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算計

赫舍里氏和馬佳氏, 可謂是孽緣深重, 究其原因, 就是馬佳氏的肚皮了。

馬佳氏的肚皮實在是爭氣了。自康熙五年萬壽節過後, 皇上就開了葷, 雖然有鈕鈷祿氏和其他嬪妃，但是赫舍里氏還是佔據了近八成的侍寢時間，雖說皇上來后妃宮裡也不一定要辦事, 也有可能是純睡覺的, 但是，獨得了近一年的寵，最後卻是讓馬佳氏一舉奪魁, 率先懷上了孩子, 並且還當真生下了皇長子承瑞，真是讓赫舍里氏恨的不行。

赫舍里氏到現在還記得, 當自己第一次聽到馬佳氏懷孕時的感受, 二月的風冷的刺骨, 赫舍里氏卻氣的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

雖說承瑞在康熙九年就去了, 但是卻一直梗在赫舍里氏的心頭, 更何況馬佳氏在承瑞去不久就懷上了賽音察渾，根本就沒有體會到失去兒子的悲傷。

不過, 馬佳氏雖然兒子生的多, 但是死的也多, 五個兒子死了四個, 最後的胤祉還是馬佳氏拼盡全力才保下來的。

就這死兒子的程度, 就足夠赫舍里氏幸災樂禍了。就算是肚子能生又怎麼樣，養不活，照樣白搭，宮裡可不會吝嗇一副小阿哥的棺材。

赫舍里氏死後在紫禁城中看了幾十年，可謂是大徹大悟，什麼都想明白了。就算她沒有出手對付宮中懷孕的嬪妃，康熙二十年以前的後宮也照樣太平不了。光是看康熙朝的後宮嬪妃們就知道了，赫舍里氏且不說，和她同是康熙四年進宮的馬佳氏，納喇氏，還有郭絡羅氏，佟佳氏，博爾濟吉特氏，端嬪董氏，安嬪李氏，敬嬪王佳氏，哪個又是省油的燈，就連宮女出身的烏雅氏，也是個狠角色。

當初她想把嬪妃們一塊兒按下去，確保自己和承祜的地位，沒想到卻遭到了後宮嬪妃的聯手反彈，她和承祜都被人暗害，獨留胤礽一人，困苦半生，還被迫背上了克母的罪名。

重來一生，赫舍里氏是打定主意撒手不管，她就不信，有各自的利益糾纏在其中，後宮的嬪妃還能擰成一股繩。

雖然已經打定主意“金盆洗手”，但是對於馬佳氏，赫舍里氏可沒有打算放過。赫舍里氏在閨中的時候和馬佳氏沒有什麼牽扯，所以對馬佳氏一家瞭解不是很多，但是康熙七年第二次選秀的時候，馬佳氏的嫡妹小馬佳氏卻在選秀名單之中。

當時赫舍里氏已經接手部分公務，當時馬佳氏正是赫舍里氏的心腹大患，赫舍里氏怎麼可能不關注馬佳氏一族的人，更何況，還是馬佳氏的妹妹。

選秀名單上上報的小馬佳氏是十七歲，三年前康熙四年的時候，小馬佳氏已經十四歲了，完全符合選秀要求的年齡，但是，康熙四年，卻是馬佳氏這個庶女進了宮。

赫舍里氏剛才和小馬佳氏也照了面，小馬佳氏和馬佳氏長的並不相似，馬佳氏溫婉，小馬佳氏大氣，但是，小馬佳氏怎麼說也算不上醜，怎么小馬佳氏在康熙四年的選秀中報了病呢。

這其中肯定有問題。

赫舍里氏雖然知道有問題，可當時馬佳氏的肚子讓赫舍里氏忌憚，小馬佳氏身為馬佳氏的妹妹，應該也不會差到哪裡去，比起把小馬佳氏弄進宮給馬佳氏添堵，赫舍里氏更樂意把小馬佳氏刷下去。畢竟，誰也不知道小馬佳氏進宮之後會不會和馬佳氏姐妹聯手，有馬佳氏一個能生的就夠讓赫舍里氏鬧心了。

但是現在，赫舍里氏卻不這麼想了。馬佳氏和小馬佳氏都還沒進宮，誰能說的準到底是小馬佳氏進宮還是馬佳氏進宮呢？而且，就算還是馬佳氏進宮，赫舍里氏也要讓馬佳氏和小馬佳氏關係交惡，聽說馬佳福晉是個疼女兒的，這真是再好不過了。

現在是清初，滿族的姑奶奶漢化還沒有那麼嚴重，騎馬射箭，管家女紅，一個都不拉，但是在宴會方面，尤其是有年輕的女孩子的宴會方面，總是略有些短處的。畢竟，管家方面怎麼樣不好表現出來，女紅選秀的時候自然會考核，騎馬射箭的，潭拓寺的地方小，也施展不開，再加上還要交好四大輔臣的家眷，簡親王福晉和康親王福晉同孝莊太皇太后商量了，乾脆變成茶話會，通過待人處事，藉此來觀察格格們的教養和待人處事的能力，而帶著女兒來找簡親王福晉和康親王福晉的各家福晉夫人們寒暄閒聊時，剛好可以讓躲在暗處的孝莊太皇太后好好觀察各家格格。

只是，福晉夫人們有說不完的話聊，年輕的格格們卻沒有，再加上簡親王福晉和康親王福晉都說不必拘束，可以在寺中隨便逛逛。用過午膳之後，各家格格們都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準備去潭拓寺的後山逛逛。

作為最受矚目的皇后候選人，赫舍里氏和鈕鈷祿氏身邊圍的人是最多的，不過，鈕鈷祿氏高傲，再加上隨了額捏長相的嫵媚臉蛋兒，鈕鈷祿氏光是站在那裡都是一個閃亮亮的發光體，那些小門小戶，家世不顯的格格們，都識趣的不去鈕鈷祿氏那裡湊熱鬧。

結果，赫舍里氏身邊，圍了更多的人，其中就有馬佳氏姐妹。要說赫舍里氏的傲氣，比之鈕鈷祿氏也少不了多少，鈕鈷祿氏不過是鈕鈷祿家的女兒罷了，就連嫡女都不是，又怎麼有臉到處在京城宣揚赫舍里氏是“滿洲下人之女”，就算是進了宮，成了妃，居於赫舍里氏之下，也沒損了鈕鈷祿氏半點的傲氣。要知道，赫舍里氏才是中宮皇后，就算鈕鈷祿氏後來當了皇后，也是要給她行妾禮的。

鈕鈷祿氏看不上的人，赫舍里氏也沒對看得上眼，只不過赫舍里氏和馬佳氏姐妹沒什麼往來，為了不引人注意的坑馬佳氏，赫舍里氏才忍了周圍圍了一圈兒的人。

潭柘寺後山有龍潭，歇心亭等景觀，還有漫山遍野的樹，雖然柘樹還是小花苞，但是早春吐綠，也別有一番景緻。滿族的姑奶奶體力都很好，在事先派人清理歇心亭，備好茶點之後，赫舍里氏一行人就計劃著要把後山都逛個遍。

赫舍里氏沒有提出異議，只是看著最先提議的人。恩，是是國子監典籍李佳·誇凱之女李佳氏吧。聽額捏說，李佳福晉和馬佳氏的生母是閨中密友，怎麼馬佳氏和李佳氏看著並不怎麼熱絡啊。

就當赫舍里氏一行人遊後山的時候，康熙和顧婉正準備換身衣服，也出門轉一圈去。康熙早就換好了一身長袍和馬褂，去除了帝王服飾的明黃，換了身石青色的服飾，看起來還是貴氣的很。

因為梁九功太監的身份，為了不暴露行蹤，康熙這次出行根本沒打算帶梁九功去，點了兩個侍衛隨行之外，隨身伺候的人，就只剩下顧婉了。

顧婉本以為伺候康熙換裝完了之後就可以走了，沒想到，康熙竟然讓梁九功也給顧婉另拿了一套衣服。

“皇上，這……”顧婉看著托盤上一身淡粉色的旗裝，為難的看著康熙。宮中宮女服飾都是有規定的，這身淡粉色的衣裳，顧婉可不敢穿上身，而且，今天各家貴女來的這麼多，這嬌嬌嫩嫩的格格們，再加上晚春時節，要是有貴女和她撞衫了，那玩笑可就開大發了。

“朕這次出宮不能為外人所知，你這身宮裡的衣服太顯眼了，趕緊換了去。”康熙不理會顧婉的請求，直接讓顧婉去換衣服了。

顧婉無法，主子的命令不能違抗，顧婉也只能期望今天來的格格們之中沒有嬌弱的白蓮花了。

幸好康熙準備的旗裝雖然是淡粉色的，卻是葛布的，而且衣服上的紋飾極少，用線也淡，乍看之下素的很，今天是個喜慶的日子，和人撞衫的可能性幾近於無。

換上了旗裝，又套上了同色的對襟坎肩，又稍微整理了一下鬢角，顧婉總算是從屏風後走出來了。

康熙早就準備好了，見顧婉出來了，立馬抬眼看過去。

顧婉的長相比較豔麗，隨著年歲的增長有些張揚，美貌的長相並不能對顧婉有幫助，相反，會影響顧婉收服手下的宮女，所以顧婉就把容貌遮掩了幾分，雖然容貌尚佳，卻沒有侵略性。但是白嫩的皮膚卻是沒有辦法遮住的，以往顧婉穿著深綠色的宮女服還不顯，但是身上的這身粉紅色的旗裝卻完全的彰顯出來了。

一白遮百醜，更何況顧婉本來就不醜。

如玉般的瑩白配上嬌嫩的粉紅，再加上美人兒微微抿嘴一笑。康熙一下子竟然看愣眼了。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形容的就是顧婉現在的模樣。

“皇上。”顧婉向康熙帝行禮，打破了一室的沉靜。

康熙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竟然被伺候幾年的宮女驚豔到，一下子就惱羞成怒了。“跟上來。”

說完，也不在意還沒起身的顧婉，直接就走了。

恩，反正他不喜歡祖母派給他教導人事的嬤嬤，說話沒有一點起伏，一點激情都沒有，還不如他的大宮女呢。

決定了，下次人事嬤嬤教導的時候，一定要讓顧婉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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