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來日

說著, 康熙就進來了。

顧婉見到康熙不自在的緊, 感受到康熙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下意識的顧婉就想下跪行禮。

“你這腿要是還想要, 就別動。”康熙按住顧婉, 順勢就坐在了顧婉旁邊。

顧婉平常近身伺候康熙都沒半點不自在，這次康熙一坐，顧婉就往後挪了一點。

康熙伸手想拉住顧婉, 顧婉一見他的手就躲了。

康熙臉色變了變, 最終還是顧全大局，沒跟顧婉計較。

“你現在小產了，身子弱, 朕和皇瑪姆說了, 等你出了月子再搬去景仁宮去。”

見顧婉還是低著頭，康熙又加了一句, “雖是住在後殿之中, 但是朕叫你和那些宮女子的住處隔開了, 你安心住著便是。”

“前日這事, 奴才有錯, 主子罰奴才吧。”顧婉小聲說道。

康熙強硬的把顧婉的頭抬起來。“你這人最怕吃苦的，跟朕求饒的事那麼多, 今個兒怎麼主動求起罰來了？”

顧婉直視著康熙, 眼淚如珠, 顆顆滴落。“主子, 您罰了奴才, 奴才就沒錯了。奴才沒錯，那奴才就要找那有錯之人了。奴才不相信，太皇太后為何偏偏前日來乾清宮。”

睡了一天一夜，顧婉的臉色還是青白的，因為缺血，還有些暗沉。康熙嘆了口氣，用手抿去了顧婉眼角的淚。

“朕既同意了，你就沒錯。”康熙看著顧婉平靜的眸子，允諾道:“你要查便查，只是查過之後不許輕舉妄動。”

“謝謝主子。”顧婉把頭埋進康熙胸膛，終於哭出了聲。

康熙靜靜的安撫著，等顧婉哭聲小了，才道:“你去了景仁宮之後好好的，孩子……咱們日後還會有的。”

康熙又嘆了口氣，等自己的感嘆平復下來，才發現顧婉早就睡著了。

顧婉在乾清宮坐的是雙月子，月子期間不能動，剛好便宜了顧婉動用孝康章皇后留下的人，幾經探查，終是在出月子時查出了幕後的真兇。

烏日娜。

顧婉腿上有傷不便行動，芷蘭這個小包打聽顛顛兒幫顧婉打探烏日娜的消息。

這些日子，烏日娜著實活躍得很。年關將至，太皇太后又病了，雖說不是什麼大病，卻著實斷斷續續持續了好一段時間，直到過了小年，才慢慢的好了。

皇后和鈕鈷祿妃都去慈寧宮探望過，但是孝莊體恤皇后和鈕鈷祿妃年關事忙，沒有讓她們侍疾，只點了烏日娜長留在慈寧宮侍疾。

顧婉聽了冷笑了一聲，沒說話。孝莊的偏心還真是毫不掩飾，可就是因著這份偏心，連康熙都要顧忌著處置烏日娜，更何況是她。

只不過，她絕對不會放棄。

過年之前，顧婉還是搬離乾清宮了。畢竟她現在是庶妃，有正經的名分，短居乾清宮養病還好，要是留在乾清宮過年可是不行，畢竟，皇后都沒有這個體面，更何況是庶妃。

不過顧婉腿傷沒好，康熙沒讓顧婉走去景仁宮，而是派人用轎子把顧婉送過去。

現在康熙後宮中嬪妃還少，顧婉一個庶妃雖然不能住正殿，康熙卻讓顧婉住進了修整好的東配殿。

顧婉這一路走過去招搖得很，後宮眾人怕是沒人不知道，顧婉剛在景仁宮安頓下來，兆佳庶妃，那拉庶妃和馬佳庶妃就找上門來拜訪了。

芷蘭本想攔著，顧婉倒是想見見三人，讓芷蘭把人迎去了次間。

三位庶妃倒是簇擁著走進來的，顧婉下了暖炕要給三人見平禮，就被馬佳氏給攔下了。

“顧妹妹快坐下吧，我們都知道你腿上有傷，這些虛禮，還是算了吧。”馬佳氏笑的很和善，兆佳氏和那拉氏都沒有說什麼。

顧婉笑了笑，看著馬佳氏六個月的大肚子，急忙招呼著馬佳氏也坐下。

暖炕左右只有兩個位置，顧婉坐在主位上沒有動，馬佳氏順著顧婉坐在右側，兆佳氏和那拉氏坐在對面扶手椅上，很和諧，涇渭分明。

顧婉看在眼裡，才知道明明能走路康熙非要她坐轎回來的用意。

康熙繼位時間短，到現在只經歷過兩次大選，當選進宮的都是八旗中精心培養的貴女，顧婉的包衣出身，宮女身份怕是庶妃中最差的了，若是不是康熙這座背後的靠山，這來探望的三位庶妃對她絕不會這麼客氣。

“聽說妹妹小產身子不好一直在乾清宮將養，如今瞧著妹妹氣色倒還好，可是身子大好了。”茶還沒上，剛坐定，那拉庶妃就急吼吼的開口。

顧婉抬眼瞧著那拉庶妃。顧婉不長出入後宮，那拉庶妃自小產之後一直避居在延禧宮，如今一看那拉庶妃瘦了好些，手腕瘦的彷彿能看出骨頭，臉上也瘦脫了相，添了幾分刻薄之像，倒是生生少了兩分姿色。

“妹妹倒是覺得還好，主子爺說我小產傷了身，硬是要我坐足了雙月子。”顧婉羞澀的說道，根本就沒考慮這話對三人的打擊有多大。

“我就說年前不會在坤寧宮瞧見妹妹，這下可說著了吧，”兆佳氏捂著嘴輕笑了聲，“要不是我拉著姐姐們過來，恐怕姐姐們還見不到這麼好的妹妹呢。”

顧婉皺了皺眉，兆佳氏這是什麼意思？以前兆佳氏在宮中挺低調的啊。

“妹妹入宮，本該向皇后娘娘見禮請安的，乾清宮時是事急從權，可嬪妃覲見皇后本就是祖宗規矩，要不然名不正言也不順，”馬佳氏摸了摸肚子，沒碰桌子上的茶水糕點，“妹妹若是腿傷好些，還是要去坤寧宮走一趟的。”

顧婉受教的點了點頭，“妹妹受教了，明日，我就去給皇后娘娘請安。”

如此又聊了一會兒，馬佳氏大著肚子，不便久留，就和顧婉告辭了，兆佳氏和那拉氏也沒多待，跟著馬佳氏也離開了。

等三人都走之後，顧婉靠在引枕上，頭痛的揉了揉太陽穴。

芷蘭走過來，接過顧婉手上的動作。“小主，這些天博爾濟吉特庶妃在宮中可活躍了，您傷還沒好呢，何必在這時候去給皇后娘娘請安。”

顧婉拍了拍芷蘭，面色疲憊，“芷蘭，人家都找上門來了，我還能躲多久。”

“你交際廣泛，幾天來的三位庶妃，能查到背後之人是誰嗎？”

芷蘭想了想，道:“馬佳庶妃和承幹宮那位娘娘走的挺近的。兆佳庶妃身邊的繪意和皇后娘娘宮裡的二等宮女香桂有交，倒是那拉庶妃哪裡獨來獨往的，跟哪個宮裡都淡淡的。”

顧婉點了點頭，就連皇后都坐不住了，那她真不能躲了。

第二天顧婉起了個大早，梳洗打扮之後就帶著芷蘭去了坤寧宮。

顧婉本來就提早來了，然而進了坤寧宮顧婉掃了一眼，呵，庶妃們一個都沒少，都在裡面坐著呢，就連烏日娜雖然臭著張臉，卻也是端坐在殿中。

顧婉腳步不停，揚著笑臉進了殿。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庶妃們全都坐的好好的，只給她留了最外的空位置。

下馬威嗎？

顧婉看了一圈兒，剛巧，大那拉氏因為瀕臨產期沒來坤寧宮請安，顧婉就直接坐在大那拉氏的位置上了。

“噯……”旁邊的小那拉氏見到姐姐的位置被佔，想出聲，又想到姐姐的囑託又把話都嚥了下去。

眾人也被顧婉的硬槓舉動驚呆了，看看烏日娜，又看看顧婉，不說話了。

這兩人都得罪不起，她們還是靜靜看戲吧。

承幹宮妃來的也很快，進門沒看顧婉，也沒看烏日娜，目不斜視的直接坐到了位置上。

顧婉隨著眾人起身，想到臨來坤寧宮前芷蘭給她的消息，前兩天烏日娜剛和馬佳庶妃發生了不快，現在承幹宮妃這麼淡定，顧婉倒是覺得有些暴風雨來的預兆。

承幹宮妃向來維護皇長子和馬佳庶妃，這次沒懟烏日娜，不太對勁兒啊。

大殿中都坐滿了了人，卻安靜無聲的只有茶盞相碰的聲音，氣氛逐漸僵硬。

好在這個時候皇后出現，打破了一室寂靜。在眾請過安之後，顧婉乖巧的出列，跪在皇后面前，等待著訓示。

皇后對顧婉的乖順很滿意，知道顧婉腿傷沒好，只簡單告誡了顧婉要服侍好皇上，和後宮姐妹們和諧共處，老實本分不給皇上添麻煩就讓顧婉起身，又賞了顧婉一隻上好的羊脂玉鐲。

顧婉笑著應下，又好好給皇后表了表忠心。

只有皇后有訓誡後宮嬪妃的資格，到承幹宮妃，就只有行禮賜賞了。

承幹宮妃給的賞賜是一隻點翠的孔雀簪，好看又貴重，比之皇后的賞賜都不差什麼。

承幹宮妃和皇后娘娘是槓定了不成。

顧婉心裡嘆了口氣，笑著接下了。

拜過承幹宮妃，下面的庶妃就是平禮，皇后本想免了個個行禮，卻被烏日娜給搶了先。

“顧妹妹的身體可大好了？今個兒知道妹妹也要來坤寧宮，姐姐我可是特意翻了倉庫才找出了這個好的白玉釵。”烏日娜把玉釵懟到顧婉眼前。“都說玉能養人，這也算是我對妹妹的一片心意。”

玉釵都近在眼前了，顧婉怎麼能不收。咬咬牙，顧婉就打算把玉釵收下。“這真是塊好玉……”

顧婉手剛摸上玉釵，烏日娜就收回了手，溫潤的觸感一觸即離，顧婉來不及反應，“啪嗒”一聲，玉釵就跌落到地上，碎成了幾段。

顧婉收回手，看向烏日娜，烏日娜笑的張狂，“妹妹怎麼這麼不小心，可惜了我精心挑的玉呢。看來妹妹註定是個沒福的人。”

“不，”顧婉收回手，“我倒是覺得，姐姐的玉，幫我擋了一劫呢。”

顧婉看著烏日娜的怒眸笑了笑，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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