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玉佩
這聲音太過熟悉, 熟悉的彷彿昨日還曾經聽過。對於沉睡了七年的顧婉來說, 的確如此。顧婉心中哀嘆了一下自己的倒黴, 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再沒有比這更背的了。
顧婉就當做沒聽到, 拉著碧影就想離開, 梁九功還想攔著, 卻被護主的碧影一下子扭開了他伸出的手。
光是聽那“咔嚓”聲，顧婉就能感覺到梁九功的痛苦，沒想到碧影看著小小的, 靦靦腆腆的，力氣竟然這麼大。
“你想對我家小姐做什麼？”碧影怒聲喝道。
康熙淋著雨走上前來，梁九功扶著軟了的手腕吃了這個暗虧退後, 不發一語, “這位姑娘，我們沒有惡意, 只是想買把油紙傘遮雨, 我們可以付錢。”
“不需要, ”顧婉斷然拒絕, “我們不缺錢。”
“五十兩金子如何？”康熙根本就不信, 就眼前人的穿著, 怎麼可能是富裕人家。
“我說不賣就不賣，你錢多啊。”顧婉怒道，紙傘也隨之傾斜了大半, 瞬間就被雨淋了一臉。
雨真大, 顧婉趕緊把傘給正回來，隨意一瞥卻被康熙腰間一閃閃發亮的物什吸引，那是一枚潔白如玉的龍形玉佩，巨龍盤旋於玉佩上，咆哮著似乎想說些什麼。
這和宮主交代的一模一樣，而且顧婉一看就有股親切感，顧婉可以確定，這就是宮主寄身的那一枚玉佩。只不過這玉佩怎麼會戴在康熙身上？
康熙今天是著玄色便裝出行，顧婉仔細觀察了，康熙身上沒有一件能展現身份的物品，顧婉計上心來，準備假裝不認識康熙，把玉佩給要回來。
“你想買我這油紙傘也可以，我不要金子，你的玉佩挺好看的，我要這玉佩。”顧婉改口道。
康熙眼神一下子就變了。
顧婉露了臉，康熙自然也瞧見了顧婉的容貌。對於眼前的姑娘和顧婉相似的容貌雖然驚訝，但是心中卻沒什麼起伏。
景仁宮大火之後，他曾命畫師用顧婉的真實容貌畫了幅肖像畫。這事兒本來是個秘密，卻不知怎麼流出了風聲，這些年他見過不知道多少和顧婉相似的女子，眼前人是最美的，不過在康熙看來，也只是空有其表罷了。
不過，她卻提到了玉佩……這玉佩，是他在景仁宮廢墟里找出來的，除了他沒人知道，如果真要找到另外一個人，那就也只有玉佩主人本人了。
真的會是……嗎？
康熙摸著玉佩一臉懷念：“這是故人所贈，不能送出。”
顧婉撇撇嘴，一臉不屑：“這玉佩又不是什麼好東西，你這故人，怕不是什麼親近的人。”
“玉佩換傘，大戶，換不換？不換你就淋著吧。”顧婉最後問。
“這是我最珍視之物，我不會換的。”康熙越發覺得顧婉可疑，試探道。“而且，這是龍紋玉佩，我給了你，你敢拿嗎？”
顧婉可惜的看了一眼玉佩，悄悄問碧影：“碧影，你能把那玉佩搶來嗎？”
“不行，奴才打不過他。”碧影也悄咪咪的問。
顧婉只能搖搖頭，放棄奪回玉佩的打算。
“用不著你管。”顧婉硬邦邦的頂回去，不再管康熙主僕二人，拉著碧影就走了。
康熙看著遠離的兩人，目露深意，轉頭對梁九功吩咐道：“去查查這兩個人。”
回到別院之後，顧婉正沉思著該怎麼奪回玉佩，沒注意身後的碧影欲言又止。
“小姐，你怎麼老是想偷別人的玉佩啊？”
“啊？”顧婉有些不明白。
“奴才知道您喜歡龍紋玉佩，咱們別院裡都有好幾匣子龍紋玉佩了，可小姐，咱們是正經閨秀，別人不願意給怎麼能偷別人的玉佩呢。”碧影小聲嘟囔了一句，“雖然他們不是什麼好人。”
“啊我……”顧婉不知道該怎麼跟碧影解釋這其中的緣由，話都到嘴邊了卻總覺得怎麼都說不清楚，“我知道了，以後不會了。”
知道碧影是為她好，說不清楚顧婉只好跟碧影保證不會再這麼幹了。反正，碧影也打不過康熙。
“主子別生氣，奴才一切都是為了主子好。”
“我知道。”顧婉笑道，“咱們去彈琴去。”
鬱悶的練了兩個時辰琴，顧婉還是沒想到該怎麼從康熙手裡拿回玉佩。誰知道康熙怎麼會那麼寶貝那塊玉佩，人他都不在乎，倒把塊玉佩當寶，壞她的事。
讓玉佩老老實實陪葬在她的棺材裡不好嗎？還故人所贈，臉太大喲。
顧婉就算滿腹牢騷，還是得想辦法，畢竟，宮主還等著她救呢。
福全京郊的莊子上，梁九功查清楚了顧婉主僕兩人的身份，順帶還接好了手，立馬就來回稟康熙。
“主子爺，奴才已經查清楚了，那兩位姑娘住在佟佳大人的莊子上，個子高的是佟佳國綱大人的嫡長女，閨名懿婉，個子稍矮的是佟佳格格的丫鬟，叫碧影。”
“佟佳家的？看長相不像啊？”康熙問。不是康熙腹誹，佟國綱兩口子顏值確實一般，很難想象他們能生出佟佳格格這麼標誌的人兒。
“佟佳格格的確是絕色，不過確實是佟佳福晉記到族譜的嫡女，只不過佟佳格格體弱多病，常年在莊子上住著養病。”
康熙手指敲打著扶手：“這也就是說其實沒多少人見過佟佳格格。”
“是，佟佳格格不常出來走動，”梁九功道，“而且，康熙九年的時候，佟佳格格傷了腦袋，更是一直養病不出。不過聽莊子裡的人說，佟佳格格有個愛好，就是特別喜歡收集龍紋玉佩。”
康熙聽後沒什麼表情，問：“朕看佟佳格格年紀也不小了，怎麼沒參加大選？”
“聽說是佟佳老夫人憐惜佟佳格格體弱，所以求了太皇太后免選了。佟佳格格今年已經十八了，聽說年後就要被許給老夫人的孃家侄孫了。”
“今天瞧見佟佳格格不是挺有活力的嘛。”康熙若有所思，“梁九功，今兒個見到佟佳格格，你覺得怎麼樣？”
梁九功沉默，這事兒，他不敢插嘴。
康熙也沒關心梁九功回沒回話，徑直拍板定下：“回宮之前，先去拜訪一下外祖母吧。”
顧婉在別莊的悠閒日子還沒過半個月，佟佳府上就來人了。
顧婉在清風的陪伴下接見了來人，來人是佟佳大福晉身邊的老嬤嬤，見到顧婉清醒她並沒有表現出多少驚訝，就連恭喜的吉祥話說的都沒有一點誠意。
能狠心的把自己女兒扔在別院十幾年，怎麼會對她有什麼感情。
顧婉問：“嬤嬤今日來可是額捏有什麼事吩咐？”
那嬤嬤恭敬地說：“十日之後就是老夫人的六十大壽，老夫人喜歡熱鬧，夫人就想著接大小姐回去慶賀老夫人壽辰。”
顧婉長居別院，佟佳府上的一應活動她都是不參加的，怎麼這回她名義上的額捏還專門遣人來請她？
顧婉還沒說話，清風就搶先應下：“多謝嬤嬤告知，我們小姐一定會去的。”
“那大小姐這就隨老奴走吧，府上的那馬車就停在門外。”
顧婉拒絕：“嬤嬤且等等，我因病不能在祖母身邊盡孝本就愧疚，這次回府總是要準備些禮物才好。嬤嬤先在別院歇一晚，明日咱們再出發。”
讓明月安置了嬤嬤和嬤嬤帶來的人，顧婉一邊讓水波準備些土儀帶走，一邊準備和清風談談。
顧婉剛把清風叫來，清風就跪下向顧婉認錯，倒是把顧婉嚇了一跳。
“奴才今天做錯了事，奴才今天不該越過小姐搶先答應，奴才知錯。不過，小姐，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錯過這次壽宴，還不知府上會不會想到小姐。小姐千金之軀，卻蹉跎在這別院裡，我實在是替小姐委屈。”
顧婉扶起清風的手頓住，臉上閃過不自然，教訓清風的心思也沒了。
扶起清風之後，顧婉語重心長的說：“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不過，清風，呆在別院裡我是心甘情願的，在這裡我很開心，沒有一點不甘願，你不用為我鳴不平。”
“相反，佟佳府人多事兒多，我倒是不想去。”
清風意識到自己想當然了，更愧疚了：“對不起，奴才錯了，奴才這就回絕嬤嬤。”
“不用了，去佟佳府看看咱們就回來。”顧婉說，“日後，你不可再擅作主張。”
“奴才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顧婉就坐上了回城的馬車，卻搖搖晃晃的直到快正午才到了佟佳府。
顧婉先去了東院正院拜見她額捏。顧婉去的時候剛巧她額捏顧氏和一個不認識的侍妾也在正院，顧婉瞧見顧氏兩眼通紅，臉還有些腫，下意識的就想上前看看，走到近前才發現不妥。
看著顧氏警惕的眼神，顧婉才想起來她現在是嫡福晉的女兒。“您長的真好看。”顧婉乾巴巴的說，試圖解釋她這突兀的舉動。
“大小姐客氣了，您才是真的國色天香。”顧婉謹慎的回道。
“你們兩位美人兒這樣相互謙讓，讓我們這些只有蒲柳之資的人怎麼辦。”另一位侍妾笑著說，“不過大小姐和顧姐姐長的真的挺像的，說不定美人兒都是這麼漂亮的。”
顧婉臉上的笑一下子就沒了，這侍妾說的是漂亮話，顧婉卻聽著怎麼不像好話。
“柳氏你八成是看錯了。”佟佳福晉的臉色也不大好，不過還是對顧婉擠出一抹笑：“婉兒，快過來，讓額捏看看。”
顧婉乖巧的走到福晉身邊，福晉對顧婉噓寒問暖了一番，道：“老夫人雖然這些年沒見過你，但是你小時候可喜歡你了，聽說你回來了，還特意叮囑我帶你去見見她老人家，剛好快用午膳了，咱們現在就去梅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