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瘋了不成?”
唐銘一怔,無數生民於睡夢之中驚坐而起,一雙猩紅的眸子顯得異常瘋狂。
“吱吱……”
越來越多的百姓推門而出,不過片刻便已經圍滿了大街小巷。
“踏踏……”
一步步踏在地面上,表情木訥,彷彿失魂一般。
“不對,他們三魂已失。”
人有天地人三魂,天魂不常在,人的駐體內。
但此時此刻,整個云溪縣的百姓,失去了命魂(人魂),變得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只有心底最深的慾望在支撐。
“嗡……”
順著聲音遠望,唐銘發現外城羅生道觀中飛騰其一團流沙般黑霧。
而後,黑霧猙獰顯化出羅生道祖法相,慈眉善目猶如再世真仙。
那法相慈眉善目,眉心生出緊閉的第三隻眼,似乎睜開便會揮灑下無盡慈悲與智慧。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那雙眼中卻逐漸浮現出難以掩飾的邪意。
“羅生道祖顯聖,不死不滅,無病無災!”
一位位百姓顫抖著聲音,激動而又狂熱地奔赴向那懸浮的法相。
“羅生在上,佑我永生。”
一位位百姓回應,聲音中充滿了虔誠而扭曲的信仰。
一個個百姓在羅生道觀外自戕而死,他們的血液匯聚成河,形成了一條血潮,向著羅生道祖法像奔流而去。
隨著血液的匯聚,法像的面容變得更加慈眉善目,但眉眼中的邪意卻越來越濃重,彷彿在譏諷著世間的善惡。
唐銘目睹這一切,心中充滿了震驚與不解。“這怎麼可能?羅生道祖怎會引起如此大的邪惡?”他自言自語,聲音中充滿了疑惑與擔憂。
他走近一位正要向羅生道觀走去的百姓,輕聲問道:“你為何要這樣做?知道這是自尋死路嗎?”
那百姓的眼神空洞,卻充滿了決絕:“羅生道祖在呼喚我們,我們的血能讓他更加強大,能為我們指引未來。”
……
……
“羅生在上!”
鍾元化黑髯如鋼針,頭戴螺帽,身披赤紅法袍,手握黑槐木劍,在法壇之前踏罡步鬥,將血祭儀式推至高潮。
“快了,快了……血祭蒼生,羅生道祖降臨世間,度一切惡,滅一切魔。”
鍾元化沐浴在羅生道祖法像神光之下,越發瘋狂。
……
“一群瘋子!”
唐銘跳上屋簷,起起伏伏,快速向家中奔跑,“死!”
一路上,匆匆一瞥一位位羅生道觀道士念動法咒,驅使百姓如潮水般向羅生道觀而去。
但無一例外,均成為唐銘的劍下亡魂。
“呼……”
家中一切安詳,在老爹恐怖的氣運之下,二哥二嫂沉浸在造人運動之中,無暇信仰。
“就剩下洪老頭了。”
唐銘在家中佈下道道符籙,隱跡黑暗之中,“韓扶鹿等羅生教之人搞出如此之大的動靜,在圖謀什麼?
難不成是道種?獻祭人命,逼出道種。”
他的瞳孔一縮,帶著道道寒意,“韓扶鹿一定會動,松鶴觀也不會袖手旁觀。動貧道道種,全部打死!”
然後,快速奔赴道坊。
……
“不過一道童,為何還沒有回來?”
月食當空,韓扶鹿略顯急促地在院中踱步,最後駐足,望向唐銘的小院,
“難不成,出了什麼紕漏?”
“不會的!”
韓扶鹿回頭瞥向室內打坐的羅無成,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院子內,大步奔向唐銘小院。
從化身為朱振元身邊力士開始,羅生教謀劃至今全為道種,他拋妻棄子,到頭來道種與他毫無瓜葛,全屬於羅無成。
他有什麼?唯有妻子!
念鷺,念鹿,唸的是韓扶鹿!
不管今夜成敗如何,他絕不允許自己的妻子出任何問題!
“門破了,念鷺已經殺了唐銘?可為何,沒有回去。”
降臨在唐銘小院前,看著破碎的院門,心忽地突突跳躍起來。
他然後目光隨著院內小路的方向延深,他看到一條白花花不著寸縷的身子。
“是誰?”
他頓時牙呲目裂,“念鷺……”
他快步上前,將妻子的殘軀攬在懷中,眼淚如滴水,憤怒到額頭道道青筋跳起。
“是劍傷,是李清夢?松鶴觀早就知曉這一切,他們就是為了讓我等跳出來……好狠的心,好狠的諸葛無我……”
韓扶鹿仰天長嘯,此時此刻一切都無關重要了。
“韓扶鹿!”
剎那間,屋簷上的唐銘掃到韓扶鹿在自己院中咆哮。
“呵!”
唐銘眼神瞬間閃亮起來,化作一道殘影落在地面上之上,然後雙腳生根。
沉浸心神觀想山形神髓,血如汞漿法力隨之而動,頭頂鉅鹿山道符。
此時此刻,毫無保留,他甚至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精神被燃燒所帶來的刺痛。
以山形神髓為柴薪,以法力為火,以鉅鹿山道符為油!
烈火烹油,一觸即發!
“找死!”
一時分神的韓扶鹿,只感覺頭頂一鍋烈油,渾身皮膚刺痛,骨骼在戰慄。
鉅鹿山道符快如電疾如風,所到之處風起雲湧。
“唐銘……”
韓扶鹿抬首,單手握拳狠狠向上震盪而出,恐怖法力悉數爆發。
砰!
道符與拳頭相接,地面瞬間塌陷!
“鉅鹿山道符!”
在抬頭的瞬間,韓扶鹿看到那鐵畫銀鉤的符紙降落,瞬間認出他苦苦追尋而不得的道符。
心中的嫉恨根本沒有迸發,整個人彷彿被一座傾倒的巨山籠罩,他和念鷺的屍體同時嵌入地面之中。
“啊……”
一臂禁錮血肉破碎飛濺而出,韓扶鹿慘叫一聲,整個人想要反抗,卻發現四周土地猶如藤蔓籠罩,他竟然無法控制自己。
“說得真對,是你道爺!”
而唐銘一擊之後,掐動印訣,再次遞出一拳,這一拳九牛二虎之力,加持巨力法術!
他感覺自己經過鉅鹿山養身道經淬鍊的筋骨生出道道裂痕,血液凝聚在手臂上,彷彿要爆裂開!
“你找死!”
韓扶鹿不愧為煉髓圓滿,一身法力圓通,更是如指臂使,對著唐銘便架起拳架,格擋在頭顱之前。
而後,嘴中囁喏,念動法咒,同樣是巨力法術!
再之後,一柄法劍破土而出,突襲唐銘後背,要將唐銘穿個透心涼。
“念你媽個頭!”
唐銘毫無保留,悉數爆發,破開其法術,砸開其拳架,餘力悉數落在其頭頂,要將其腦殼子開顱!
“你玩夠了沒有,輪到本座了!”
頭顱硬抗唐銘一拳,嘴角露出一抹陰寒,還有一抹怨毒。
“砰!”
法劍穿刺而來,但卻沒有想象中的透體而出,彷彿刺在一塊神鐵之上,蕩起璀璨火花。
然後,相持之下,唐銘往前一個趔趄!
障服法術被破,入階法袍破碎!
劍尖刺在鐵石衣上!
鐵石衣崩開剝落!
眼看要刺穿唐銘軀體,卻被另外一道內甲擋住!
陰靈鼠王皮毛所祭煉的九品內甲法器!
“去!”
唐銘口吐真言,養兵葫蘆瞬間騰空,蓋子啵的一聲拔開,突出赤色流沙般的霧氣,霧氣升騰,幻化出一十八位身披九品戰甲的道兵!
肌肉虯髯,腳踏鐵鞋,手持長毛!
“養兵葫蘆……鉅鹿山……道兵……”
見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養兵葫蘆,在唐銘手中重振聲威,一股恐懼之意自心頭倒卷。
他……
要……
死……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