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在肖雲燕身後輕輕地合攏，江一洋靜靜地站在窗邊，久久沒有開口。知道肖雲燕已經走遠，馬影龍立刻從床上站了起來，重新走到窗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說吧！我這條腿值多少錢？”回頭看了一眼一臉漠然的馬影龍，江一洋淡淡地開口了，似乎講述的是一件無關要緊的事情。

“你說錯了！不是你這條腿值多少錢的問題，而是你這條命到底值多少錢的問題！”馬影龍淡淡地回答，只是臉上的神情有些凝重起來。

“你的意思是……”江一洋沒有把話說下去，戀戀不捨的目光追隨着花園裡小亭子下面那抹俏麗的身影。

“是的，你會死，除非找到下蠱的人，而且要他心甘情願為你解開。”馬影龍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慢慢地走到窗邊，熱切的目光同樣交織在昏黃路燈下的女人身上。

“心甘情願？呵……”江一洋無聲地咧了咧嘴，滿腔的苦澀卻無從說起。

“是的，心甘情願！每一個下蠱的人都用不同的方式養蠱，所以……如果找不到下蠱的人，你就會被蠱蟲慢慢地吞噬，最後……”馬影龍交叉着雙臂，心情同樣沉重。當然，他並沒有偉大到為了自己情敵的生死而焦急上火的地步，他焦慮的是另一個隱患，一個威脅到他自己的隱患。

“你是怎麼知道的？”江一洋的目光繼續追隨着在小亭子里來回踱步的肖雲燕，心中的悲涼無聲地蔓延。

“你的臉色，嗯，你的印堂和陽白兩穴已經發紫，只是你自己沒有察覺到而已。”馬影龍將目光從肖雲燕身上收了回來，回頭看了一眼身邊的江一洋才淡淡地回答。

“呵，原來是這樣！還有多久？我指的是……我還能活多久？”下意識地摸了一把臉，儘管不知道陽白穴到底在哪裡，可是印堂這個穴位江一洋還是知道的。遲疑了一下，江一洋還是開口了。儘管沒有回頭，可是他從馬影龍並不輕鬆的語氣中聽得出來這件事情很棘手。

“嗯……要看蠱蟲的成熟速度，快的話不到半個月，慢的話可能有兩三個月。不過，沒有人能挨得過三個月……太痛苦了！”馬影龍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告訴江一洋實情。面前這個男人是條漢子，如果不是情敵的話，馬影龍倒是願意跟江一洋成為莫逆之交。但是，再怎麼惺惺相惜也不能抹殺他和他之間的分歧和敵對。

“這麼說，你說能救我一命也是假的，暫時騙住燕兒的？”直到這時，江一洋才回頭認真地看着馬影龍，似乎想從他的眼裡得到自己心中早已經確定下來的答案的印證。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看老天爺吧！如果你命大，運氣好的話，可能不用兩天我就可以抓到那個下蠱的人。不過，能不能讓那個人心甘情願為你解蠱就只能看天意了？當然，也只能看你自己的本事了！”馬影龍回過頭，同樣十分認真地回答了江一洋的問題。

“條件？”江一洋定定地看着馬影龍，臉上早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淡漠。

“我只要燕兒，我只要她心甘情願地留在我身邊。”馬影龍的目光重新在花園裡那抹彷徨的身影聚焦。

“你真的愛她？”江一洋壓抑着心中的絕望，語氣依舊淡漠地問道。

“呵呵，這不關你的事。”馬影龍狂妄一笑，似乎想用張狂的笑聲掩蓋心中濃濃的失落。

“不關我的事？呵呵，你錯了！燕兒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答應過要將她完完整整地送回去。”江一洋慢慢地朝門口走去，拖沓的腳步講述了他無盡的心酸。想他堂堂江家大少，未來的繼承人，卻落到如此境地。是年少狂妄未知江湖險惡？還是一腔熱血兩肋插刀？箇中滋味恐怕只有現在的江一洋才能體會。

“你休想！別指望着裴飛鵬會過來幫你了，他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馬影龍咬牙切齒地低吼了一句，惡狠狠的聲音透露着無盡的戾氣和恨意。

“你說什麼？你怎麼知道裴飛鵬自身難保？難道……馬虎嘯對裴家動手了？”江一洋在房門口停住了腳步，猛然回頭怒瞪着馬影龍，似乎想用目光將馬影龍射殺在原地。

“這不關你的事！管好你自己吧！江大少！”馬影龍冷冷一哼，快步從江一洋身邊走過，差點把堵在門口的江一洋撞倒在地上。

“你……呵，還是動手了！馬虎嘯還是動手了……”江一洋喃喃自語，沒有繼續朝門外走去而是回到窗邊痴痴地看着還在小亭子里不安地來回踱步的肖雲燕。這個無辜的女孩這輩子註定了曲折一生，從她遇到裴飛鵬那一刻開始就已經註定了無盡的折磨……

江一洋默默地看着馬影龍慢慢地向夜色下的肖雲燕走去，卻渾身無力連一句阻擋的話語都說不出來。或許馬影龍是對的，對於肖雲燕來說只有留在馬影龍身邊才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