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處罰
那拉氏怔怔的看向烏日娜, 烏日娜對著那拉氏露出了諷刺的笑, 就好像說, 皇嗣已經沒了, 你現在就是想明白了又如何。
那拉氏大怒, 騰地一下站起來指著陳嬤嬤大喊，“我受驚當日陳嬤嬤便沒有護我，居心早就難測, 我喝的藥, 除了杜仲也只有陳嬤嬤經手過，定然是博爾濟吉特嫉妒婢妾，聯合陳嬤嬤害了婢妾的孩子。”
眾人都被那拉氏的話給驚了。那拉氏可真敢說, 陳嬤嬤可是慈寧宮的人, 就算烏日娜和慈寧宮親近，陳嬤嬤又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幫著烏日娜害皇嗣。要真是陳嬤嬤動的手, 那……
眾人在心裡倒吸了一口冷氣, 不敢再想下去。
“那拉氏, 這種毫無根據的猜測你怎能說出口。”鈕鈷祿妃斥責那拉氏。
那拉氏聽了不到不覺得自己錯了, 反倒是覺得自己挑破了烏日娜的遮羞布, 鈕鈷祿妃反應才會這樣大。
那拉氏才不在乎會不會得罪慈寧宮，她的孩子沒有了, 罪魁禍首怎能不遭到懲罰。
那拉氏跪在康熙身前, 垂淚道, “婢妾所言句句屬實, 絕不是妄加揣測。那日兆佳姐姐也在場, 顧婉姑姑也全都瞧見了。婢妾躲著博爾濟吉特姐姐的時候，陳嬤嬤真的無動於衷啊！”
“是嗎？”康熙眼神變了變，看了眼烏蘭嬤嬤和松蘭嬤嬤，兩位嬤嬤都恭恭敬敬的站著，聽了那拉氏的話連眼神都沒有變一下。“兆佳氏，那拉氏所言屬實嗎？”
又躲回角落裡的兆佳氏沒想到那拉氏又給她招了個禍。被康熙點名的兆佳氏不敢磨蹭，趕忙從角落裡走了出來。
“回皇上，時隔快一個月的時間，那日的事婢妾記不太清了，再加之婢妾當時摔倒，自顧不暇，實在是沒注意到陳嬤嬤。”兆佳氏躲開那拉氏期待的目光，低聲卻堅定的回答。
兆佳氏當然記得那日的事，只是她實在無法對抗烏日娜，也只能選擇明哲保身。
“你！”那拉氏沒想到兆佳氏會這麼說，正想發火，又忽然想到了什麼，轉而把期待的目光投向顧婉。
康熙也把目光轉向顧婉，連帶的屋裡所有的主子奴才的視線都集中在顧婉身上。
顧婉被這些目光瞧的後背有些發涼。
“主子，奴才見到三位庶妃的時候，陳嬤嬤就在那拉庶妃身邊，至於其他的，奴才什麼都沒有看見。”顧婉倒是想幫那拉氏說句話，可當初她是偷窺，所站的位置剛好看不到陳嬤嬤，顧婉對那拉氏真是愛莫能助。
那拉氏沒想到就連救過她和孩子的顧婉都這麼說，恨恨的瞪了顧婉一眼，那拉氏連忙朝康熙喊冤，“皇上，婢妾所說的都是實話。陳嬤嬤自從來到婢妾身邊就不怎麼盡心，但是婢妾念及陳嬤嬤是慈寧宮出來的一直禮遇有加，可陳嬤嬤卻聯合博爾濟吉特庶妃害婢妾，其心實在可誅，只要稍加審訊，陳嬤嬤定會把和博爾濟吉特庶妃不可告人的事情全都公諸於世。皇上，您可一定要給皇嗣報仇啊。”
康熙皺了皺眉，看向了烏日娜。
烏日娜從容不迫的站起身，和那拉氏的狀若瘋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皇上，婢妾雖與老祖宗親厚，可還沒這麼大能耐能使喚得動慈寧宮的奴才，那拉妹妹的揣測婢妾實在是不敢苟同。而且，”烏日娜眼珠一轉，臉也拉了下來，“婢妾和那拉妹妹無冤無仇的，為什麼要害那拉妹妹的孩子？若非是那拉妹妹對我做了什麼虧心事所以心虛。”
“哦，”烏日娜似是恍然大悟一般，“怪不得那拉妹妹看到我就做噩夢，想必是受了良心的譴責。”
“你你你……”那拉氏手指著烏日娜看著她那得意的樣兒顫抖的說不出話。
她怎能這樣倒打一耙，她還有良心嗎！
那拉氏的悲憤彷彿也影響到了顧婉，燈火掩映下，顧婉看到那拉氏蒼白的臉上一雙大如核桃的眼留下了兩行鮮紅的血淚。
顧婉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才發現那不過是透明的眼淚，在燈火的映照下才顯出了別樣的紅色。
傳說，只有委屈到極致的人才會留下血淚，顧婉不禁把目光轉向下面挺直站著的烏日娜。
烏日娜臉上還帶著笑，往常精緻的妝容在顧婉的眼裡也有些扭曲。雖然屋子裡已經點了燈，但是夕陽的餘輝還是撒了進來照在烏日娜的臉上，把烏日娜的影子和臉都逐漸拉長。
燈火微晃，烏日娜的臉上突然暗了一瞬，那張精美的臉彷彿大了一圈，變成了惡鬼的猙獰的面容，鬢間的流蘇微晃，烏日娜朝顧婉看過來，猙獰的鬼臉仿若咆哮嚇得顧婉立馬扭頭，避開烏日娜的視線。
一定是她。一定是烏日娜乾的。
顧婉不知怎麼有這樣的直覺，也不知道她的眼睛怎麼會把烏日娜看作了面目可憎的惡鬼。
平定了心緒之後，顧婉再看烏日娜，就又和往常沒什麼區別，還是那張精緻的好臉。
【宮主，我這是怎麼了？怎麼看人像鬼啊？】顧婉在心底呼喚宮主，可宮主並沒有給她絲毫回應，顧婉也只能把疑問先放在心底。
“是你手染鮮血才會面目可憎，我與你素無交集，你要是沒有害我孩兒的心思，又怎麼會等在亭裡，還攔住了我，肯定是陳嬤嬤告的密。”那拉氏反駁。
“陳嬤嬤是你的人，不是我的，她向我告密，真是笑話。”烏日娜嘲諷道。
“陳嬤嬤是慈寧宮出來的，你指使她不是輕而易舉，她對你可是比對我還要恭敬呢。再說，誰知道陳嬤嬤是不是你專門派來的……”那拉氏還在與烏日娜分辨，不知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夠了。”康熙喝止了那拉氏。“那拉氏小產傷身，胡言亂語，朕念其剛失皇嗣，不與計較，著令人看護在宮中，修養身體。”
“皇上……”那拉氏看著康熙滿臉的不敢置信。“不，婢妾……”
見那拉氏還想往康熙身邊湊，赫舍裡皇后連忙指使兩個嬤嬤攔住那拉氏，“沒聽到皇上的吩咐嗎？還不快扶那拉妹妹回裡間修養。”
“是。”兩個嬤嬤應聲，半扶半拉的把那拉氏拉進了裡間。
那拉氏還心有不甘的掙扎著，“皇上，您不能……您要為皇嗣做主啊……”
那拉氏的人不在了，但是那淒厲的聲音還在明間迴響。
康熙看著烏日娜笑著看那拉氏被拉下去，心裡又是一氣，只是看在太皇太后的面子上，他實在是不能用捕風捉影的事懲罰烏日娜。
“杜仲，陳嬤嬤伺候那拉氏不利，杖十，陳嬤嬤杖完之後就直接勞煩烏蘭嬤嬤帶回慈寧宮。”康熙看了地下跪著的太醫們，眼瞼輕顫，“太醫救治不利，罰俸一年。”
“奴才謝皇上。”眾人應。
康熙看了赫舍裡皇后一眼，“朕還有事，先回乾清宮了。”說完，就在帶著顧婉和梁九功走了。
路過跪著的太醫的時候，顧婉又瞧了那個讓她覺得心虛的安太醫，只見他抹了頭上的汗，一臉慶幸的模樣。
回到乾清宮之後，康熙就專注在摺子身上，顧婉瞧了好幾次，康熙都專心致志的，一點都沒看出失了孩子的悲傷。
不過，想到康熙在延禧宮待了小半天，顧婉覺得，康熙還是在乎那麼已經沒了的孩子的。
等到康熙把今日的摺子都看完，夜已經深了，顧婉送了宵夜過來，為了照顧康熙的情緒，顧婉還特意做了甜甜的綠豆糕。
康熙看了綠豆糕一眼，瞧見顧婉忙活著擺盤，眉眼就舒展了起來。
“你去太醫院一趟，宣個下午診治那拉氏的太醫。”
顧婉抬起頭，“皇上您有什麼不適？”
“朕餓了。”康熙拿起綠豆糕，一本正經的說。
顧婉“噗嗤”一聲笑了，“奴才知道了，您才不是關心皇嗣和那拉庶妃。”
康熙被戳中心思怒瞪了顧婉一眼。
顧婉連忙告饒，忙不迭的退出去宣太醫去了。
走在路上的時候，顧婉又問了宮主。
【宮主，我覺得那個安太醫有問題，要不我就宣他吧。】
【你隨意。】一個懶懶的聲音回答顧婉。
顧婉瞬間驚喜了。【宮主你回來啦！】
想到自己下午看到的異象，顧婉詳詳細細的把自己看到的和猜測全都告訴宮主。
【宮主，我這是怎麼了？】顧婉有些忐忑，可別是活見鬼了。
【咦？】宮主驚訝了一聲，【你這榆木腦袋也開竅了。】
【什麼意思？】顧婉追問。
【你知道你練的琴曲“問情”吧。】宮主那邊悉悉索索的，不知道在找什麼東西。
【知道。】顧婉星星眼的點頭。
【“問情”分三部分，一是問情，二是共情，你沒有修煉功法，能到共情還真是不容易。】宮主感慨了一聲。
【共情？】顧婉有些猜測，但是不能確認。
【簡言之，人都有假面，表裡不一的多著呢，當你共情的時候，你就會透過表皮看到靈魂，知道那人最真實的想法，毫無保留也絕無虛偽。】
【那……】顧婉想到烏日娜那副惡鬼樣……
【找到了。】顧婉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腦門被狠狠的拍了一下，瞬間一股金色的洪流衝了過來，把顧婉弄的懵了片刻。
懵過之後，顧婉才看清，這是一本虛無的書，封面上似畫似字的有三個大字。
《相面術》
顧婉：……
【你這榆木疙瘩實在是學不會本門功法，現在你領悟了共情倒是也省得我頭痛了。“問情”的功法我沒有，這本《相面術》和共情相配，你先學著，學好了至少不會受騙了。】
顧婉：……
她真是勞宮主這麼看得起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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