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 长着翅膀的大灰狼

“我們中間沒有人是上帝,沒有人知道現在的情況怎麼處理才是最佳的。我從前總是認為你笨,不識好歹,我以為梁飛凡是傻子。我當你們都是為情所困智商有限,可其實,我又何嘗不是在這個局裡,又哪裡能真正看得清別人和自己的心呢。”

“顧煙,如果不是梁飛凡那句話,我也還以為我自己是上帝。呵呵。”

“所以現在,你站在和所有人平等的立場上,做出自己的決定。像個……大人一樣。我保證,我即使不贊成,也絕對支持你。”

顧明珠把自己這兩天想到的點點滴滴細細說給她聽,兩個人在房裡聊了很久。

晚一點的時候顧明珠出去了又回來,買了菜親自在梁宅下廚。晚上樑飛凡回來的時候,她們姐妹兩個已經在餐廳裡坐著,就等他開飯了。

見顧煙肯下樓吃飯,梁飛凡衣服都沒換就坐了下來。顧明珠看了他一眼,淡淡的一笑,“吃飯。”

“吃飯。”顧煙低低的說了一句,拿起了碗筷。

梁飛凡也笑了笑,“吃飯。”

處理好事情回房已經十點多了,梁飛凡找了一圈,在陽臺上找到歪在椅子裡的她。很涼的夜裡,她睡衣外面就披了件睡袍,不知道在那裡坐了多久了,身上涼涼的透著寒氣。

梁飛凡心裡的火蹭一下上來了,一言不發抱起她就往屋裡走,塞在被窩裡,他連被子抱著摟在懷裡暖和著。

“今天全城戒嚴了?”顧煙的聲音沙沙的,語調平平淡淡,聽不出什麼感情。

梁飛凡下巴在她頭頂蹭了蹭,恩了一聲。

“你該帶我去看看的,”顧煙翻了個身,頭枕在他手臂上,手摟著他的腰,整個人像以往親密時那樣貼在他懷裡,“意大利黑手黨和韓國黑道結隊蜂擁而來,那麼大的場面,錯過了多可惜。”

梁飛凡緊了緊懷裡自動靠上來的人,聽她平平常常的說著似乎事不關己的話,心裡什麼滋味都有。

“方亦城剛升的將軍吧?這次總歸輪到他處理的,你那麼周全,肯定給他佈置好陷阱了?”

“他會怎麼樣?撤職?你要把他趕出c市還是趕出政界?宏碁和宏業呢?收入梁氏旗下還是徹底毀掉?”

“我還沒想好,”梁飛凡悠悠的回答她,雙眼在夜裡發出幽幽的亮光,“傑森要借道c市不是一年兩年的事了。我原先一直擋著他,是給當局某些人面子。現在,我想是時候給他們一點壓力。有些事情與人都是一樣的道理,安穩的久了,反而不放在心上。那麼我就讓他們感受一下頭頂上這片天塌了是什麼滋味。”

“呵呵,”顧煙輕快的笑了起來,呼出的絲絲熱氣癢癢的撓在梁飛凡的脖子上,一直涼到他的心裡。

梁飛凡猛的支起身體,把她困在身下,深深的看著她,“你怎麼了?”她不對勁,很不對勁。她撒潑鬧脾氣不肯吃東西,他心疼。但此刻的顧煙,讓他心驚。

“沒怎麼。”顧煙伸手摸摸他的臉,食指在他下巴上摩挲,“飛凡,你總說我任性。你看看現在的自己,你就是個在鬧脾氣的孩子。”

“以前是我不懂事,現在是你。”她的睫毛忽閃忽閃的,眼裡有梁飛凡看不懂的笑意。

“我覺得好可惜哦,我們好像總是錯過彼此都懂事的時刻。”她最後一句話低的像自言自語。說完了抬眼看他,他的眼神還是遊移不安,顧煙笑了起來,小手繞上他的脖子往下一壓,親在他的唇上。

全市戒嚴的第十九天。

陳遇白家的書房裡,臨時的緊急會議。陳遇白修長的手指尖夾著一根菸,菸灰四散,他皺著眉嫌惡的撣了撣衣服,又狠狠的吸了一口。

煙霧繚繞,書房的沙發上歪七倒八的躺著李微然和秦宋,容巖坐在一邊的矮機上也在抽菸。

“唉,”秦宋一聲長嘆,睜開滿是血絲的雙眼,“我現在寧願單槍匹馬的去做了方亦城。大哥要幹什麼呀!遭罪!”說是控制速度,鈍刀殺人。可是手底下那麼多的人,哪裡是那麼容易控制的。傑森又是個人心不足蛇吞象的主,他和燕回光顧著防著他就累的夠嗆。

容巖冷笑了聲,“方亦城再難做大哥也沒放在眼裡,用得著你親自去?”

“哥是要一點點的壓垮他。”李微然閉著眼悠悠的說,“傑森的人大規模的湧進來,地方上燕回配合的滴水不漏。最多再挺個一星期,準得上報中央。上頭這幾天越發給方亦城壓力,他的將軍領銜眼看不保了。”

“宏業的股價已經沖垮了。宏碁也撐不過一個月去。”陳遇白掐滅了菸頭,“我擔心的是,一旦方非池壯士斷腕,接受梁氏入股,這筆龐大的資金會拖得梁氏喘不過起來。我們現在,處在最危險的卡口,也許方非池緩過勁來會大舉反攻,我們要是一個不小心,梁氏的各項盈利指標至少得倒退三年水準才能彌補這個損失。”

陳遇白扶了扶眼鏡,“要整垮一箇中興的大型企業,絕對不是這種打法。大哥已經瘋了。”

他的眼神在每個人臉上巡視了一遍,帶著徹骨的冷,“你們,怎麼說。”

容巖吐出一個漂亮的菸圈,眼神幽暗。

李微然睜開了眼,抱著肩仰著頭,盯著天花板沉思。

秦宋揉了揉眼睛,長舒了一口氣,“還能怎麼說!一起瘋吧!”

四個出色的男人一起笑了起來。

“好,一起。”

也許會徹底滅了方家,也許被反撲損失慘重,也許最後不知鹿死誰手。可他們,是兄弟。

陳遇白開了一扇窗流通空氣,正要打開電腦繼續戰鬥,門那邊細微的一聲動靜,容巖和他一起猛的抬起了頭。李微然站起來,比了個手勢示意了一下,陳遇白和容巖馬上鎮定自若的閒聊起來。

李微然小心的緊貼牆壁挪過去,側過一點點往門縫裡看,趴在那裡的黑影穿著蘋果綠的t恤,卷卷的頭髮垂在門上,傻乎乎的在那偷聽。

李微然笑了,轉過來無聲的向陳遇白說了句“你老婆”。一屋子的人都舒了一口氣,這非常時期,說不定身邊一個不起眼的下人就是哪裡派來的,可不能是他們幾個一不小心拖累了大哥。

陳遇白眉心的結打開了,低下頭含糊的笑了。忽的又想起了什麼,食指慢悠悠的扶了扶眼鏡,鏡片後寒光一閃,揚聲對著李微然說:“其實要我說,最好的辦法是快刀斬亂麻。”

李微然不解,看了一眼門的方向,遲疑的問,“哦?你說說看。”

“我們幾個悄悄的派人把顧煙做了。你們想,她一死,大哥哪裡還會有心思報仇?”陳遇白笑的極其溫情脈脈。

容巖玩著手裡的打火機,一明一滅。思索良久,朗聲笑了,也看了眼門外,“我覺得很對,我負責找個手腳利索的,別讓大哥知道就行。其實知道了又怎麼樣,兄弟一場,難道真為了個女人跟我們翻臉?不過說真的,少了顧煙,我可有好日子過嘍!”

秦宋被他們三個繞的暈頭轉向,傻乎乎的從沙發上蹦起來,“你們真瘋了?殺了顧煙?你們幹嘛不乾脆一槍崩了大哥?”

“蠢貨!”三聲低喝伴著兩記耳刮子迎面而來

安小離急的半死,從書房跑到臥室摔了兩三跤,握著電話的手一直的抖,“真的……桑桑……你趕快想辦法。我親耳聽到的……不是開玩笑!”她急的冒汗,“這幾天他不許我出門,我又沒大哥的電話,桑桑,你趕快去和大哥說呀!”

秦桑三言兩語安撫好小離,半信半疑的掛上了電話。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她也從秦楊那裡瞭解了一部分,暗地裡梁氏和宏碁宏業大打收購戰。檯面上覬覦c市直通海上的便道已久的海外黑勢力大舉過境,本市的黑道勢力竟然裡應外合為他們提供方便掃清障礙。秦楊對她說,梁飛凡勢如猛虎,方亦城當仁不讓,最後只怕是兩敗俱傷。

換做平時,她絕對不信認識梁飛凡的人還能有這個膽子動顧煙,可是現在非常時期,李微然每天從早忙到晚,言語之間透露出的殺氣已經讓她提心吊膽了很多天。小離的這個電話,一下子擊中了她心裡隱隱的擔心。這是真的要……清君側?

秦桑第一個找的當然是李微然,“晚上想吃點什麼?”她柔聲問。

李微然的嗓音有些低啞,“今晚我不回來了。桑桑,你千萬不要出門。不管誰打來電話說什麼,都不要相信。我派了人過去你那裡,你不要驚慌,記住我的話,知道麼?”

秦桑握著電話的手指捏的慘白,恩了一聲,“不要擔心我。你自己小心點。”

李微然掛上了電話,愁眉苦臉的對等著的其他三個人點點頭。陳遇白長舒了一口氣,倒在沙發上疲憊的按著自己的太陽穴。秦宋揉著腦袋,依舊不以為然,“我還是覺得不妥。大哥那防的跟鐵桶似的,桑桑能有多大能耐真把顧煙弄出來?”

陳遇白好幾天沒好好的休息,這下神經一鬆弛,聲音低低的帶了睏意,“沒有也沒關係,嚇嚇大哥,說不定也能有點用。其實關鍵還是在顧煙。”

容岩心情甚好,笑的玩世不恭,拍拍秦宋的肩膀,曖昧的眨眨眼,“秦桑有沒有能耐你還不清楚了?”

“靠!”

兩聲斥罵,兩記掃堂腿。容巖倒在地上痛的齜牙咧嘴,“你們這群有異性沒人性的混賬東西!”

梁飛凡一整天都和傑森在一起敘舊。晚上說好了去喝酒,可心裡總覺得不踏實。問顧煙在幹什麼,c一臉鎮定的說,煙小姐在廚房做飯。

他陪著傑森喝了兩杯還是趕了回去。顧煙果然在廚房,繫著圍裙忙碌的背影看的他心驚肉跳。

“怎麼這麼晚回來?晚飯吃過了麼?”顧煙手裡切著菜,微側過臉來和他說話。梁飛凡伸手按住她手上的刀,“當心點!我來吧。”

顧煙用手肘輕輕推了他一下,“去洗手。”

梁飛凡洗了手過來,從後面圈著她,接過她手裡的刀,一刀一刀的慢慢切。顧煙偏過頭在他脖子上蹭了蹭,笑嘻嘻的。

梁飛凡心裡又是一涼,“嘭”一聲把刀扔的遠遠的,一把扳過她的身子,四目對望,他眼裡全是火焰,“顧煙,你到底要做什麼?”

他寧願她跟以前不高興了的時候一樣,哪怕鬧的他頭疼。她現在這樣風平浪靜混若無事,還主動下廚,他簡直覺得毛骨悚然。她,到底要做什麼?他有強烈的不祥預感。

顧煙歪著頭認真思考了一會兒,“我想想,那天我也這樣問你,你是怎麼回答我的來著——哦,你說,我還沒想好。我現在也是的啊,我還沒想好要做什麼。”捏著她肩膀的手一瞬間用力的她忍不住叫了出來,“你輕點呀!痛的。”

梁飛凡往下一蹲把她扛在了肩上,他大步的往樓上走,她倒著在他背上捶,笑鬧尖叫。< 更新更快 就在筆趣網 www.biquw.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