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殊眸子微眯,睥睨著冷笑,“當時警方的卷宗裡面,葉夫人是在場唯一的目擊證人吧!”
李嘉言身子瑟縮,“她就是意味墜亡!”
“是麼!你緊張什麼啊!”燕殊微微一笑,蹲下身子看著李嘉言,“葉夫人,放輕鬆,我就是想要問你幾個問題而已,你怎麼臉這麼白。”
“我不知道你想問什麼!”
李嘉言不自覺的往後退。
葉繁夏忽然急了,“燕殊,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你倒是說啊,難不成我母親的死根本就不是什麼意外麼!”
“別急!”燕殊伸手拍了拍葉夫人的臉,“葉夫人,能不能請你將葉姑姑如何墜樓的經過說一下呢,我估計在場很多人都想知道吧!”
“我……”事情過去了很久,可是李嘉言卻記憶猶新,那個女人是如何掉下去的,而她又是如何……
“我剛剛還聽說沈夫人和葉姑姑關係也不錯,沈夫人,難道你就不想知道?”
莫雅瀾忽然被點名,身子一僵。
“我今天才第一次聽說當年的事情,我不知道葉家居然做出了這種事情,太可怕了!”莫雅瀾說著攥緊沈廣平的手。
“伯母!”葉楚佩伸手,想要扶住莫雅瀾的胳膊,卻被她一下子打開,葉楚佩頓時心涼了半截。
“葉夫人,來吧,說一下是怎麼回事!”燕殊促狹道。
“我……”李嘉言喉嚨乾澀,她伸手扯了扯衣領,渾身就像是已經感覺不到一絲疼痛,她此刻渾身冰涼,面前的男人笑得肆意張揚,對她來說,卻像是最致命的毒藥。
“當時我和她起了一些爭執,那個窗戶低矮,她沒注意,就直接落了下去!”
“就這樣?”燕殊輕笑!
“不然還能是怎麼樣的!”李嘉言大吼。
“我這裡還有個人知道當年的一些內情,不如我們把她叫出來問問看!”
燕殊話音未落,燕隋已經扯著一個女人走了出來,女人五十出頭,穿著藍衣黑褲,她估計也沒見過這麼大的場面,畏畏縮縮,不敢上前。
李嘉言一看見這個女人的臉,一屁股癱坐在地上面。
“葉夫人!”女人普通話不算是很標準,夾雜著一絲洋嗆洋調。
“我不認識你!”李嘉言不斷往後退。
“人家都叫你葉夫人了,你卻說不認識人家,到底是誰在說謊啊!”燕殊挑眉,一臉笑意,“聽你的口氣,你是認識葉夫人的吧!”
女人點了點頭。
“認識多久了!”
“十幾年吧,我曾經給她工作過!”女人看著李嘉言。
“是麼!那你們是如何認識的!”
“我們是在……”
“你胡說,你別胡說!”李嘉言忽然發狂一般的站起來,朝著那個女人就衝過去,嚇得她不斷往後退,眼看著李嘉言的手就要抓撓過去,燕殊一把扯住她的胳膊,燕殊下手極重,只聽見一聲清脆的骨頭響,李嘉言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
“啊——”李嘉言伸手護著手腕。
“我這是為了保護別人,可不算是什麼打架鬥毆!”燕殊舉起雙手,看向那個被嚇得驚魂未定的女人,“說吧,你們怎麼認識的!”
“葉夫人不懂外語,我是個翻譯,她找我給她翻譯一些東西,那段時間我也給她充當私人翻譯。”
“翻譯什麼!”
“就是一些診斷報告之類的,還有她和醫生交流困難,我也得幫忙。”
“你既然是個翻譯,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你怎麼會記得這麼清楚,你可別誣賴人!”葉楚佩開口。
這葉繁夏口口聲聲說得這些,就算是真的,可是人都過世了,這種事情不好追究,他們葉家就是名譽掃地而已,燕殊來得氣勢洶洶,弄不好,她就得家破人亡。
“因為我以前從來沒有給人做過這方面的翻譯,這是第一次,所以我才記得很清楚,況且之後還發生了人命官司,之後我就沒有從事翻譯工作,這是我最後一個工作,我能記得不清楚麼!”女人咬牙。
對於這種指控,顯得有些跳腳。
“那麼說,在F國這段時間,你幾乎和葉夫人是在一起的?”
“差不多吧,在醫院的大部分時間我們都是在一起的。”女人看著地上的李嘉言,微微努嘴。
“當時你接觸到了診斷書?”
“嗯!”
“什麼病?”
“是心臟病,需要立刻換心,只是人工心臟不僅價格昂貴,而且畢竟是人造的,會出問題,所以他們好像和醫院溝通了很久,最後說讓一個小女孩給他換,我當時還覺得奇怪,這小女孩是命不久矣了麼,怎麼會同意這種事!”
“之後呢!”
“之後我才知道那是她的侄女,畢竟是別人的家事,我也就沒多問,只是後來,女孩的母親將她抱走,回來之後,和葉夫人起了爭執!”
“什麼爭執?”
“他們要回國,可是他們的證件都被她手裡,回來索要證件,不然他們哪裡都去不了!”女人聳肩,“然後發生意外!”
“你看見了!”
“我沒看見!”
“你既然沒看見,那你說什麼!”葉楚佩咬牙。
“我當時就站在門口,聽到動靜推門進去,葉夫人當時蹲在地上,她手臂上都是血,還說她殺人了!”
“我沒有說,你胡說!”
“我哪裡胡說了,這是實話,你胳膊上難道一點傷疤都沒有麼,當時你是說她掉下去之前,你拉住她,胳膊蹭到窗戶邊緣才被劃傷的,你和警察不就是這麼說的麼!”
燕殊輕輕勾起嘴角,“葉夫人,是這樣麼!”
“本來就是這樣,我拉著她,可是我是個婦道人家,力氣有限,怎麼可能拉得住她!她就……”
“那你為什麼說你殺人了!”燕殊輕輕勾著嘴唇。
“我當時太緊張了,隨口胡說的!”
“這話大家可都聽見了!”燕殊抬眸掃視全場,那睥睨的目光,顯得越發張狂。
“案子都結了,你還想怎麼樣!”
“當年在現場,有一個目擊證人!”燕殊示意燕隋把人帶上來,男人瑟瑟縮縮,衣服沒睡醒的模樣,衣衫襤褸,頭髮蓬亂,眾人紛紛往邊上退。
“這個人當時就在樓下,聽說他看見了一切!”
李嘉言睜大眼睛,“他就是個瘋子!”
“可是這個瘋子說,當時葉姑姑抓住了欄杆,是你把她推下去的!”
“胡扯!我根本沒有,是她自己失足!”
“葉姑姑是失足,可是她還沒有掉下去,若不是你把她的手從欄杆上掰落,她又怎麼會墜亡!”燕殊目光灼熱,李嘉言直接過去拽住那個蓬頭垢面的男人,“你們大家看看,就他這樣的人,說的話能信麼!”
“呵……你穿得如此光鮮亮麗,難不成你做得就是人事?”燕殊嘲弄,“他說的話有沒有可信度我不知道,這得警察來定奪!”
“當年的目擊證人就只有我一個,你現在隨便找個人過來就想要糊弄我,把我弄進去,燕殊,你憑空捏造證據,冤枉好人,你不得好死!”
“砰——”燕老爺子抬腿踹了一下前面的凳子,這種話也說得出來!
“放肆,你在詛咒誰!”
李嘉言被他嚇得身子瑟縮了一下。
“你自己說,當年你為什麼不站出來!”燕殊看向那個男子。
“她……”男人嘴巴露怯,整個人目光閃爍,顯得十分不安。
“說唄,有什麼說什麼!”楚衍一開口,這男人雙腿一軟,居然直接癱在了地上。
“這個女人給了我錢!”
“胡說!”李嘉言過去就要撕扯他,而李詢示意身側的民警過去抱住了她,“放開我,你這個瘋子,你胡說,快放開我,放開……”
“繼續說!”楚衍抿抿嘴。
“我就是個要飯的,而給了我很多錢,我也怕惹上這種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就權當沒看見!”那人嘴巴囁嚅著,眼睛卻一直盯著楚衍身上,顯得很是慌亂。
“你們現在就是串通了人過來汙衊我,你們不就是想要幫葉繁夏對我們葉家麼,我什麼都沒做,人不是殺的,這人都死了,死無對證,你們自然是怎麼無賴我都可以了!”
眾人面面相覷,這事兒……
還真不好說!
“呦呵,你是覺得我們所有人串通起來欺負你?你也太給自己臉了,我們就這麼閒得蛋疼麼!”楚衍輕笑。
“你說什麼,我給你錢了是不是,是不是!”李嘉言扯著男人的衣服,絲毫不在乎他身上有多髒。
“嗯!”
“那你既然可以被我買通,也可以被別人買通啊,憑什麼你現在要冒出來說這個人是被我殺的,憑什麼!”李嘉言仿若瘋了一般。
這話倒是有幾分道理!
“你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燕殊冷笑,他直接走過去,“你自己問他,為什麼現在站出來!”
“我……”男人怯生生的盯著楚衍看。
“馬丹,你看我做什麼,你說話!”
“楚……”
李嘉言看向楚衍,“你們都串通起來欺負我,都串通起來欺負我,哈哈……不就是想要弄死我麼,來啊,弄死我好了!”
她整個人看起來很是瘋癲,頭髮凌亂,形容枯槁,眼神衰敗,衣服髒亂破敗,哪裡還有一絲貴婦人的模樣。
葉楚佩咬了咬牙走過去推開抱著李嘉言的民警,“你們都讓開!媽——你別嚇我,媽……”
“汙衊我,不就是想要弄死我麼,你們來吧,反正我玩不過你們,哈哈……”李嘉言笑得十分癲狂。
“你特麼的別胡說,我告訴你,這事兒若是查不到了證據,你真的以為我們會攤開說,你丫真給自己臉!”楚衍疾聲厲色,倒是十分唬人。
“證據呢,你們把證據拿出來給我看啊!”李嘉言咬牙。
這麼多年過去了,人都化成灰了,還能有什麼證據。
葉紀昌已經將葉老太太扶起來,葉繁夏目光灼熱的盯著燕殊,哪裡還有空管他們。
燕持伸手拍了拍葉繁夏的肩膀,“別急。”
“怎麼能不急!”葉繁夏只知道自己意外墜亡,她是把這筆賬算到了葉家頭上,可是卻從不知道這裡面會有這些彎彎道道。
“當年你給了他一張支票對吧!”燕殊指著蓬頭垢面的男人。
“什麼支票!”李嘉言一聽這話,整個人都愣掉了,他完全是不可思議的看著燕殊,這種事情他又怎麼會知道。
“你知道F國最多的銀行是誰家的麼!”
燕殊挑眉看了看楚衍。
“楚家的銀行幾乎遍佈了那個城市,這人拿著支票去兌換,你要知道,支票領用發出都需要經過嚴格的審批,每一張支票的票號在發出都會有嚴格的審批,而且它的用途金額日期都會有登記。”
“這有人要領用裡面的錢,銀行那邊自然會有登記,你說你不認識他,那我請問,為什麼在楚家的銀行可以查到他領取錢的記錄,不然我們還真找不到他!”
“那是我丟的支票,他一要飯的,肯定是被他撿去的!”
“我不是……”男人急著辯解,卻又笨嘴拙舌,憋了半天,愣是半個字沒說出來。
燕殊倒是一笑,“5萬塊錢,在十年前也是很值錢的,丟了這麼大一筆錢,你們怎麼不報警啊!”
“李嘉言,你不說支票丟了麼!在國外不好處理!”葉紀昌急了!
“雖然說支票早就被銷燬了,不過記錄還在!”燕殊笑了笑,“葉夫人,您要如何和我們解釋整件事情!”
“你們肯定是串通好了,楚家是開銀行的,偽造一份記錄不難!”
“哎呦呵,你這女人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十幾年前的賬目,警方可以任意去查,若是偽造,我們楚家願意承擔責任!”
李詢單手放在唇邊咳嗽了一聲,“那就麻煩楚少了!”
怎麼扯到這位了,這位昨晚還去警局大鬧了一場。
他就醒之後,渾身都疼,非說是他們的人打的,要去索賠,李詢都醉了,他哪裡知道他是被誰打的啊!
其實那個……
是被燕殊摔得!
“葉夫人,繼續說,我覺得十幾年的賬目,我們偽造一份汙衊你,也是很費功夫的,畢竟還得把紙張做舊,還得偽造各種數據報表,這事兒若是查下來,楚家的銀行估計距離關門就不遠了。”
李嘉言雙腿一軟,整個人癱坐在地上。
“這話說得不錯,楚家家大業大,銀行最重要的就是信用聲譽,犯得著汙衊她麼!”
“就是啊,況且燕二少若不是手裡有十足的把握,怎麼會直接跳出來,我看啊,她八成就是殺人兇手!”
“太可怕了,前些日子我們還一起吃飯來著,她還說很喜歡我的兒子,想要把她的二女兒嫁到我們家,多可怕啊!”
“她那二女兒不是瘋了麼!”
“沒瘋,聽說是吃了不該吃的,吃了那東西的人多數都不正常!”
“真可怕,這種女人就該抓起來!”
李詢輕輕咳嗽一聲,“把葉夫人帶走,事情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我們會根據掌握的證據仔細核實的!”
“等一下!”葉繁夏叫住李詢。
李詢見著葉繁夏,倒是有些手足無措的扯了扯頭髮,“葉小姐。”
“我和她說兩句!”葉繁夏走到李嘉言面前,她此刻倒是顯得無比平靜。
“你想說什麼,咒我死?呵呵……”李嘉言輕笑。
“死了就太便宜你了,我就希望你能把牢底坐穿!”葉繁夏忽然靠近李嘉言,附在她耳邊,壓低聲音,那音量也只有他們兩個聽得見。
“你大女兒的婚事被你攪黃了,你覺得沈家會有一個殺人犯的女兒做兒媳婦兒們,不過你若是進去了,倒是可以給你二女兒做個伴,你們應該會有許多話題吧,只是可惜了葉南瑾,兢兢業業的在外地工作,就是妹妹的婚禮都沒有辦法回來,可是啊,這一個兩個的都進去了!”
“他的仕途估計也要結束了!”
“你們葉家……”
“完了!”
也放下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抽身離開。
李嘉言此刻腦子一片空白,“南瑾,南瑾……”
李嘉言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大兒子,這沈葉兩家聯姻,想要扶持的也是就是葉南瑾,葉家若是完了,沈家又不幫扶,那他的大兒子也就完了,她忽然直接跪下,伸手抱住了葉繁夏的腿。
“葉繁夏,我求你,你放過我兒子,我求你……”
葉繁夏不作聲。
“當年的事情是我不對,我不該這麼做,我該死,可是這些事情和我的孩子沒關係啊,瀾雅,這個事情和楚佩也是沒關係的,你們不要因為我的事情而牽連我的孩子!”
“還真是雙標,難不成你兒子有病和母親、和我就有關係?”葉繁夏冷笑。
她微微低頭,伸手一點一點將李嘉言的手掰開。
李嘉言死死抱著她的腿,只要葉繁夏原諒她,燕家應該就不會追究了,只要燕家不追究,那麼沈家肯定還會幫助他們的,這就是她最後的救命稻草……
李詢示意人將李嘉言拽起來,李嘉言的雙手仍然死死抱著葉繁夏的腿,葉繁夏用力將她的手指掰開。
歷史和現實總是驚人的相似。
以前她就是這樣將葉桃芝的手掰開的,現在又變成這般模樣。
李嘉言的雙手徹底鬆開,這才扭頭看向葉紀昌,“紀昌,紀昌,救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當初就是氣瘋了,她不救我兒子,我真的是氣瘋了……”
葉紀昌剛剛要開口,就被葉老太太呵斥住了。
“趕緊帶下去吧!”李詢微微嘆了口氣,扭頭看向楚衍,“楚少,賬目的事情。”
“稍後會讓人送去的!”
“麻煩了!”李詢又扭頭看向燕殊,“二少,這證人……”
“帶走吧!”
“帶走!”李詢一聲令下,跟隨而來的民警就將人帶走。
葉楚佩雙腿一軟,直接坐在地上,婚紗鋪在地上,就像是一朵碩大的白花。
她的臉色煞白,她的頭紗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扯落了,現在被人踩得滿是灰塵,她的眼神空洞無神。
葉楚佩不是傻子,葉家這次算是完了,母親落獄,這輩子或許都不會有人看得上她了,這些大家族又是何其勢利,怎麼胡允許她這樣的女人進門!
完了!
“楚佩!”沈餘祐想要走過去,沈廷煊伸手攥住他的胳膊,“你放開我,楚佩,你怎麼樣,楚佩……”
“大哥!”沈廷煊擰眉。
“你大哥身體不太舒服,帶他下去休息!”沈老爺子原本慈善的臉變得十分嚴肅認真。
“爺爺,這事兒和楚佩又沒有關係,況且今天是我和楚佩的大喜日子,你別這樣,爺爺……”沈餘祐顯得很是激動,整個人的臉都憋紅了。
“帶下去,廷煊!”
“大哥,走吧!”
“我要娶她!”
“啪——”沈老爺子反手就是一巴掌,“糊塗!”
“爺爺,這件事情和楚佩有什麼關係啊,這是她母親的事情!”
“出事那年她也有十幾歲了,到底發生了什麼,她是真的不懂?”沈老爺子目光如炬,“就怕是不懂裝懂吧。”
“她還小,記不得也正常!”
“如果是她妹妹倒是正常,楚佩,你自己說,你難道不懂,你弟弟得的是心臟病還是白血病,你就算沒參與,你也應該知道一些內情吧,憋了十幾年,若是嫁入我們家,估計我們沈家還不夠你折騰的!”
“爺爺,不是的,我真的不記得這麼多了,爺爺……”葉楚佩急了,她提起婚紗要過去,燕隋已經擋在了她的面前。
“退婚吧!”沈老爺子說話擲地有聲。
這婚禮……
倒是果真變成了一出鬧劇。< 更新更快 就在筆趣網 www.biquw.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