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開》番外之容二
雨一直下。
李微然和紀南正在因為飯後的甜點上什麼,你一拳我一腿的比劃著,秦宋歪在一邊看,時不時的出個腳絆一下。
陳遇白坐在沙發上,膝蓋上擱著筆記本在專心致志的看股票,偶爾紀南一拳失了準頭他卻能看也不看的迅速偏頭躲開。
梁飛凡一個晚上都沉默著,這時接了個電話,說了句“知道了”就掛斷,猛的站起來問他們:“誰的車停的最近?”
他呼吸有些急促,眼神明亮的像高燒的病人。
李微然馬上高高的舉起手,“二哥的車就在樓下,我剛偷偷開去遛彎的——”
容巖還沒來得及對李微然怒目相向,就被梁飛凡揪著領子拖了出去。
容巖邊開車邊從後視鏡裡瞄老大,梁飛凡一上車就把所有的車窗都搖了下來,似乎是沿路在注意著什麼,容巖怕他錯過,車速放慢,卻被他怒喝:“開快點!沒看見雨那麼大!”
他怎麼可能沒看見!這車裡都被打進來的雨水泡了,他也不敢提醒老大這是他的新寵,就這麼戰戰兢兢的往前開。
車子最後停在顧宅前。
梁飛凡丟下一句“你別跟來”就匆匆下了車。
顧宅大門口似乎跪著個人,只見老大飛奔過去,半天兩個人都被大雨澆著沒動靜。後來老大終於起身,抱著那個人往回走。
容巖兩難,這是下車去打傘啊,還是聽老大的話別動啊?
頂級的跑車就以龜速跟在一個高大的男人身後慢慢慢慢的挪。
天色漸漸全黑,路燈一盞盞的亮起來,容巖看見老大懷裡那個人垂下的溼溼長髮,那麼,是個女的嘍?
可是,老大不是不碰女人的嗎?
電話一直狂響,容巖煩躁的不想接。他覺得這個晚上就像掉進了一個魔幻裡,什麼東西在徹底的改變了。
後來,他才明白,那一晚所徹底改變的,是他一帆風順二十餘年的好運人生。
小四的專屬鈴聲響起,他拿過手機按下通話鍵,“哥,現在什麼狀況?”紀南摩拳擦掌的問,剛剛老大抓小雞似的拖著二哥消失,他們幾個晃過神來,猜著到底是什麼事讓老大這麼失態。
“現在——老大抱著個女的,在雨裡淋著。我在車裡,後面跟著。”他描述事實。
“切……”一片噓聲,他們顯然不相信。
容巖決定不和他們計較,掛了電話。他想了想,還是停車,撐著傘去追上老大。
“哥……哥!哥!”容巖大著膽子喊了好幾聲,梁飛凡才醒過來的樣子聽見。
“她——好像昏過去了,不然先上車吧,這雨挺大的,淋著她也不好。”
梁飛凡仔細的盯著懷裡的女孩子看了好久,終於點點頭,上了車。
容巖的車老遠就被攔了下來。
老管家滿懷歉疚,“容少爺,我們少爺說,車子不能開進去——怕吵著煙小姐。”
容巖攤攤手,和紀南下車步行。這一個月來,梁飛凡為了這個顧煙,瘋狂的家都不出一步,這點小小變態的要求,還在他的接受範圍之內。
走近梁宅,遠遠就看見牆上爬了很多人,在拆著什麼東西。
“怎麼回事?”紀南驚訝的問。
老管家嘆氣,“少爺前天忽然高興的跟什麼似的,要我找人把窗戶都用木板封上。我也沒敢問——封就封了吧。今天一大早,又是這樣,說馬上全拆下來。我琢磨著,和煙小姐有關,我就沒見少爺對誰這樣上心過!”
容巖覺得,事態的發展超出了他的接受範圍,那顧煙,是什麼變的?大哥為了換她老爹出來,竟然和有關部門達成協議,把手下都解散了,安安心心的做起正當生意來。這也就算了,反正他也覺得那些錢賺起來有損陰德。可是照大哥這個架勢下去,他不敢想了……
“點子扎手,速至。”他發短信給最是陰險的陳遇白,叫他來一起探探深淺。
陳遇白只回了他四個字——“風緊?扯呼!”
靠!容巖暗罵。
也不過就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的麼。紀南暗想,那怎麼就把大哥迷的神魂顛倒的啊?
大哥不出來,也不許他們幾個進去。她今天求了容巖一個上午,才能跟著他來瞧瞧顧煙到底長什麼樣子。
團在沙發裡看漫畫書的少女,好像感應到了她打量的目光,抬頭看了她一眼。
紀南不好意思的別過臉去,二哥怎麼還不下來?
那個女孩子放下了書,竟然走了過來。
“啊!啊——”紀南尖叫。
因為顧煙的手,很直接的捏上了她的胸。
從來也沒有人敢對紀四少爺做出這樣的舉動,紀南大驚之下,空有一身武藝,也只知道尖叫。
梁飛凡和容巖衝下來,看著這詭異尷尬的一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你是女的呀?”顧煙的嗓音清清淡淡的。
容巖上前把紀南扯過來攬在懷裡,對顧煙怒目而視。
梁飛凡把顧煙帶在身後,警告的瞥了容巖一眼,容巖不敢再怎麼樣,忿忿的帶著紀南往樓上走。
交代好下一階段的工作出來,容巖怎麼也找不到剛剛在這裡喝茶的小四了。
問了管家,說是在放映室。
還真的在。
長長的沙發上,紀南旁邊坐著剛剛對她胸襲的人,屏幕上在放叮噹貓,尿溼了床的藍色小貓把床單拿去曬,上面的痕跡竟然也是一隻貓的形狀。
兩個人東倒西歪,笑的很傻。
容巖在門口清咳了兩聲,紀南迴身看到是他,連忙出來。
“走了。”容巖拉著她就往外走。
“不要和顧煙走的太近。”出去的時候,容巖提醒紀南。
“為什麼啊?”紀南不解,顧煙還不錯啊,剛剛看的那個貓也蠻好玩的。
“因為——她不是好人!”物極必反,盛極則衰,大哥這麼寵她,離她近了難免殃及池魚。容巖懶得和她一一解釋,隨便編了個理由。
紀南撇撇嘴。
容巖敲她的頭,“我怎麼說你就照做!”
紀南揮揮拳頭,“知道了!”
容巖一早起來右眼皮就一直跳。
現在才知道,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啊!
他們正在談公事呢,顧煙就這麼直接推門進來,誠懇的向他發問:“我想了很久還是不明白,我哪裡不像好人呀?”
容巖平時的辭令如鋒都不見了,“啊?呃……”
梁飛凡詫異的走過來,摸摸顧煙的頭髮,拉著她的手,低聲問她:“怎麼了?”
顧煙睜著清亮的眼睛,眉目流轉,“不知道呀——那天我去跟四紀說再見,聽著這個人說,恩,顧煙不是好人。”
容巖冷汗都出來了,“這個——哥,我哄小四玩呢——”
“你喜歡和紀南一起玩?”梁飛凡看都不看他,柔聲問顧煙。
顧煙點點頭,還是很執著,“喂!你,說啊,為什麼說我不是好人?你喜歡四紀是麼?可是我知道她是女的呀,我又不會和你搶。”
容巖求救的看向梁飛凡,梁飛凡滿心滿眼的寵溺,卻沒有分半點給他。
“那,以後讓紀南常常來陪你?”梁飛凡微笑著問顧煙。
顧煙還沒回答,容巖急忙叫道:“不好!”
梁飛凡顯然沒有打算把他的意見納入考慮範圍之內,只是看著顧煙,等她回答。
顧煙看容巖著急的樣子,微微一笑,“好的呀。”
梁飛凡拿起電話就找人。
容巖絕望了。
《盛開》番外之小四
燈光暗淡。
貴妃椅上縮著一個小小的身影,躬成一個小蝦米的樣子,那人生著一雙修長的手,柔若無骨般,軟軟的覆著眼睛。
容巖坐在離貴妃椅不遠處的沙發上,面無表情,一杯接著一杯的灌著烈酒。
秦宋急匆匆走進來時,就看到這樣一室安靜詭異的景象。
“四哥……”容巖募的一記凌厲的眼神殺過來,秦宋被他嚇的硬生生的吞下後半句話。
椅上的紀南卻立刻的坐了起來,一疊聲的問秦宋:“人呢?”
秦宋猶猶豫豫的看向容巖,他要早知道容巖在這裡,就不過來了。二哥這個人,平時最是親和有禮風度翩翩的,可是真的板起臉來,比誰都嚇人。
得罪大哥,最多被打一頓,三哥麼,被他折磨一下也就好了。可二哥,沒有人知道他的瘋狂底線在哪裡。
“阿宋,李巖他人呢?”紀南鞋子也不穿,下了地赤腳向秦宋撲過來,按著他的肩膀猛搖。秦宋被她摧殘的要散架了,連忙告饒,“燕回說,還在境外那批人手裡。燕回不做軍火,和他們沒什麼交情,況且——四哥,別搖了別搖了我要吐血了!”
紀南放開他,回身取了外套就往外走。
她手還沒有搭上門把,就被一股大力給扯了回去,容巖把她死死的摟住,面色鐵青,“小六,出去!”
秦宋腳底抹油,跑的飛快。別說他不講義氣,只是他們幾個都知道,二哥和四哥之間,一向是有些不一樣的,容巖根本不會把紀南怎麼樣。
紀南在容巖懷裡無聲而劇烈的掙扎,容巖任憑她像小獸一樣撕咬他,兩隻手鐵箍一樣,就是不放手。
男女力氣到底懸殊,紀南一會兒就不動了,伏在容巖胸口“嗚嗚”的哭。
“二哥……你讓我去好不好?求求你……”紀南可憐巴巴的抬頭,大大的眼睛睜的烏圓,飽含淚水,像一隻小鹿一樣純真。
容岩心裡絞痛,手下的勁道卻還是不減,“你以為,我不攔著,你就救得了人?那是你能逞兇鬥狠的地方麼?就算你全身而退,你爸爸不要剝了你的皮?咱們大哥呢?”他伸手柔柔的擦拭她的淚水,“再說,小四,我既然那時都沒有出手阻止,現在又怎麼會出爾反爾?”
紀南絕望,“為什麼?大哥要對付方亦城,為什麼要連累到他?”
她想到李巖現在在那幫人手裡,不知道受到了什麼樣的折磨,不禁心急如焚。
他們警方特別小組這次的行動,是有人事先透了風聲的,換句話說,這是一個圈套。
容巖冷笑,貼近她的臉,兩人幾乎呼吸相聞,“小四,你說——你告訴我,我是為了什麼?”
他的眼珠子是隱隱有些琥珀色的,仔細往裡看去,竟然像是有些妖氣流轉,紀南的眼淚更加洶湧。
“大哥沒有要對付誰,否則方亦城那支人全折那都不夠瞧。他只是要給方亦城一個警告。”容巖冷冷的說。
當初按他的本意,是要借境外那批人的手,索性拔了方亦城和李巖那些人。梁飛凡卻冷冷的一笑,“要除了方亦城,我有上百種方法。不過,我不屑用這些手段得到她。”
其實,是怕一旦方亦城死了,他再也沒機會把他趕出顧煙的心吧?還有什麼比死去的情人更永垂不朽的?
不過麼,他不那麼認為,小四和顧煙不一樣,只要她身邊沒有那個人,他慢慢的總能贏回她的心。
“不要哭了,小四,不要哭,我的心都要被你哭碎了。”容巖語調溫存,輕聲哄她。
紀南無力的伏在他懷裡,“二哥,”她悶悶的喊他。
“恩?”
紀南輕輕的一推他,往後一步,淚洗過的臉如青山雨後,容巖看的更是如痴如醉。
她胡亂的一抹淚,咬咬牙,飛快的將身上的t恤脫了下來,又反手解了胸口綁著的布條,那是勒胸用的。
容巖怔怔的看著她,小小白白的身體瘦弱而曲線起伏,胸部的形狀很小巧,精緻可愛的讓人想吞下肚去。細細的腰,線條誘人,往下是一條鬆鬆的牛仔褲,她半裸的樣子清純卻帶著致命的誘惑。
紀南貼到容巖身上去,握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赤裸的胸上,另一隻手勾住他的脖子,送上了自己的粉唇。
容巖的呼吸變的急速,眼裡有紅色的瘋狂顏色。他收緊了大手,在她綿軟的胸上揉捏,她平日裡都穿著寬大的衣服,其實很是有料,掂在手裡,溫熱滑膩,他不由自主的加大力道,留下一個個的指印。
紀南很生澀,並不懂得如何的迎逢,卻比容巖遇過的所有女子都能挑起他的火熱慾望。
一室逐漸升溫的火熱纏綿裡,紀南忽然的就哭出聲來。
容巖全身瞬間一僵硬,慢慢慢慢的退出了手指。替她整理好褲子,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下來,裹住她。紀南泣不成聲,埋在他胸口,哭的他襯衣前面溼了一大片。
“怕了?”他的嗓音還是沙啞,壓抑著慾望的張力,下身硬邦邦的頂著她。
紀南不回答,哭的越發悽慘。
容巖嘆了一口氣,把她抱起來,走到沙發上坐好,把她橫放在膝蓋上。她的眼淚涼涼的沁到皮膚上,一直涼到他的心裡去。
“小四,小四……”容巖無力的低喃。
紀南一生的眼淚加起來也沒有這一天流的多。
容巖冷硬的心,一點點被她鹹溼溫熱的眼淚泡軟。他本來打算,她既然送上門來他就收下,至於李巖,大哥不收拾他,他也不願意放過。
紀南抽抽噎噎的,“說好的……只要我願意……二哥你……說話不算數……”
容岩心裡“轟”一聲被衝出一個大洞。
那個夜晚,璀璨的星空下,山頂的風吹的小四的白色衣褲飄飄欲仙,她明亮的雙眼,比天邊的星子更為動人。兩個人躺在敞篷的車裡,看著星星喝著酒。他一時情迷,勾過她的脖子在她唇上輕輕的吻,她被壓在身下,滿臉緋紅,憋氣到差點昏過去。
他笑著放開她,小四認真的問:“你發誓,只喜歡我一個人,我們就在一起,好不好?”
他那時是怎麼回答她的?哦,他說,“小四,我只能保證,無論和誰在一起,我最喜歡的是你。”
小四眼裡的星光,一瞬間黯淡下去。
那時的容巖以為,哪有人可以一生只愛一個人的呢?把她放在第一位不就可以了麼?
可是不可以,他倔強的小四,就這樣漸行漸遠。某日他恍然大悟回首急追時,他執著的小四,她說對不起,二哥。
他容巖是誰?他無謂的一笑,“沒關係,小四,只要你喜歡,只要你願意,二哥只要看到你開心就好了。”
但是,看著她在另一個男人的懷裡淺笑低語,她偷偷在家裡換上別人送的連衣裙,紅著臉的樣子。他心裡針扎一樣的不舒服。
“小四,二哥後悔了。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他抱著她,像抱著天下。
懷裡的人不說話。
他低頭去吻她,在她臉上胡亂的親,舔她的睫毛,吮她的唇,逼她回答。
紀南艱難的開口,“我可以把身體給你——如果你要了我就願意救他。如果他因為這樣再不要我了,我只好把他放在心裡愛一輩子,二哥,我也恨你一輩子。”
容巖抵著她的額頭,兩個人都縮在沙發上。
半晌,紀南的眼皮上涼涼的濺上液體。她不想睜開眼去看是什麼。
容巖的低喃痛楚的刻到骨子裡一樣,“我不過就是後知後覺……小四……小四……你就不能等等我麼?”
哪裡能等?愛情裡的事,從來都是一日千里。你以為不過是一段時光,哪裡知道,其實錯過的就是一生。
容巖抱著她,好久好久不說話也不動,久到紀南以為他睡著了。
“我只能保證,他近期不會有生命危險。要他們放他回來,還是要大哥說了算。”容巖再開口時,已經恢復了平靜。他把紀南放在沙發上,撿起她丟在地上的衣服,遞給她,自己背過身去,點了一支菸。
紀南紅著眼,默默的穿好衣服。
“二哥,謝謝。”紀南由衷的說,境外的生意以前都是他替大哥在打理的,境外那批人一定會給他面子。他能這樣保證,李巖就一定安全。
容巖苦笑,“笨蛋,謝什麼。”
紀南穿好衣服跳下沙發往外走,容巖忽然的叫住她,“小四!”
紀南迴頭,“啊?”
容巖狠狠的吸了一口煙,笑了笑,眉眼低垂,“沒事,去吧。我就是——想叫你一聲。”
其實……不是的。小四,其實我還是想問,為什麼?為什麼就不能等等我?現在,丟我一人在這裡,我要怎麼辦?
菸頭明滅,容巖看著紀南急匆匆離去的背影,眼裡的光彩一點點的湮沒。< 更新更快 就在筆趣網 www.biquw.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