答應了,他打電話叫司機來學校大門口等我們。
他在路上跟我說了小舅舅身上發生的倒黴事。
小舅舅輩份高但年紀並不大,也就二十歲,還在上大學。
學習一般,但是個電子競技高手,打比賽,拿過獎的。
不過家人都不理解,很反感他這種行為。
這天本來是有課的,但他一個朋友叫他去某網吧指導一幫小孩子電競技巧。
給的錢挺多,小舅舅想著這筆錢到手,下學期學費不用爹孃出了,就同意逃課去做。
這個朋友是富二代,開著車來接他。
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路上車子出了車禍。
他們被一輛滿載鋼筋的大車追尾,有一根鋼筋像利箭一樣,穿透車身,直接將富二代釘在自己座位上。
鋼筋是從車後窗斜穿過去的,從富二代雙肩中間斜著穿透,從肚子處出來將他釘在座位上。
幾乎相當於豎起貫穿了,更可怕的是,穿過去後,這個男孩還活了一會兒。
他嘴裡直吐血,一手緊緊抓住小舅舅,連眼睛裡都充血了,血沫子從嘴角向外湧,“為,什麼?是我?”
他轉頭看著只受了輕傷的小舅舅說。
他說這話不是沒原因的,兩人出來時,他開的是少見的轎跑,小舅舅請求讓自己開開。
可他以車子沒過磨合期,小舅舅是新手給拒絕了。
如果當時讓小舅舅開的話,也許死的就不是他了。
他臨死時也許就是這麼想的,可惜一切都是推論,救護車來時,小舅舅嚇傻了。
醫護人員費了好大勁,他的手就是不鬆開小舅舅。
為爭取時間,將兩人同時搬到救護車上,一邊開車一邊在車上對富二代進行搶救。
車子上血腥氣濃得化不開,搶救了六分鐘左右,搶救醫生宣佈死亡時間。
但那隻手仍然死死攥著小舅舅的手腕。
醫生一直按摩那隻手的關節,半個小時後,手才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