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羅無神眉頭深皺起來,因為他沒有看到唐銘一家老小為了‘犧牲’而哭泣爭奪,反而平靜得令人髮指。
這不合乎常理的反應,讓他有一種挫敗感,讓他感受到深切的憤怒。
從小到大,包括拜師,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下,從未有任何事情超出他的設想。
當他遇到唐銘一家老小的時候,便感受到不爽。
“你們不選?”羅無神聲音拔高三分,顯得更為尖細。
“啵……”
這個功夫,唐老爹已經點燃了第二袋菸絲,隨口吐了一個菸圈兒,臉上表情無所謂,“年輕人火氣不要那么大,開口閉口就要殺人,氣大傷肝,老頭子我勸你善良。”
“嗯?”
羅無神眉宇深沉下來,“你們找死!”
道種之事,他並不擔憂,本意就是給羅無成作對。所以對唐銘一家老小的生死,他並不關心。
既然讓他不爽,那就都死!
“昂……”
一道道憤怒的象鳴傳來,妖象四蹄踏動,鱗甲嚯嚯,殺意肆虐開來。
“啵!”
唐老爹依舊無動於衷,手裡的菸袋鍋子卻捏緊了,嘴裡吐出的菸圈兒,一個個飄散而出,慢慢擴大凝而不散。
就在那些妖象異動的瞬間,菸圈兒飄散而下,正正好好籠罩在妖象的脖頸之上。
剎那間,菸圈兒之內符文之力湧動,化作一道道恐怖鎖鏈,將妖象全部鎖了起來。
“昂……”
“昂……”
下一剎那,妖象暴怒,拔山撼嶽的象鼻狠狠穿過菸圈兒,想要掙脫束縛,但菸圈兒根本不受其害,依舊死死鎖死脖頸。
在妖象掙扎的過程中,眼圈之內有電弧繚繞,無視妖象刀斧難傷的皮肉,狠狠嵌入妖象體魄之內。
“啵!”
唐老爹再次嘬嘴兒,電弧迸發,妖象瞬間跪倒在跟前,任憑背上的重甲騎士如何控制,都不動彈分毫,溫順猶如小貓,再無之前猙獰霸道。
“種莊稼的畜生,不聽話都是要被教訓的。老頭子玩了一輩子畜生,到頭來能被你們啄了眼睛?”
唐老爹一手拖著菸袋鍋子,嘴裡噙著菸袋嘴兒,一直腿兒盤在虎馬背上,老神在在地說。
“嗯?”
羅無神瞳孔微縮,眸光深邃地盯著這老農般的唐鴻運,“好一個深藏不漏!”
“殺!”
重甲騎士瞬間跳下妖象,抽出手中斬馬刀,磨刀霍霍衝向唐老爹。
然而,鱗甲刮擦之音,殺氣肆虐奔騰,讓天地氣息紊亂,就在剎那間一道白毫在無聲無息間,降臨在飛鷹神禽身下,由下而上怒衝而來。
根本來不及反應,渾如金鐵,鋼筋鐵骨的飛鷹神禽便被白毫洞穿,然後狠狠刺入羅無神的腳底板。
“嗯?”
羅無神心頭大駭,他的身體瞬間不受控制地炸裂開,化作一團血霧同時他的儲物袋飛濺出來。
但是在滅魂一道針刺入的瞬間,一道玄妙至極的符籙瞬間炸裂開來。
隨即無上神力震盪,竟然將羅無神的血霧包裹了起來,彷彿迴天造化一般,將血霧重新捏成羅無神。
從四品回生替死符,雖無至大殺傷力神通爆發,但可替生換死,只是代價異常大,會損害本源之力。
“嗖……”
“嗖……”
兩道身形瞬間飄出,然而唐銘小神通之下速度快如電,搶先半隻手將儲物袋拿捏在手中,然後張嘴一吐一口劍氣震盪而出。
“砰!”
對方拂手格擋,衣袖飄飄,竟然將劍氣崩滅,而唐銘趁此空檔便跳出安全區域,與那人隔空對峙。
“竟敢偷襲本公子,即便你是射月閣之人,今日你必死!”
羅無神面色陰寒,披頭散髮,再無之前白衣飄飄的仙風道骨,若非身懷堪比道器的替死符籙,他此時便徹底身死。
最可恨的是,他不知道此人是如何靠近自己的!
在他最為放鬆,環境最為複雜的瞬間偷襲自己,讓他連一點反應的機會都沒有。
如此精準的把控,如此高明的刺殺技巧,除了射月閣五品殺手之外,他想不通此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羅無成,一事無成,這次竟然出息了,佈下如此精妙的殺局。本公子之前倒是,小瞧了他!”
羅無神眼底殺意湧動,儼然他將唐銘當成了超大殺手勢力射月閣的殺手了。
射月閣,一個不知起於何時的超大勢力,勢力分佈在各大王朝、皇朝,號稱只要能給得起價格,連月亮都可取來。
死於射月閣手中的各大王朝、皇朝之主不在少數,甚至射月閣還有伏殺仙人的驚天戰績。
只是,品質與價值成正比,雖然大黎王朝只有射月閣分舵,但是收費極高花費極大。
能夠請動射月閣五品殺手,看來羅無成將自己全數身家都用盡了,就是在此處等待自己。
而這些所謂的唐銘一家老小,也不過是障眼法,就是為了等他上鉤的誘餌!
此時,便看到唐老爹手中菸袋鍋子翻飛,就像是敲打不聽話的牲口一樣,每一下都讓一位重甲騎士戰甲破碎,狠狠倒飛跌落在地。
唐老爹每個動作都沒有多餘,也沒有絲毫法力波動,但卻精準無比,彷彿擁有化腐朽為神奇之妙力。
唐銘見狀,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老爹簡直就是大道化身一般,每一下都猶如大道攻擊,精簡至極,卻又威力無窮,真不知老爹是如何修行的?”
豈是,唐老爹每日在洞天之中,只做一件事情,那便是耕種天地。
久而久之,在洞天神力和道韻的加持之下,唐老爹每日沐浴在道力之下,自然舉手投足便是道。
那些襲殺而來的重甲騎士,在他眼中不過是不聽話的兩條腿的牲口,捶上一頓就舒坦了。
再不聽話,那就想拔草一樣,把這些王八犢子都給拔除!
“回生替死符。”
唐銘回過神來,懶得去解釋更不想多聽他們師兄弟之間的齷齪,眼光殺意凌凌地落在羅無神身上,動他的家人就是觸動他的逆鱗,必殺之!
“嗖!”
修羅道劍瞬發,卻於無聲處落在羅無神身後,驚雷劍氣驚天動地般炸裂開來,鋒芒畢露,彷彿將天地都給切割開來。
“又是道器?”
羅無神反手之間,拋出一記銀白色得手鐲。
手鐲之上龍紋猙獰,為首的確實一蛇頭,張開血盆大嘴要將身前一顆星辰給吞沒。
蛇眸一轉頓時間寶光一閃彷彿一切都被止住一般,連劍氣都在剎那間被凝滯。
“砰!”
銀蛇吞星鐲幻化出一道龍身蛇首的虛影,瞬間撞碎劍氣,然後餘光不減,要將修羅庚金殺戮道劍吞沒。
“Duang……”
修羅道劍橫空一斬,切碎虛影,狠狠裝在銀蛇吞星鐲之上,兩者瞬間倒飛而出,落在兩人手中。
還不等羅無神反應,唐老爹眼睛微微一眯,嘴巴吐出一個菸圈兒,喊了一聲:“三兒,老子我助你一臂之力。”
說罷,手中的老煙槍瞬間往外一拋,頓時間化作離弦之箭,穿越無數時空一般,無視距離,狠狠落在羅無神的腦殼上。
這老煙槍被他置於洞天之內,日夜經受洞天之力錘鍊,無形之間不知吸收多少洞天靈粹。
久而久之,老煙槍雖未經過祭煉,卻跟腳直線提升,其神異根本不若於一般的道器。
索性用得順手,用來砸人最是合適不過。
“Duang!”
剎那間,火星飛濺而出,羅無神只感覺天旋地轉,連靈魂都要潰散一般,更何況還要凝聚法相?
“你們……”
羅無神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可是迎接他的卻是唐銘一劍。
“嗖!”
一劍劈斬而下,凌厲劍氣直接將羅無神揚起的頭髮截斷,若非其手持吞星龍蛇鐲抵擋,後果不堪設想。
“砰!”
懸起一腳,狠狠印在羅無神的胸口,將其逼退三丈之外。
“噗嗤……”
羅無神滿面狼狽,嘴裡一口鮮血直接噴灑而出,惡狠狠地盯著唐銘一家老小。
“去!”
唐老爹眼睛一瞪,手中菸袋鍋子倒扣下來,頃刻間天搖地動,彷彿一道巨碗從天而降倒扣而下。
“欺人太甚!”
羅無神接連失利,心驚肉跳之餘又憤怒交加,手中道器高懸而起,狠狠撞向那菸袋鍋子。
卻始料不及,唐銘簡直無孔不入,手中修羅道劍專挑其要害,狠狠刺入讓他不能全心應對。
“砰!”
又是一腳,羅無神再次跌落在地。
“你們都是死人不成?!”
羅無神忍受不住,當即對著那些重甲騎士怒吼一聲。
“殺!”
重甲騎士顧雍著從地上爬起,當即按刀前來,不過他們沒有衝殺唐老爹和唐銘,而是圍殺馬車而去,以此來分擔羅無神的火力。
只見馬車簾子被掀起來,二哥唐雄灑下一包裹木刻的活靈活現的飛禽走獸,然後一拍手對著飛禽走獸喊了一句,
“去!”
“唳!”
“吼!”
頃刻間,那些猶如玩偶一般飛禽走獸,竟然活了過來,一頭畢方神禽發出一聲怒吼,昂天飛起張嘴一噴便是一口熾熱火焰,鋪天蓋地而下,一尊重甲騎士直接被焚燒成粉末。
然後又見一頭斑斕猛虎,從地上一躍一撲一咬,大嘴瞬間膨脹將一尊重甲騎士吞入嘴中,腹部動盪便徹底消化。
不過是,頃刻間,那些重甲騎士便被徹底消滅。
“……”
唐銘心裡一哆嗦,他知道自己二哥自幼喜歡雕刻,臨走之前還特意送他一柄從八品刻刀。
但誰能想到,只是給二哥解悶的,二哥今日給了自己這么大的震撼。
這群重甲騎士,堪比從六品修士,與自己同階,竟然被二哥輕描淡寫搞定了?
“這是什么鬼?”
羅無神此時此刻比唐銘更為震撼,心裡也更為慌亂起來,這些人到底是何方神聖,每一個都如此不俗,簡直是踢到鐵板了。
“呵呵……”
唐老爹砸吧砸吧嘴角,這些玩偶起初並無神異,亦是經過洞天之內一座化兵池之地的蘊養,才擁有諸般神力。
不過好像這神異程度,與自己的修為息息相關,自己若是破階他們便可提升。
“羅生無極,萬妙法地,散!”
最終,羅無神面對這一家子人,毫無還手之力,將心一橫不惜耗費法相本源施展秘法遁走。
“雨落神劍!”
只聽一聲嬌叱,一道曼妙身姿飛臨,她纖纖玉手隨手一彈,頓時間雨落如神劍降臨,恐怖的劍氣蔓延開來,將羅無神所在之地化作絕地!
“啊……”
一聲慘叫怒喝而出,怨毒的聲音緊接著席捲而來:“本公子絕不會放過爾等,有朝一日必讓爾等百倍償還!”
一道道血跡四散而出,隨著雨停,再無一絲波瀾。
“師弟,萬分抱歉,是我學藝不精,沒能一擊必殺!”
孔逐鹿落落大方,唇紅齒白,身姿高挑,眉宇之間盡是一股女兒巾幗之意,但語氣卻非常抱歉道。
“姑娘,不必跟這傻小子道歉。那兔崽子不當人,壞透了,絕沒有好下場。”
老孃的聲音突然從馬車裡傳來,然後但見一徐娘半老的錦緞婦人,跳下馬車,提著衣裙邁著小碎步跑到了孔逐鹿跟前。
然後,上下打量著孔逐鹿,這越看心裡越是滿意,臉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把孔逐鹿看得俏面含羞。
“這……”
孔逐鹿一時間不知如何自處,她只是受唐銘之邀前來助拳,事前根本不知道還有唐銘家人。
“傻小子,你愣著做什么,還不趕快與我等介紹介紹?”
唐老孃眼底含怒,瞪了一眼唐銘,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但是看在這姑娘這么漂亮的份上,便沒有擰在唐銘身上。
“咳咳……”
唐銘一臉無奈,生怕老孃亂彈琴,趕緊說道:“娘,這是我師姐,孔逐鹿,您稱呼她為孔姑娘便好。”
“小鹿兒,咱不要理會這些男人,大娘領你到車上歇息。”
說著,唐老孃一副自來熟的模樣,但是卻精明得很,她看得清楚這姑娘一雙眼睛都長在老三身上了,若是對老三沒意思,那才怪呢。
“……”
唐銘一臉尷尬,卻不料孔逐鹿竟然頷首跟了上去。
“姑娘,年方几何?家裡幾口人?可曾婚配啊?”
“不曾婚配?那真是太巧了,我家三兒也沒有婚配,你們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