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死胎

烏日娜的情況不太好, 撞擊加上落水, 直接就大出血造成了早產, 烏日娜被送回景陽宮時直接就進了產房。

整個後宮都被驚動了, 誰能想到, 烏日娜不過才七個月, 就已經要生了。就連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趕來了景陽宮。

產房內烏日娜的嘶吼聲時不時的傳出來, 產房外，兩宮太后都沉著臉等著，皇后得知消息最早, 知道烏日娜是溼著身子被送進產房的，見到輕央回來就問起了情況。

輕央小聲把情況說明，聽到顧婉回景仁宮時皇后眉頭皺起, 問：“你把太皇太后調查佟家的事情告訴顧庶妃了嗎？”

輕央小聲回道：“沒有, 當時太混亂了，奴才沒來得及。”

皇后指使輕央去宮門外等著, “你見到顧庶妃之後趕緊告訴她。”或許這樣還能幫顧婉躲過一劫。

顧婉換衣衫的時候謹初就打聽到了烏日娜早產的事, 顧婉本來是想喝碗薑湯驅驅寒再去景陽宮的, 現在也只能趕去景陽宮。

顧婉緊趕慢趕的, 原本蒼白的臉倒是運動熱乎了, 整張臉都泛著健康的紅暈, 倒是顧婉故意塗在臉上遮掩的腮紅畫蛇添足了。

到景陽宮門口的時候，又遇上了康熙。康熙看起來慢悠悠的，比之顧婉還不著急。

康熙見顧婉臉上紅彤彤的, 怕顧婉被責備, 還讓顧婉跟著進去。

顧婉心裡是不想和康熙同路的，無他，太招搖了，可康熙發話顧婉也只能跟著了。

進門時康熙瞥了一眼角落中的輕央，沒說什麼，囑咐了顧婉跟緊些就徑直走了進去。輕央被康熙鎮住，眼睜睜的看著顧婉跟著進去了。

進了屋裡，顧婉見禮之後就先向兩宮太后認了錯，說她驕縱，不知謙讓烏日娜，對這次的意外表示歉意。

康熙在上首看著沒說話，皇太后是講理的人，知道烏日娜才是不佔理的人，也知道烏日娜早產不在顧婉，可人都有私心，說是不介懷那也不可能，畢竟這可是她盼了七個月的小孫子啊。

皇太后等顧婉跪了半晌，才看向太皇太后等她說話，太皇太后看著顧婉，突然笑了：“你先起來吧，這事兒等烏日娜平安生產後再說。”

顧婉有些不知所措，孝莊可不是仁慈的人，雖然烏日娜落水並不是她的錯，但是顧婉卻寧願孝莊懲罰她，現在罰怎麼都是小懲大誡，日後再罰就不知道會是什麼了。

“先起來吧，烏日娜什麼性子後宮中人都知道。”康熙淡淡開口，撇了顧婉一眼。

顧婉訕訕起身，心想康熙對烏日娜嫌棄真是越來越不掩飾了。

這一等就是一整天，烏日娜頭胎難產，康熙等了半夜被太皇太后勸誡明天還要上朝回去睡了，太皇太后年紀大了，熬不了夜，也被皇太后勸回了慈寧宮。剩下的皇后陪著皇太后守著，她們這些嬪妃們也不敢開口請辭，也只好熬著等著。

烏日娜是頭胎，還不是自然生產，自然格外艱難些，光是催產助產的藥都不知喝了多少，烏日娜疼的也不忍耐，那慘叫聲是一聲高過一聲，聽的顧婉心驚肉跳的，還考慮著要不要用綠井水幫烏日娜一把。

雖說烏日娜早產是自作自受，倒是她的孩子遭了罪。不過，顧婉瞧著景陽宮緊盯著她的宮女嬤嬤，還是放下了自己的小善心。要是被景陽宮的人抓住了，指不定給她安個什麼罪名呢。

第二天辰時，產房終於傳出好消息，烏日娜宮口終於開了十指。烏日娜疼了一夜，體力也快耗盡，接生嬤嬤怕烏日娜沒力氣生了，趕緊鼓勵烏日娜，“小主加把勁兒，您身體好，骨架大，天生就適合生養，現在宮口開了，您趕緊跟著奴才使勁兒，小阿哥馬上就出來了。”

重複了好幾遍，好話說了一籮筐，烏日娜總算是凝聚了渙散的精神，按照接生嬤嬤說的一吸一吐的使勁兒。

結果努力半天，出來的竟然是個胖胖的小腳丫。

接生嬤嬤心裡當即就咯噔了一下，腳先出來可是難產的徵兆啊。

接生嬤嬤們不敢耽擱，一邊給烏日娜正胎位，還有人出產房請示。

眾人也都沒想到烏日娜不光難產，竟然還胎位不正，這弄不好就是一屍兩命啊。雖然表面上繃住了，但是內心都是喜滋滋的。

該！讓烏日娜這麼飛揚跋扈，懷個孕跟要上天似的，恨不得在宮裡橫著走，現在遭報應了吧。以往不積德，自然不會有福報。

就算她們處心積慮想要除了烏日娜的孩子沒成，老天爺不也讓烏日娜的孩子落不了地不是。

皇太后也沒想到烏日娜這一胎竟然艱難到這個地步，對於保大保小的事情，皇太后心裡也有些猶豫。

皇家一貫的規矩都是保小不保大的，可烏日娜的孩子現在才七個月，雖說七個月的孩子也能存活，但到底比不上足月的孩子健康，容易夭折，若是沒有額捏照顧怎麼行。

“哀家兩個都要保。嬤嬤是接生過榮親王的老嬤嬤，你的手藝哀家是知道的，想必這次也不會讓哀家失望。”

皇太后這麼說，接生嬤嬤也只能苦笑著接旨，趕緊回了產房。烏日娜的胎位已經扭回來了，接生嬤嬤回到產房時孩子的頭已經出來了。

接生嬤嬤們高興的不行，鼓勵烏日娜再接再厲，烏日娜咬牙使勁兒，在一陣撕裂般的痛苦之後，烏日娜感覺有什麼東西從身體中滑落。

“生了！生了！”

接生嬤嬤們都是一臉的喜氣，沒想到烏日娜生的這麼快，還真不像想象中的艱難。接生嬤嬤首先確定了是位小阿哥，不過懷裡的小阿哥臉色倒不是很好，小臉通紅中泛著青紫，想是在孃胎裡憋的久了。

接生嬤嬤輕拍了小阿哥的屁股一下，沒有聽到預料中的哭聲，接生嬤嬤神色有些僵硬，重重又拍了一下，還是沒有哭聲。

產房中的喜悅消失，接生嬤嬤把小阿哥全身上下仔細查看，才發現剛出生的小阿哥根本就沒有呼吸。

庶妃小主生的，是個死胎。

“怎麼樣？是小阿哥嗎？快讓我看看。”烏日娜強撐著疲憊的身體，招手讓接生嬤嬤把孩子抱給她看看。

接生嬤嬤抖著手，顫顫巍巍的把小阿哥遞到烏日娜面前，手倒是沒松：“小主，小阿哥已經死了。”

烏日娜不相信，伸手抓住小阿哥的襁褓想搶過來，但接生嬤嬤抱的緊，烏日娜剛生產手軟沒搶過來，但是卻足以看清小阿哥冰冷僵硬的臉。

緊抓著襁褓的手不自覺的滑落，烏日娜不得不承認，小阿哥的確不是活的。她抓著那麼大的力道，小阿哥早就該受不住哭出來了。

萬般算計皆落空，烏日娜簡直不知道這麼多算計到底有什麼意義。小阿哥沒了，還惹得皇上的厭惡，還不知道該怎麼和兩宮太后交代，烏日娜眼前一暗，簡直不知道前路何在。

兩宮太后對小阿哥那麼期待，若是得知因為她小阿哥沒了……

烏日娜抑制不住內心的恐懼，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接生嬤嬤看烏日娜暈了沒有在意，生產是個力氣活，尤其烏日娜還是難產的，體力不支是多正常的事情。現在重要的是小阿哥的事情。

守在產房外的眾人聽說烏日娜生了，精神頓時一振，等了這麼久的萎靡之氣也散的一乾二淨。

不知道烏日娜生的，是個小格格還是個小阿哥。若是個格格還好，若是阿哥，就不得不讓人擔心了。

不過等了良久，就沒見接生嬤嬤抱著孩子出來，這就有的嘀咕了，這孩子是不是有些問題啊，到現在還沒抱出來。

順著思路一想，就越想越順，要是七個月的孩子和足月的孩子一樣健康，那她們就要吃檸檬了。

正當眾人浮想聯翩的時候，太皇太后趕來了景陽宮，眾人收斂了心裡的想法，乖巧的向太皇太后行禮。

“起來吧。”孝莊叫了起，沒見到接生嬤嬤，問道：“孩子呢？抱出來瞧了嗎？”

皇后淺笑著，像是對皇室增添了一位新成員表示歡喜：“還沒有呢，我們都還沒見過，想是在等著見皇瑪姆您呢。”

像是驗證皇后的話，皇后話音剛落，接生嬤嬤就抱著襁褓從產房出來了，還真像特意等著太皇太后似的。

太皇太后一下子就笑的合不攏嘴了。烏日娜的孩子可是她除皇后之外最期待的孩子，她期待了七個多月，現在和她這麼有緣，她怎麼能不高興。

不過，接生嬤嬤就沒有孝莊這麼好的心情，相反，接生嬤嬤聽到太皇太后的笑聲腿哆嗦了一下，差點直接就跪了。

“奴才參見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和各位主子。”接生嬤嬤緊抱著襁褓，和太醫一同見禮。

孝莊叫了起，迫不及待的伸手：“是阿哥還是格格？快給哀家抱抱。”

接生嬤嬤抖了一下，咬牙開口：“回太皇太后，庶妃小主生了個小阿哥，但小阿哥未出生就已經死了。”

“你說什麼！”孝莊怒喝了一聲。

接生嬤嬤被嚇破了膽，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太醫說：“奴才給庶妃小主診脈時，發現庶妃小主生產前曾受過撞擊，小阿哥怕是也受到了影響，才……”

皇家生死胎是大不吉利，嚴重的話還會牽扯到皇帝不德，才會降下死胎來懲戒。

與其這樣，倒不如把小阿哥的死說成是人為的還要好些。

可惜，這個理由孝莊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