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 长着翅膀的大灰狼

《盛開》番外之公子如玉(下)

方亦城果然再次出現的時候,小魔告訴自己,自己也不算十分的賤,因為這個男人,真的是稱得上極品的。

那時正值下班的高峰期,寫字樓底下熙熙攘攘的人群裡,她一眼就看到了他,穿著黑色的襯衫,鐵灰色的牛仔褲,靠在車門上等著,他的頭髮有些長了,遮的他眉目深深。

“小魔!”他溫和的聲音不大不小的響起,周圍一起下班的同事們,嫉妒的眼神立刻嗖嗖的射來。

假裝沒看見他的小魔,小小的虛榮心滿足了,暗自偷笑著轉過身來,對他做出一臉“怎麼是你”的表情。

“我想請你吃頓晚飯,可以麼?”他嘴角噙著笑,打開車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小魔覺得,如果自己不答應,一定會當場被天打雷劈的。人,是不能矯情到這個地步的。所以她從善如流的上了車。

吃飯的地方很遠,一個小時的車程之後,到了一家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小戶人家,進了門,是一個小巧玲瓏的四合院。方亦城領著她推開正門進去,進了一間佈置的很是溫馨的屋子。小魔暗自的打量四周,疑惑的問他:“為什麼只有一張桌子?這裡不是餐館麼?”

方亦城替她拉開沉重的梨木椅子,示意她坐下。

“這裡原來是晚清一個王爺的別院,後來清朝滅亡了,那位王爺遠走海外,就把這裡送給了他的廚子。那位大廚幾代手藝相傳,到了這一代,就在這裡開了這傢俬房菜館。每天只做一桌的生意。”

他不驕不躁的說著,一邊給她倒了一杯茶,這古色古香的環境下,方亦城好像回到了他本該屬於的年代,穿著白色的長袍打馬而過,踏碎一地的芳心……小魔亂七八糟的想象著,莞爾一笑。

“你——”小魔微側著頭,壓低了聲音,“腐敗?”

方亦城一愣,隨即笑了開來。情不自禁的伸手推推她的額頭,“胡說什麼!我父親和這家的主人有點交情,我特意提前預定了,帶你來嚐個新鮮的。”

“吶!我可是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的,你別想用你家的什麼赫赫威名來嚇我。”小魔喝了一口菊花茶,清甜的滋味裡,她舒心的笑了一下。看在方亦城的眼裡,竟然一陣恍惚。

他清咳了一聲,尷尬而堅定的開口,“小魔,關於上次的事,我們得好好的談談。我不能騙你,我的心裡還有顧煙,這個中原委和你沒有關係,所以我不能因為這個委屈了你。我還是那個立場,只要你不嫌棄我。”他的眼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看的小魔一陣陣的火大。

心裡還有顧煙?人家眼裡都沒有你了,更何況是心!方亦城,你怎麼比我還賤呢?!

小魔覺得自己,找到了十六七歲時不服任何人事物的叛逆心態。她季小魔,比不過一個已經人和心都在別人身上的女子?

她不信。

“我不嫌棄你的話,你就怎樣?和我交往,還是要娶我?”

方亦城平和的說:“隨你。”

溫和的語氣聽在小魔的耳裡,就好像一針催化劑。她心裡那隻叫倔強的怪獸張牙舞爪的爬了出來。

“方亦城,不如我們打一個賭。”她微笑著,把他心如死水隨便折騰的神色盡收眼底,頓時小宇宙熊熊的燃燒起來,“一年為期,我賭你一年之後不再死心塌地的愛顧煙。”

方亦城“哦”了一聲,彷彿是有點興趣,笑語宴宴,“賭注呢?”

“我還沒想好,這樣吧,要是你輸了,你答應我一件事。我輸了,也一樣。”

方亦城很是欣賞這個女孩子的灑脫乾脆,伸出了手,笑著逗她,“擊掌為盟?”

小魔信心滿滿的和他三擊掌。方亦城眼裡的笑意看的她心裡小火苗亂竄,她戲謔的笑,“其實我還可以順帶和你下一個小賭。”

方亦城見她笑的不懷好意,也溫溫的笑起來,“哦?”

“方亦城,賭注是foronenight,我賭顧煙深愛梁飛凡。”

方亦城愣住,隨即不動聲色的笑了。

“這個賭——輸贏我好像都不吃虧。”他在美國多年見多識廣,這點小小的調戲,他哪裡能看在眼裡。反倒是小魔,他玩味的笑,引的她立刻想起了那晚,他是如何的……不吃虧。

小魔的臉紅了,方亦城看的有趣,端著杯子笑意深深。

那時的方亦城,還以為愛情是口深深的井,掉了下去,要麼在井底雙宿雙棲,要麼獨自老死。他沒有想到,這個叫小魔的可愛的女孩子,竟然從上面拋了一根繩子給仰望等死的他。

所以說愛情,真的有千百種樣子。

從夏入秋,是最美妙的過程。躁動漸漸褪去,浮華漸漸褪去,而肅殺又遠遠未曾到來,整個城市都瀰漫著一種塵埃落定的歸屬感,連道路兩旁的梧桐,都優雅的抖落一身的疲憊。

方亦城的心,就在這個秋天一點點的淪陷。

等到某個傍晚,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有多少天沒有夢見和想起那個他以為必定終身不忘的人時,他恐懼了。就好像,一樣心心念念以為藏在了貼身口袋裡的東西,忽然不翼而飛了。

那時小魔半跪在茶几前切橙子,刀有些鈍了,她前後拉鋸著往下切,笨笨的動作有些稚氣的可愛。方亦城坐在沙發上愣愣的看著,心裡一片涼意。

“哎呀!”小魔忽然慘叫一聲,捂著手指驚慌的直起身子。正在沉思的方亦城連忙過去,拉起她的手一看,一個深深的口子,拉開了五釐米左右,鮮血正在往外湧。

他忽然就覺得很生氣,捏著她的手指怒喝:“小心點!多大了還劃傷手!”

小魔委屈的看著他,慢慢的落了淚。方亦城懵了,抽了張紙巾捂著她的傷口,尷尬的立在她身旁。

“對不起……”他吶吶的開口,她的眼淚卻掉的更兇。

方亦城心頭一熱,一把把她攬入懷裡,“我……我不好。你不要哭了。小魔,不哭了……”他低著頭慢慢的哄著她,看著她哭紅了的小鼻子,覺得分外的可愛。

不知道是誰先吻的誰,兩個人再次有意識的時候,小魔的衣服已經全都四分五裂的躺在地上,方亦城的襯衫上釦子全體不見了,

有句至理名言彷彿是這麼說的,女人的那什麼道,通往女人的心。

小魔一邊感嘆真理啊真理,一邊在本本上搜索蜜月旅行的最佳去處。

好多地方想去,她猶豫不決。可是問方亦城他反正來來去去就幾句話,“行。”“你做主。”“你喜歡就好。”

“我要去埃及掘金字塔!”小魔放了本本,爬上他的膝蓋,氣鼓鼓的說。

方亦城放下手裡的文件,疑惑的看著她。

“方亦城,你個小樣兒是不是覺著是我求著你結婚,所以你特委屈啊?”小魔捏著他的臉,狠狠的問。

方亦城笑著喊冤枉,“明明是我求著你結婚,你不覺得委屈我就謝天謝地了。婚禮的事你想怎麼樣都隨你,恩?”

兩個人這幾個月相處的順風順水,期間方亦城的父親病倒,小魔乖巧的前前後後的伺候,老人看在眼裡很是滿意。而方亦城,答應了某個婚期在即的人,他也要盡力的幸福,哪怕只是為了幸福給她看。所以小魔在某個有著溫暖星光的夜晚提議結婚,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況且,他也真的覺得,小魔這個女孩子,很不錯。

“恩什麼恩!不恩!”小魔張牙舞爪的摟著他一頓啃,又雙手捧著他的臉仔細的看,笑的傻乎乎的,“方亦城,你長得真好看。”

“呃,”方亦城擦擦臉上的口水,猶猶豫豫了半天,“這……算是誇我嗎?”

小魔認真的點點頭。兩個人笑成一團。

鬧著鬧著他的呼吸就粗了,手也漸漸的不規矩起來。小魔半推半就的嬌嗔:“不要在這裡呀……”

“為什麼?”他的聲音已經嘶啞了。

小魔紅著小臉困難的呼吸:“因為……辱沒斯文……”

婚姻登記所的門緩緩關上,拎著包的工作人員們成群結隊說說笑笑的回家。小魔蹲在臺階上看著他們,心裡真是什麼滋味都有的。氣憤他的失約,焦急他的毫無音訊。可是最擔心的,是他是不是真的出了什麼事。今天上午是他最後一次的升職考察,說好了那邊一結束他們就在這裡會和登記結婚的,可是人家這都下班了,他還是沒有出現。

霓虹燈又點亮,夜色漸張狂。

季小魔失魂落魄的走在冰冷刺骨的風裡,抖著手一遍遍的給方亦城打電話。心底深處掠過一個可怕的想法,方亦城要是真有個好歹,她也不要活了。一念閃過,她驚得手機都掉地上。卻原來,自己已經到了這般非他不可的地步了。

李巖的電話在這時救星般的打來,小魔急瘋了,這時才想起來下午就該打電話問其他人的。

“老大回來沒有?!”

一聽李巖凝重焦急的聲音,小魔的腿都軟了,顫著聲問:“他……去哪裡了?”

“中午我和他剛出來,顧煙爸爸找他,他說去去就來的,可是後來紀南給我打電話,說是他在療養院遇上了梁飛凡,兩個人動手了,情況很不樂觀。我剛剛趕過來,醫院已經被梁飛凡的人圍了,我得確定老大在不在裡面才能找人衝進去啊!”李巖很著急的一口氣嚷嚷,嚷的季小魔的心一片冰涼。

方亦城,你果真比我還賤。

李巖掛了電話等小魔過來,不一會兒,就看見醫院門口一層又一層的黑衣人牆閃開一條路,幾輛車緩緩的開了出來。他看到其中的一輛裡,坐著那個手機怎麼也打不通的小女人,她旁邊開車的男人彷彿恰好說了句什麼,她便側過了臉去,這一個交錯裡,她恰好沒看見樹下站著的他。

可是李巖,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個男人眼裡射向他的冷光。

他上車了追上去,剛發動便被四輛車圍上來堵住,李巖使勁渾身解數衝出包圍,載著紀南的那輛車卻早已不知蹤影。

他一咬牙,把警燈拍上車頂亮著,拉響了警報器,光明正大風馳電掣的往前直衝。可是方亦城的軍用吉普就在這時衝了出來,沒頭沒腦的差點撞上他的車,然後拐了個大彎,加速開走了。李巖一愣,調轉車頭就要追,就在這時,醫院門口一輛出租車停了下來,門一開,走下來的是小魔。

“嫂子,上車!”李巖探出車窗大喊。可是季小魔好像是腿腳不方便的樣子,慢慢吞吞一步步的踱了過來。

“老大剛走,車開的歪歪扭扭橫七豎八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了,我們這就追上去。”

“不用。”小魔伸手拔了車鑰匙。李巖詫異的看著她,她無力的靠在座位上,對著他苦笑連連。

“讓他去死好了。”

女人常常都說,你去死好了。可要是來真的,誰又捨得。所以面對直挺挺躺在病床上的方亦城,小魔一下子便哭了。她說說氣話的,他幹什麼真的愣愣的就真的往路邊撞!

幸好,除了撞上方向盤的左手輕微骨裂,其他的都是皮肉傷。他的頭受了點震盪,所以小魔和李巖趕到的時候,他還在昏睡。

方非池是第一個接到電話趕來的,此時和醫生詳談完畢,走進了病房來。看見小魔立在床邊掉眼淚,他拍拍她的肩安慰。“比這重的傷他受過的多了去了,你別怕,這小子命硬得很,死不了的。”

小魔一聽這個死字,立馬不哭了,大眼睛含著淚,狠狠的瞪了方非池一眼。方非池立馬閉嘴,拍著李巖的肩出去了,留他們兩個獨處。

方亦城終於悠悠醒來,眼睛還沒完全睜開,就微微轉頭恍恍惚惚的喊她:“小魔……”

為這準確無誤的一聲,季小魔決定原諒這個罪該萬死的傢伙。

其實有時候女人心軟就是這麼一回莫名其妙的事情,明明知道這樣很犯賤很不對,可就是怯懦的假裝糊塗——好吧好吧,不和你計較。誰讓我愛你呢。

李巖每天都來醫院,可是一連幾天看著臉色都不怎麼好。方亦城出車禍的那晚,紀南後來來過,和李巖兩個人在樓梯間裡說了一會兒話,似乎是吵了架的,因為她走的時候小魔正好遇到,兩個人的眼睛都是紅紅的。

方亦城的傷勢很快的恢復,人卻越發的消瘦了。梁飛凡對方家的打擊,似乎真的是慘絕人寰的。

小魔其他的不懂,可是方非池那麼個吊兒郎當的人都忽然的正色起來,可見這場仗的殘酷。

小魔以為經歷的是一場看不見硝煙的戰爭。哪裡知道,主戰場不見硝煙,不代表周邊戰場也歌舞昇平。

一早上李巖抱著手臂被子彈擦傷的紀南急匆匆的來了醫院,正在包紮的時候,鐵青著臉的容巖趕到了。本來抓著李巖胳膊齜牙咧嘴喊痛撒嬌的紀南,一下子沒了聲音。任由醫生擺佈。

容巖一言不發的看著醫生包紮完畢,隨後上前一把揪住李巖的領口,狠狠的一個左勾拳過去。李巖猛的摔在地上,皺了皺眉,沒有說什麼,也沒有還手。

“你要是保護不了她,就滾遠一點。”容巖傲然的看著地上的男人,眼裡除了不屑還有濃厚的殺氣。

李巖擦了擦破掉的嘴角,坦然的道歉,“這次是我疏忽。”他在給手下下命令的時候並沒有想到,和他們的人對抗的是紀家的人。所以連累了小四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以至於最後受了誤傷。

容巖冷冷的哼了一聲,拉起紀南就要走。紀南皺著眉不肯,甩開了他的手,跑到李巖身邊蹲下,細聲細語的問他怎麼樣。

小魔把這一幕看在眼裡,對眼前這個眉眼間已經一片荒涼的容二公子產生了無比的同情。

回到方亦城的病房,他正從二樓的窗戶看著樓下,小魔一看,原來一轉眼功夫,容巖和李巖已經到了外面正式單練了。紀南捧著受傷的手臂焦急的站在一邊,幫著哪一邊都不是。

容巖和李巖打的難分難解,方亦城隔空冷靜的指指戳戳,為小魔講解招式。小魔不耐煩的揮開他,“激動什麼啊?爭風吃醋沒見過啊?回床上躺著去!”

方亦城想起那天自己和梁飛凡一戰,愧疚的低頭,乖乖的躺回床上去了。

“明天我出院了。”方亦城忽然對給他擦手的小魔說,“我們去登記麼?”

“不去。”

“哦。”

方亦城很平靜,低著頭繼續看她細細的擦拭自己的手臂。小魔見他真的沒反應,氣呼呼的把毛巾往臉盆裡一甩,抱著手坐在沙發上,瞪著他。

“過來。”方亦城衝她招手,卻只招來一個大白眼。他不以為意的笑笑,掀開被子下了床,坐到她旁邊,沒受傷的那隻手摟著她往懷裡帶。

“幹嘛啦!”小魔不爽的反抗他,又怕弄傷他的手,只能象徵性的揮舞兩下。

方亦城把她摟在懷裡,長舒一口氣,“好久沒抱抱你了。”

小魔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原來的時候,我是怕自己心裡太滿,委屈了你。現在呢,我是怕經過方家和梁飛凡的這一戰,我會失去名利和地位,我也還是怕委屈了你。”他親親她嘟著的小嘴,在她耳邊輕輕的說。

小魔被他後一個“委屈”說的心花怒放,怎麼,他的意思是說,現在,他心裡已經空了,為她騰出地方了?

“所以我一直不敢拿著這個問你,小魔,嫁給我好不好?”他笑的有一點頑皮,手裡的鑽戒在燈光下折射出溫暖的耀眼,耀的小魔的淚刷刷的滾下來。

“不嫁不嫁不嫁……”小魔邊哭邊嚷嚷,伸出手到他面前,“看什麼看!還不給我戴上!”

方亦城早已習慣她嚴重的口是心非,低頭溫柔的親了親她,把戒指套在她的無名指上。

“方太太,你好美。”

“廢話!”

遠遠的紀南焦急的勸架聲做背景,方亦城和季小魔甜蜜的擁在一起,十指交握。

三個人的愛情裡,退出的那個也不一定要孤獨終老吧?愛情,有著千百種的樣子。錯過的,也許恰恰正是不合適的。

所以方先生方太太此時對樓下的三人糾結成團的想法是:小樣兒們,慢慢熬吧!< 更新更快 就在筆趣網 www.biquw.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