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病逝

驚哭，高燒，消瘦，成為皇四子洗三之後的日常，董鄂妃心疼兒子，想要查出兒子無故驚哭的原因，但是就連太醫院最老的院正診脈之後都說皇四子只是脈虛，容易受驚，皇四子年紀小，所以才會引發高燒等連鎖反應。

董鄂妃也沒有辦法，看著兒子哭的撕心裂肺的，只能要求承幹宮中的人不許大聲喧譁，嚴禁高聲，就連皇四子的滿月宴都是草草了事，皇四子根本就沒有被抱出來。但是就是這樣，皇四子的臉色還是由最初的紅潤轉變成了枯黃，光是看面色就知道皇四子的身體狀況不容樂觀。

最心愛的女兒生下的兒子生病，順治心中也不好受，一邊嚴厲驅使著太醫們救治皇四子，一邊盡力陪伴在愛妃和愛子的身邊。而這樣做，倒是很罕見的沒有引起孝莊的反對，要知道，連帶著董鄂妃九月待產，到月子中，及至皇四子生病期間，順治帝幾乎都沒有去過其他嬪妃的宮殿，這顯然和孝莊的‘雨露均霑’的意志相違背，但是為了照顧兒子，董鄂妃在月子中都沒有好好修養，哪裡顧得了孝莊的反常舉動。

不過，董鄂妃倒是覺得不是孝莊不和自己作對了，而是孝莊改換了一種更加聰明的方式。順治帝在位十五年，卻只有三位皇子，就連公主都是隻有兩位，所以順治帝對於子女還是十分關心的，即使是政務再繁忙，順治帝也不會忘了抽查福全和玄燁的功課，當然，這是孝莊提議的。

在和福全，玄燁的接觸中，順治帝發現，福全心軟沒有主見，但是卻極為孝順，玄燁聰明獨立性強，但是性格方面卻有缺陷，順治帝既然發現了兒子的缺點，當然會糾正兩個兒子的缺點，畢竟他現在兒子少啊。所以這一來二去的，常跟著玄燁往乾清宮跑，顧婉也和乾清宮的奴才們混熟了。

臨近年關了，順治帝比往日還要繁忙，剛下完朝之後，在批改奏摺的間隙順治帝就把兩個兒子叫來詢問了，連帶的顧婉也要跟著站在刺骨的寒風中。

“公公，這麼大清早的，主子爺怎麼想起召喚兩位阿哥了。”顧婉跺了跺腳，緩解了一下腳趾的僵硬，哈著熱氣對身邊的太監詢問道。

顧婉人會來事兒，這小嘴兒也甜，這乾清宮的奴才看在顧婉常跟在三阿哥的身邊有些不重要的消息也不瞞著顧婉。

“唉，主子爺馬上就要起駕前往承幹宮了，這麼點兒時間還是特意擠出來的呢。”要是以前，主子爺這個時候早就坐上龍攆啟程去皇貴妃哪兒了。

“是四阿哥的事？”顧婉壓低了嗓音問著太監。

“姐姐可別亂說。”那太監瞪了顧婉一眼，但是沒有反駁，也就是說顧婉的猜測是正確的。這位備受龍寵的皇四子喝的藥都比喝的奶多，想來能夠活過週歲都是奇蹟。

臘月三十除夕夜，皇四子發熱，皇貴妃緊急把順治帝從皇后的坤寧宮叫到了承幹宮，引得孝莊大發雷霆。正月初一，董鄂妃因皇四子病情缺席國宴，正月初二，孝莊皇太后偶感風寒臥病在床不見任何人，等到順治帝前往慈寧宮探望的時候，孝莊正抱著福全和玄燁兩個孫子哭呢。

親生額捏和兒子的哭聲讓順治左右為難，而皇四子的病情卻是始終不見好轉，孝莊皇太后和皇貴妃的針鋒相對已經擺在了明面上，順治帝左右奔波，半個月就消受了一圈。

順治十五年正月二十三日深夜，皇四子突發驚悸，啼哭不已，董鄂妃衣物都沒有穿戴好，徑直就到了皇四子的東廂房抱著兒子，哄著兒子入睡。

成年人睡眠質量不好都會影響健康，更何況是正需要睡眠長身體的嬰兒呢，皇四子現在已經三個月了，但是看起來就和剛出生的孩子沒有什麼兩樣，看著這樣的兒子，董鄂氏怎麼能不心疼呢。

或許是感受到了額捏的氣息，在被董鄂氏抱住之後，皇四子平靜了不少，不是那種怎麼樣都無法遏制的啼哭出聲，當然，更多的可能性是皇四子現在已經虛弱的哭不出來了。

王嬤嬤跟隨在董鄂氏的身後，忽然察覺到不對勁兒，看了看惶恐的跪在一旁的奶孃，沒錯啊，計劃進行的很順利，皇貴妃主子現在恐怕已經感受到錐心之痛了。但是，看到董鄂氏已經半花的妝容，王嬤嬤暗地裡打了個寒戰，身子都抖了抖。

當初烏蘭把藥交給她的時候，就給她說過兩個禁忌，這樣雖然霸道且不會被察覺到，但是卻極容易粘附，而且，和丹桂相沖，在丹桂的作用下會刺激藥效顯露出來，而皇貴妃主子，昨天剛好抹的就是手蜜中就含有丹桂的成分。

完蛋了，要暴露了。

王嬤嬤眼睜睜的看著董鄂妃的手撫上皇四子的臉龐，卻一動都不敢動。不能害怕，要冷靜。就算皇貴妃主子真的察覺到皇四子的死並非正常，但是卻不一定會查到自己的頭上，要是自己露出了馬腳，那麼自己和主子全都完了。

在丹桂的刺激下，皇四子很快就爆發出了新一陣的啼哭，並且伴隨著啼哭的，還有七竅中流出的殷紅的鮮血，像是在讓自己的母妃知道自己是多麼的痛苦，多麼的委屈。

董鄂氏愣愣的看著兒子口鼻中流出的血，回不過神來。

皇四子的啼哭聲戛然而止，隨之停止的，還有皇四子胸膛那微弱的起伏。董鄂氏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兒子，手抬在半空中，哆哆嗦嗦的半天都沒有敢動一下，最後，董鄂氏閉了閉眼，在兩行清淚留下的瞬間探上了兒子的呼吸。

四野之內一片寂靜，董鄂氏覺得，兒子走了，自己的魂也被帶走了。董鄂氏愣愣傻傻的抱著皇四子脆弱的身體，似哭似笑的呆愣著，彷彿和承幹宮的眾人都隔離了開來。

“主子，主子。”王嬤嬤察覺到不對勁兒，呼喚著董鄂妃，但是董鄂妃卻充耳未聞，只是傻愣愣的抱著皇四子正在漸漸變涼的身體。

董鄂妃覺得自己好像被困住了，哪裡哪裡都是一片的白，純白的誘惑著人一起沉淪，董鄂妃也被蠱惑了。也許一睡不醒也挺好的，慢慢的閉上了永遠都含著深情的眸子，董鄂妃只想要好好的，好好的，沒有痛苦，沒有悲傷，沒有離別。然而，在董鄂妃徹底沉睡前的一剎那，滿含著悲情和不甘的啼哭聲讓董鄂妃徹底從噩夢中慶幸過來。

“兒子，兒子！！”董鄂妃恨極了，既然有人敢害她的兒子，那麼就要承受好她的報復。

董鄂妃把衣衫弄得更加凌亂，找來了一個小宮女的心頭血，含在嘴裡又小心的吐了出去，完美的讓血跡殘留在優美的唇上和尖尖的下巴上，保證順治帝看到的絕對是最讓人心疼的畫面，然後就抱著兒子冰冷的屍體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主子，您的身體本就不好，哪裡能受得了涼呢，您快起來吧，要是主子爺看到肯定是要心疼壞了的。”王嬤嬤焦急的說道。見董鄂氏不為所動，王嬤嬤復又勸說道，“主子爺一向疼愛四阿哥，這次四阿哥被人構陷早夭而逝，主子爺定會為四阿哥討回公道的，主子您又何必糟蹋自己的身體呢，就是四阿哥見了您這樣，也是要心疼自己的母妃的。主子，就是看在四阿哥的份上，您快起來吧。”

董鄂氏疲倦但卻堅定的說，“嬤嬤不要勸我了，這一次，我要把皇宮攪個天翻地覆，暗害我兒子的兇手，我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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