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死了
慈寧宮中, 孝莊倚坐在暖炕上養神, 皇太后眼不見為淨, 也撥弄著佛珠。烏日娜在地上已經跪了好一會兒了, 雖然還有骨氣撐著, 臉色煞白中沁著冷汗，身體也已經控制不住的搖搖欲墜了。
裡間中只有蘇麻喇姑是睜眼看著的，也正是因為蘇麻喇姑在, 烏日娜才堅持著不願倒下。
又過了一炷香, 烏日娜終於撐不下去，咣噹一下倒了下去，在砸地上之前被蘇麻喇姑險險的接住了。
“主子？”察覺到烏日娜不同尋常的微微顫抖的身體, 蘇麻喇姑看向孝莊。
“請個太醫來看看吧。”皇太后停了佛珠, 緩緩道。
孝莊沒出聲，蘇麻喇姑知道主子這是同意了把烏日娜安置在扶手椅上去請太醫了。
太醫來的很快, 在仔細給烏日娜把過脈之後拱手恭喜道:“恭喜太皇太后, 皇太后, 博爾濟吉特庶妃有喜了。”
“真的嗎！”烏日娜虛弱的睜開眼, 一臉的驚喜。
“回庶妃, 您已經有孕兩月有餘了。現在只是有些力弱，稍稍休息些就好, 不便用藥。”太醫看兩宮太后神色並不愉悅, 老實持重的問道。
“好了, 你先退下吧。”孝莊在暖炕上坐正, 打發了太醫。
皇太后的臉色少見的也沉了下去。烏日娜不孕的事她們都知道, 烏日娜懷不上孩子才正常，有孕才是真正的怪異，更不用說烏日娜被不孕才多久，就算神醫再世也調理不好身體，所以烏日娜能有孕，用的肯定不是正常的方式。
而非正常的方式，總有些副作用，有些副作用是作用在烏日娜身上，還有一些會作用在孩子身上，更有作用在皇上身上的，孝莊和皇太后氣的就是這個。
“看來老祖宗和太后娘娘都知道。”烏日娜沒有被兩宮太后的臉色嚇到，稀罕的撫摸著自己的尚未顯懷的肚子，“奴才知道自己不能有孕就給阿媽寫了信，阿媽也很為奴才著急，給奴才送了祖傳的生子秘方，奴才吃了很多苦頭，好不容易才懷了這個孩子。”
聽了烏日娜的解釋皇太后的臉色好了些，孝莊說:“既然孩子來之不易，你就小心看護著吧。哀家會把你之前的痕跡抹去，別做那麼多自作聰明的小動作。”
烏日娜神色不變，低頭應下了。
孝莊卻是被烏日娜的頑固不化給惹惱了。“別想著讓顧婉背上罪名了，鈕祜祿氏已經懷疑到大那拉氏身上，大那拉氏和你有仇，只要皇帝一問，立馬就會把你扯進來。你還是老實安分的在景陽宮待著吧。”
“可是……”烏日娜還想掙扎，“秋實背後的人是大那拉氏，大那拉氏說的話皇上表哥怎麼會信。”
“那都是你設計的，”孝莊臉上閃過慍怒，“秋實到底是不是你的人你不知道，別編個謊言把自己也給騙了。”
看到烏日娜眼中躲閃，孝莊給烏日娜下了最後通牒。“看在你肚子裡有黃金血脈的孩子的份上，你若是安分在景陽宮養胎，我就幫你收拾了手尾。”
剩下的話孝莊沒說出口，但對烏日娜真的是耐心耗盡了。
承幹宮中，康熙正在聽承幹宮妃的調查結果。承幹宮妃臉色有些蒼白，雙眼也有些紅腫，想來定然是哭過了。
“皇上，臣妾查到大那拉氏阿瑪在內務府任職，想動手腳方便的很，事情一定是大那拉氏乾的。”承幹宮妃說的篤定又氣憤，恨不能現在就處置了大那拉氏。
康熙神色倒是平靜，或許是因為接到消息的時候並不在兩個兒子身邊，康熙要比想象中更加冷靜和理智，而在這冷靜之下，則是毀天滅地的怒火。不論是誰，既然挑起了他的怒火，就要有承受的準備。
康熙心中的目標和承幹宮妃不太一樣。不過還沒等開口，梁九功突然走了進來。
“主子爺，秋實畏罪自殺了。”
“怎麼回事？”康熙一驚，不是已經讓人看好秋實了嗎。
承幹宮妃也很驚訝，秋實死了顧婉可就死無對證了，大那拉氏下手真是快啊。
不過，大那拉氏有這麼大的本事嗎？
承幹宮妃的疑慮只存留了一瞬，還沒等細想，就被康熙給震沒了。
“慎刑司的人是越發不濟了，全都杖十，還有你，”康熙看著梁九功，眼裡是顯而易見的怒氣，“你的十杖朕先給你留著，若再辦砸了差事，你的大總管的位置就別想要了。”
“是。”梁九功心驚膽戰的應下，決心下死力氣查到底。後宮這些人在主子爺眼皮子底下搞事情，就別怪他把她們的烏龜殼子掀翻露出裡面的齷齪。
梁九功的動作很快，孝莊的動作更快，梁九功搜查了全宮，硬是頂著兩宮太后的壓力，把烏日娜氣病了也沒放過景陽宮，最後搜查出來的結果仍然是大那拉氏。
康熙看著梁九功呈上來的結果，面無表情，雙眼無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奴才仔細搜了景陽宮，確實沒有任何疑點。”
“兩宮太后那裡如何？”康熙問道。
“回主子爺，太皇太后娘娘回宮後一直在慈寧宮修養，太后娘娘還是在寧壽宮禮佛，只是回宮之後淑慧太妃去看望過幾次。”
康熙淡淡的說:“太妃和皇額捏是親姐妹，多看望也是常理。”
又沉默了一會兒，康熙下定了決心，開口道:“傳旨，大那拉氏謀害皇嗣，罪無可恕，降為答應遷居冷宮，其父教女無方，革其職，永不錄用。”
延禧宮中，承幹宮妃正看著大那拉氏不願去冷宮，哭鬧掙扎著要見皇帝，眼中閃過快意。
只不過，就算大那拉氏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她的三阿哥也回不來了。
“娘娘。”顧婉看到承幹宮妃眼中的哀傷，不由得有些踟躇。
“你的禁足解了啊。”承幹宮妃撇了顧婉一眼，又轉頭看大那拉氏又哭又鬧的醜態。
“嗯，查明真兇我就清白了。”顧婉也隨著承幹宮妃看去。大那拉氏養尊處優的，哪裡能敵得過常年做粗活的嬤嬤，沒掙扎幾下就被鉗制住行動了。
大那拉氏掙扎的鬢髮散亂，一甩頭就看到了門口看著的承幹宮妃和顧婉，臉色立馬猙獰起來，咬牙切齒的朝著承幹宮妃怒吼:“你是來看我笑話的是不是？你的三阿哥沒了你大動干戈的全宮搜查，還請動皇上出面。可我的孩子呢，我落了胎皇上不但不查，反倒是罰了我，我不懂，我不服，你的手上沾著的血，你會有報應的。”
“那拉姐姐為何這樣說，皇上都已經查過了，你確實是因為身體虛弱才會小產的。”顧婉問道，她總覺得大那拉氏瘋的很不正常，大那拉氏小產都是多久的事了，怎麼現在才來報復。
大那拉氏兇狠更甚，五官都有些扭曲:“顧婉，我早該知道的，就是你這個狐狸精迷惑了皇上，和鈕祜祿氏狼狽為奸，我和孩子的冤屈才被你們給掩蓋了。要不然，顧婉你怎麼這麼快就從景仁宮出來了，可恨我現在才發現，錯失了良機。”
大那拉氏話說的太多，鉗住大那拉氏的嬤嬤也顧不得主僕之別，一把手就捂住了大那拉氏的嘴，拽著大那拉氏就往冷宮走。本想給大那拉氏留最後的體面，不過看這位這張嘴，也沒什麼翻身的機會。
嬤嬤的動作很快，顧婉還沒來得及再問，大那拉氏就被拉走了。顧婉看著那幾個面生的嬤嬤，若有所思道:“娘娘，您覺不覺得奇怪。那拉姐姐明明有話要說，嬤嬤為什麼不讓說？那個嬤嬤我沒見過，不是乾清宮的人。”
下旨的是康熙，執行的時候還特意換了人？
“她那樣的人能說什麼好話，嬤嬤帶走了才好，也免得汙言穢語髒了本宮的耳朵。”人既然走了，承幹宮妃也沒心思待了，冷宮可不是結束，大那拉氏可還欠她兩條命呢。
顧婉眨眨眼，算啦，既然承幹宮妃都這麼堅定，她就不鹹吃蘿蔔淡操心了，她宮裡的事還沒完呢。
回到景仁宮，來貴已經等在宮裡了。秋實背叛之後，顧婉本來想再查一遍的，不過康熙讓梁九功接手了這事兒，顧婉也就樂得輕鬆了。
揮退了眾人，顧婉仔細聽了來貴的回報，剩下的奴才中並沒有任何問題。
“真的嗎？”顧婉有些懷疑，如果秋實沒有同夥，謹初查的時候怎麼沒有查出來。
“是。”
因為主僕之別，現在顧婉見到來貴的時候通常就看到一個大額頭加半個月亮頭，亮的不行，顧婉習慣了之後就忽略了光亮只盯著眼睛看，可這一次，顧婉卻看到來貴額頭上籠罩著一團血色，那種壓抑的紅色一看就讓人不舒服。
血光之災！不祥之兆！
來貴幫了顧婉幾次，顧婉心裡記著，想到進來時還沒看到來貴有血光之災就又問了一句:“沒有其他的嗎？任何異樣你都細細說來。”
來貴卻堅定的反駁了:“回小主，並沒有什麼異常。”
顧婉說:“來貴，我們曾為同僚，我的性子你是清楚的，你曾幫過我，這些我都記得，我欠你個大人情，你若是有所求之事，我定會幫你的。”
聽了顧婉的話，來貴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說:“小主慈善，奴才感激不盡。奴才想替謹初求個情。”
“謹初？”顧婉驚奇，“你和謹初有什麼關係？”
來貴又不說話了，不過顧婉從來貴臉上看出了羞澀，就明白了。
來貴怕是對謹初有點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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