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得失
剛巧安太醫也在太醫院, 見到顧婉親切的很, 聽說顧婉要活血祛瘀的藥膏立馬就把自家祖傳的好藥給了顧婉, 還順道附送了一盒眼霜治顧婉腫的很嚴重的眼睛。
顧婉試了試, 都是上好的藥, 特別是眼霜, 一抹上眼睛周圍頓時一涼, 連眨眼都不是那麼費勁兒了。
顧婉又問安太醫有沒有上好的金瘡藥，安太醫說有，顧婉一連買了好幾瓶, 準備晚些時候去看看梁九功。
顧婉去找梁九功的時候梁九功剛巧從慎行司審完來福回來，滿身都是血腥味，顧婉還以為梁九功這是傷的太重, 連忙走上前去想扶著梁九功。
看梁公公這架勢, 打在屁股上估計這一個月都要瘸著腿走路了。
梁九功可不敢讓顧婉攙，晃了晃來貴扶著自己的手, 梁九功邊往屋裡走, 邊問, “你的腿上不是也有傷嗎, 怎麼不歇著啊。”
顧婉拿出自己摻了綠井水的升級版金瘡藥, 遞給梁九功。“我聽說公公受傷了, 就來看看公公，順便也來謝謝來貴。”
梁九功接過金瘡藥，站在桌前沒動。他現在這屁股, 實在是坐不下。 “哪裡的事, 都是來貴那個混賬東西。”
說著，梁九功想到今天審訊來福的結果，問道，“顧婉你可是宮裡宮外結過什麼仇人？”
“這怎麼可能呢？”顧婉不以為然，“公公您是知道的，我這人一向是與人為善的，哪裡能結什麼仇。”
“那宮外呢？”梁九功追問道。
顧婉眼神變了，審視的看著梁九功，“公公可是查出了什麼？”
“怎麼會？”梁九功否認。
顧婉還是不相信，用疑惑的目光看著梁九功。
梁九功身後的來貴接腔，“師父今天去審了來福，來福說是跟你有仇，師父還沒查到來福的家裡，所以想先問問你有沒有什麼仇人。”
顧婉皺眉，還真是針對她的？“來福出自哪兒啊？”
“來福是鑲黃旗包衣出身。”來貴回道。
“鑲黃旗……”顧婉喃喃自語，“鰲拜好像……”
“鰲大人怎麼了？”來貴好奇的問。
“沒事。”顧婉反應過來。“鑲黃旗有鰲大人在，那裡可是個好去處，怎麼來福會算計我呢。”
“這事也只能從來福嘴裡問了。”梁九功瞪了來貴一眼，示意來貴閉嘴。
“也是，”顧婉看梁九功一直站著，想是自己在場梁九功不好趴著就提出了告辭。“梁公公好生歇著吧，我還要去伺候主子呢。”
“那我就不多送你了。”梁九功雖然這麼說，但還是讓來貴把顧婉送出了屋子。
等來貴重新回屋的時候，梁九功早就趴到床上躺著了。
“師父，”來貴討好的湊到梁九功跟前，“該抹藥了，我來替你抹。”
梁九功懶懶的看來貴一眼，“用顧婉帶來的。”
“哎！”來貴笑著說。雖然不知道哪裡惹師父不高興了，但是他能討好師父，讓師父高興起來。
等來貴忙活了一通，把梁九功伺候舒坦了，梁九功才又起了話頭，“你去查查來福和承幹宮的關係。”
“師父，你是說……”來貴小心的指了指承幹宮的方向。
“是不是要查了才知道，”一說到這個梁九功就氣，“剛才要不是你亂說話，我興許已經知道了。”
“師父，”來貴舔著張臉恭維道，“我不會說話，這不是還有師父嘛。”
“得了。”抹了藥梁九功舒服了，脾氣了好了不少。“不會說話不要緊，會辦事就行，這件事你趕緊查清楚。”
“嗯。”來貴應承，“那我現在就去。”
兩天之後，梁九功就來彙報這次的調查結果了。
“你說來福是萬琉哈氏指使的？”
“回主子，來福和萬琉哈氏是同鄉，來福能來乾清宮就是萬琉哈氏一族使的力，來福已經招了，確是萬琉哈氏指使。”
“萬琉哈氏不過是個包衣……”康熙冷著臉，說話的聲音像含著冰，“既如此，萬琉哈氏遷冷宮，來福杖斃，讓合宮的奴才都看看，背主的奴才是什麼下場。”
“是。”梁九功應下。
梁九功進承幹宮的時候，萬琉哈氏一個人，就靜靜的坐在梳妝檯前，妝容明豔，衣衫華美。
“小主請吧，主子爺讓我給您換個新去處。”梁九功對萬琉哈氏說的不客氣，身後兩名魁梧的太監，圍著萬琉哈氏，大有萬琉哈氏不答應就強來的架勢。
萬琉哈氏很平靜， “我能帶上行李嗎？”
“怕是不行。”梁九功對著萬琉哈氏獰笑了聲，說話很不客氣。要不死萬琉哈氏自己作死，他又何必受這份罪。
“那走吧。”趕在粗實太監動手之前，萬琉哈氏應了下來。
梁九功遺憾的看了萬琉哈氏一眼，轉身出去了。
走到正殿的時候，鈕鈷祿氏已經出來了。
“梁公公，你這是什麼意思？也不知會我就這麼抓了我的人？我這個主位還在呢。”
鈕鈷祿氏扶著黛煙，一點都不客氣。
“娘娘，奴才奉皇上口諭，遷萬琉哈小主去冷宮。”梁九功給鈕鈷祿妃行禮，“萬琉哈小主妄圖窺探帝蹤，遷居冷宮已經是皇上寬恕了，娘娘可別讓奴才難做。”
“這不可能。”鈕鈷祿氏否認，“萬琉哈氏天天在佛堂唸經，從沒踏出過承幹宮，又怎麼會窺探帝蹤呢。”
“這就要問娘娘您了。”梁九功笑得別有深意。“走吧。”
萬琉哈氏哭著朝著鈕鈷祿氏跪下，磕了三個響頭。
“娘娘，以後婢妾不能再伺候您了，您多保重。”
“你……”鈕鈷祿氏怔怔的看著萬琉哈氏，直到萬琉哈氏被梁九功帶走也沒回神。
“娘娘，梁公公這話奴才聽著怎麼那麼彆扭呢？”黛煙皺著眉。
鈕鈷祿氏回過神，攥緊了黛煙的手，“去後殿。”
那個特殊的手勢……
她要把一切都弄清楚。
萬琉哈氏曾經跟隨鈕鈷祿氏，鈕鈷祿氏用萬琉哈氏給的提醒很快就從後殿萬琉哈氏的寢殿之內找到了萬琉哈氏暗藏的小紙條。
“小心烏雅氏。”
“主子，”小紙條是黛煙找到的，黛煙當然知道內容，“萬琉哈氏本就不可信，更何況她這次闖了這麼大的禍，她的話您不可信。”
“黛煙，你覺得萬琉哈氏像是會窺探帝蹤的人嗎？”鈕鈷祿氏來回摩擦著小紙條，仔細看上面的五個字。
的確是萬琉哈氏的字跡。
黛煙搖頭，“不像 。”要是萬琉哈氏是那樣的人，先前的時候她就不會讓萬琉哈氏再留在主子身邊。
“我也覺得她不會，”鈕鈷祿氏把小紙條撕成粉碎，“你去調查烏雅氏。”
“娘娘，烏雅氏是皇后娘娘的人，為了萬琉哈氏，不值得和皇后娘娘對上。”黛煙勸道。
“萬琉哈氏在我宮裡，這事兒我不能不管。”鈕鈷祿氏隱藏起眼裡的擔憂，“要是查不清楚，這萬琉哈氏可就本宮能指使了。”
黛煙想起梁九功的話，心中一凜，“知道了，奴才這就去查。”
可是，還沒等鈕鈷祿氏查清楚，萬琉哈氏就在冷宮暴斃了。
康熙聽到萬琉哈氏暴斃的消息當場就摔了茶盞，又聽到鈕鈷祿在乾清宮外求見，更氣，又把顧婉給康熙新沏的茶給摔了。
“不見。”
康熙氣沖沖的，像個沖天的炮仗，一點就炸。顧婉這次學聰明瞭，再給康熙上的是菊花茶。
康熙見到茶盞裡的菊花又氣了，只不過這會是對著顧婉的。
不過一口茶喝下去，溫熱的感覺在口腔中蔓延，菊花的香甜和微澀讓好像是最強效的滅火劑，一下子就讓康熙心緒平靜了下來。
康熙看著笑眯眯的顧婉，把對著顧婉的冷氣收了回來，不做聲的喝完了整盞茶。
顧婉接過已經空了的茶盞，“皇上真不見鈕鈷祿妃嗎？”
“不見，朕剛把萬琉哈氏弄到冷宮她就動手滅了萬琉哈氏的口，還有什麼好見的。”康熙擺了擺手，讓顧婉退了出去。
關了書房的門，顧婉想了想，決定去看看鈕鈷祿氏去。雖然康熙這麼說，但是顧婉卻覺得鈕鈷祿氏是無辜的。
按照顧婉對鈕鈷祿氏的瞭解，她實在是不知道鈕鈷祿氏一個妃子費這麼大心害她的原因到底是什麼？又為什麼要用這麼迂迴的方式。
憑她的家世，要對付她，和碾死一隻螞蚱差不多簡單。這樣的做派，顧婉更覺得像是最底層的人，沒有能力對付她才會用這樣借刀殺人的方法。
今天的天不好，才午後，天就陰了起來，還颳起了風。顧婉不想讓鈕鈷祿氏看到自己，就用一隻手扯緊了衣襬，整個人縮在主子後面偷偷的朝鈕鈷祿氏看去。
鈕鈷祿氏看上去很著急，也很疲憊，靠著黛煙靜靜的等在月臺上身子挺的很直。
聽到康熙拒絕見她，鈕鈷祿氏眼中閃過一絲受傷，又讓小太監再去問康熙一次。
顧婉看的仔細，因為離得遠聽不清鈕鈷祿氏的聲音，顧婉還攔住了給鈕鈷祿氏傳消息的來貴。
“鈕鈷祿妃讓你再去通稟皇上？”
“姑姑怎麼知道的？”來貴一驚。難道姑姑看到他收了黛煙姐姐的荷包了？
“沒事。”顧婉確定了自己的答案。見來貴老摸袖子，安撫道，“這天兒快要下雨了，你還是趕緊回了主子讓娘娘回去吧。”
“姑姑說的是。”來貴見顧婉不追究，急忙跑了。
既然不是鈕鈷祿妃，那誰會是幕後的人呢。
與此同時，萬琉哈府，萬琉哈氏的老爺和夫人剛帶了萬琉哈氏的屍體回家，一進門就聽見了一聲震天的哭聲。
仔細一看，一位不足六歲的女童越過了眾多等在府門的奴才正趴在萬琉哈氏的棺材上哭呢。
“姐姐……你死的好冤啊，姐姐……”
萬琉哈府老爺氣，“還不把小姐帶下去。大小姐是罪有應得，哭什麼哭。”
“阿瑪，你說這話不心虛嗎！”女童抬起一張哭的涕泗橫流的臉，“姐姐明明是替烏雅氏頂罪，她有什麼錯，為什麼不能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