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功,按照老鬼的說法兒,是一種極其奇特的功法,當年那位天玄老祖甚至能做到撕裂虛空去趕路,上一刻在天南,下一刻便能到海北。
胡瀟瀟說她辛辛苦苦學了七天才學會,但她所修行的不是完整功法,僅限能隨心所欲去操控玄黃之氣而已。
換成劉赤亭,他可本來就能借助真罡操控一部分身邊的玄黃氣,但過去整整十一天,劉赤亭一點兒門路都沒尋見。
這就再次佐證了周至聖所言,劉赤亭還真是資質奇差。
故而下船之前,劉赤亭就放棄了。
不是不學,是真學不會。
胡瀟瀟也納悶兒,她心說這憨貨學拳學劍怎麼這麼快,換成其餘功法,就變得這麼笨了?
她還是有點兒不信邪,期間還教了劉赤亭別的。
落地那天,胡瀟瀟總算是服氣了。
就連老鬼也說道:“這小子,學得第一好的是與人交手的東西,第二好是能療傷的東西……其他的,簡直一塌糊塗。”
五雷印一學就會,前後不到一刻。但行雲布雨的訣竅不比五雷印簡單多了?他愣是也學了十天……
果然,蠻人啊!也就打架時腦子好使,怪不得都被殺滅絕了。
落地之處在風火谷與怯月宗的交界處,是一處大山,中心處已經被兩座山頭兒的人圍了起來,根本就進不去,也只能在幾十裡外瞧一瞧了。
山林之中,胡瀟瀟第一次說出自己的疑惑。
“風火谷與怯月宗,都是靠著產火浣布掙錢的山門,為了搶生意明爭暗鬥多少年了,這片山林就是雙方經常大肆交手的戰場了。我還查了一番,此前從未發現過此地有什麼奇怪之處,這大火宮,好像是憑空出現的。”
劉赤亭聞言,反問道:“那是怎麼發現的?”
胡瀟瀟言道:“據說是一天夜裡風雷大作,兩座山頭兒的人趕來之後就出現了,為了爭奪還大打出手了。後來是玉京門出面,將舉辦這次武鬥的東道主從怯月宗一家換成怯月宗與風火谷共同舉辦,私底下應該給了怯月宗什麼好處吧,最終將這大火宮弄成了武鬥魁首的獎勵。”
其實劉赤亭一直有個問題,這會兒也總算是有機會問了。
“三重天各有一位魁首,獎勵最終是給哪個?”
胡瀟瀟翻了個白眼,抬手就是一巴掌。
“三人都有不菲的獎勵,但最終的大獎,是給大魁的。所謂大魁,就是三重天各自的魁首再比一次,誰贏誰得。古往今來就沒有三重天修士參與武鬥,所以事實上就是最終兩人比一次,誰贏誰得。”
劉赤亭聞言,嘴角一扯,嘀咕道:“化炁修士跟金丹修士比?那還有什麼好比的?”
老鬼都聽不下去了,插嘴道:“你是不是到了這鬼精鬼精的丫頭面前,就把腦子掏出來揣褲襠裡了?那肯定是比法不一樣啊!讓化炁修為與金丹打架,你以為當世三壺修士腦子裡灌的是尿啊?”
胡瀟瀟黑著臉,沉聲道:“你閉嘴,誰讓你說他的?屎尿屁的,信不信我用雷法轟了你?”
老鬼氣笑不已,心說你這鬼丫頭,就你拿他當個寶,你說就行,別人說就不行?
不過他還是沒繼續開口,因為胡瀟瀟真會雷法,在船上她也試著教過劉赤亭,劉赤亭倒是能學會,但還沒學會。
比起胡瀟瀟來,不知道慢到哪裡去了。
此時胡瀟瀟伸手一抓,探靈豹愣是被揪住後脖領子提到了前方。
“小花,你是行家,你瞅瞅有沒有什麼門道兒?”
小花,這是什麼時候起的名字?別說探靈豹了,劉赤亭都沒忍住直嘬牙花子。
探靈豹當然排斥啊,可沒有用,到了胡瀟瀟手中之後,它就跟泥捏的娃娃似的,毫無還手之力。
胡瀟瀟笑盈盈道:“小花,說啊!”
探靈豹黑著臉,沉聲道:“是有星宮氣息,但只是薄薄一層。大大大大老大在千年前將六陰宮丟出來的,要是一直在這裡,此地定然會被一定程度的影響。你們看不出來實屬正常,但在我眼裡極其清楚。”
胡瀟瀟顯然沒把注意力放在主題上,她反倒是問了句:“玄陽是老大,憨貨是大老大,仙子姐姐是大大大大老大,你為什麼加這麼多大?”
探靈豹不情不願道:“當然是越厲害大越多了。”
胡瀟瀟聞言,一副瞭然神色,然後點著頭說道:“以後你叫我最大老大。”
探靈豹不想答應,但不答應不行啊!
反觀劉赤亭,這會兒想到的已經很多了。
這是探靈豹的天賦神通,它不可能弄錯。只是薄薄一層,只能說明那座陰宮是被人搬來此地的。
胡瀟瀟逗了探靈豹一會兒,也走到了前面,然後嘀咕道:“你覺得是什麼人呢?”
她可從來不笨,從兩人都還算是小孩兒的時候,她就古靈精怪且很容易就能看懂劉赤亭的心思。
劉赤亭本想喝酒的,但瞧見瞪過來的桃花眸子,終究還是隻嚥下一口唾沫。
頓了頓,他輕聲道:“是誰好像沒有那麼重要了,重要的是誰最想得到陰宮吧?瀟瀟,霍山那次……死了兩個人,我一直沒跟你明說。那是兩位元嬰修為的前輩,一個叫鍾離權,一個叫……”
話沒說完,胡瀟瀟便接著說了句:“是苦竹真人,其實我知道的。你記得山君之事完了之後,咱們去往匡廬小鎮的路上嗎?有個半道上算卦的老人家,頭上插著竹枝。”
劉赤亭一愣,“那是苦竹真人?”
胡瀟瀟點了點頭,輕聲道:“起先不知道,修煉出大黃庭之後就知道了。記得當時我說做了個夢嗎?那場夢是苦竹前輩送給我的。”
頓了頓,胡瀟瀟接著說道:“苦竹前輩是呂岩修行的引路人,鍾離前輩傳授了呂岩金丹大道。而且我這兩年查到的消息,鄧師兄與呂岩、陳圖南,關係極好的。”
劉赤亭深吸一口氣,呢喃道:“怪不得陳圖南要送我那首詩,還有先天圖。”
只是劉赤亭實在是愚鈍,到現在也沒參悟出個一二,倒是人家……都結成先天無極丹了。
扯回話題,劉赤亭沉聲道:“能斬殺兩位元嬰,起碼是個神遊修士了。也就是說,陰宮若是人為丟來此地,那起碼是個神遊修士。而最終奪魁者若是個中土修士……哈,那可就沒什麼好藏的了。我也沒辦法改名換姓,我終究要用未名的,此劍一出,認不出我就怪了。”
霍山之時,若非那兩位前輩,劉赤亭已經死了。兩年後一箇中土修士拼命爭奪陰宮,簡直就是明擺著告訴幕後那隻黑手,當年霍山之上牽引熒惑的,是他劉赤亭。
胡瀟瀟有些惱怒:“早知道我就不著急破境了。”
此刻老鬼插了一句嘴:“其實,這要真是個誘餌,那不管是誰奪得大魁,都免不了被盯上。照我說,你還是先想想別的辦法吧,這座陰宮放過算了。”
劉赤亭沉默了片刻,深吸一口氣,呢喃道:“先報名吧,到時候再看。如今算是把命保住了,也就一時之間不得破境而已。”
十七歲,三境,單論修為,劉赤亭已經算是小小天驕了。但眼前事一樁一件,劉赤亭不想放過這個機會。畢竟……再有兩年,胡瀟瀟的那個婚約便要到了。
在那之前,能多幾分實力是幾分。
武鬥是在風月湖上,就是胡瀟瀟之前泊船之地。
本來風火谷跟怯月宗還為了此地起名有爭執,後來玉京門的內門大供奉說了句:“一家取第一個字,另一家取第二字。要麼就叫風月湖,要麼就叫怯火湖。”
估計怯月宗想來想去,他們這個怯字開頭,怎麼都有長他人志氣的意思,便退了一步。
畫舫很快懸停,胡瀟瀟收了畫舫,兩人御劍下去的。
胡瀟瀟用劍,也就御劍趕路了。
這才三月下旬,此地已經比之前熱鬧多了。
胡瀟瀟邊走邊說道:“其實這次參與武鬥的中土修士,不在少數的。畢竟都知道,海外從中土帶走了好幾個天資不錯的修士。”
往前走了幾步,突然一聲:“呀!這是劉赤亭?”
劉赤亭聞言,轉頭看了一眼,只見一個身穿道袍的年輕人笑盈盈走來,邊走邊咋舌。
“瞧瞧,當年鑽到黑虯嘴裡給人開膛破肚的小小少年,現如今腰間挎著酒葫蘆,揹著劍,好不瀟灑啊!”
一邊有個身型高大且揹著黑鐧的年輕人嘀咕一句:“說了會嚇你一大跳。”
這趟炎洲之行,劉赤亭知道會見很多故人,但真正見著了還是有些激動的。
他笑著抱拳:“顧道長,怎麼不長個兒啊?瞧瞧跟我二哥站一塊兒,半截兒半截兒的。”
顧懷臉一黑,沒好氣道:“都會開玩笑了?”
胡瀟瀟笑了笑,想過會再次相遇,但真正再見,著實有些難掩的高興。
中土到炎洲,還是有點兒遠。
可她突然看見人群之中走來一位豐腴女子,眉頭不自覺的便皺了起來。
那女子滿臉笑意,尚未走到近前,便笑著說道:“這便是妹妹中意的人?也不是他們口中的泥腿子啊?可惜,妹妹終究要嫁給別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