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選擇

兒子是佟氏的後半輩子，而順治帝卻是她的夫君,她的依靠，這樣二選一的抉擇，對佟氏而言實在是太過艱難，更何況，在這兩年早就不得寵的時候突然受到順治帝的雨露滋潤,那就像是癮一樣,讓佟氏怎麼都戒不掉。

‘‘婉婉，你先下去吧，讓我好好想想。‘‘佟氏用手遮住了面龐，讓顧婉看不清佟氏的神情。

‘‘好的,‘‘顧婉收回自己的伶俐,又變成那個忠心的奴才，‘‘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顧婉出去的時候剛好遇到玄燁，玄燁坐在外面的太師椅上,想來是來找佟氏的。

‘‘母妃那邊出了什麼事了？‘‘為了吃到甜點,玄燁這段時間可沒學那些壞點子。

‘‘無事，主子。‘‘既然當初就沒有和玄燁商量,顧婉就不打算讓玄燁知道。

‘‘哦,‘‘玄燁只是意味深長的嘆了一句，就放過顧婉了，‘‘那你還不快去準備我的小熊豆沙酥。‘‘

顧婉本來還以為玄燁又想出什麼歪點子了呢，誰知道玄燁竟是惦記著他的吃食。

‘‘是，奴才這就去準備。‘‘

時間又過了一個月，玄燁也馬上要到入學的時候了，孝莊找到了佟氏，說是玄燁長大了，可以進學了，就讓蘇麻喇姑回來了。

佟氏笑的有些勉強，‘‘老祖宗，這蘇麻姑姑對玄燁有啟蒙之恩，玄燁還沒有回報呢，你怎麼就把蘇麻姑姑給召回去了。‘‘

孝莊對待佟氏到還是一臉的和善，但是嘴裡說出的話卻不是這樣的。

‘‘當初皇上子嗣艱難，我也是為了皇室的血脈才會讓蘇麻過去庇佑玄燁的，現在玄燁健健康康的，等入了學就是大人了，再加上有你這個母妃在，我也放心的很。這些年我的身體越發不濟了，常常坐著坐著就能睡著，這慈寧宮的奴才伺候的再好，也沒有跟在我身邊幾十年的蘇麻仔細，現在蘇麻的使命完成了，我也想過兩天清淨日子。‘‘

佟氏哪裡聽不出來，這孝莊是在不滿她啊。教導皇子的大臣和安達全是由皇上指定的，就連哈哈珠子也是由皇上選定的幾家大臣中把人送進宮，然後由玄燁挑選的，佟氏為了兒子著想，就求過順治帝一回，沒想到這樣竟是招了孝莊的眼。

這做事總要有個取捨，佟氏知道在順治帝的心中，自己遠遠比不上董鄂妃，所以，與其奢望順治帝縹緲的寵愛，佟氏更不願意失去孝莊這個大靠山。

‘‘託老祖宗的福，玄燁現在才能平平安安的，玄燁和我都記著老祖宗的好呢，老祖宗您就放寬心，這後宮之事有皇后姐姐管著，三位姐姐看著，保準出不了問題的。‘‘佟氏向孝莊表明了自己的忠心，‘‘剛好，我孃家大哥給我送來了北面山裡的老靈芝，老祖宗用著剛好。‘‘

‘‘你這小嘴兒就是甜，聽你這麼一說，就好像我這煩心事兒都給解決了似的，就是不吃這靈芝啊，我也能做個美夢呢。‘‘孝莊笑的言笑晏晏的，卻是絕口不提蘇麻拉姑的事情，想來，對於佟氏沒有主動提出把侍寢的機會謙讓給蒙古三妃，孝莊心中還是有些不滿的。

做出了選擇之後，佟氏全身都為之一鬆，自從那次顧婉把事情挑明瞭之後，佟氏心中時時刻刻都在憂慮，現在做出了選擇，在失落的同時，佟氏發現自己竟然還有一絲詭異的輕鬆。

‘‘額捏，蘇麻嬤嬤不來嗎？‘‘這幾天玄燁見了師傅，又有了同齡的小夥伴，比在阿哥所裡的日子有趣多了，玄燁也比之前的沉靜活潑了些。

‘‘不了，你皇祖母身體不好，蘇麻姑姑要照顧你皇祖母，就先不過來了。玄燁在學堂要好好的學，騎馬射箭的時候好照顧好自己啊，要是傷著了，到時候額捏會心疼的。‘‘佟氏避重就輕的說。

‘‘是，兒子知道了。母妃，咱們用膳吧，兒子都餓了呢。‘‘玄燁像是知道了什麼，也沒有多問，隨著佟氏轉移了話題。

‘‘主子剛才才吃了一盤點心，這才沒過多久就又餓了，看來這騎馬射箭就是消耗體力，主子的胃口都好上了不少。‘‘一旁的顧婉笑道。

‘‘就是的，‘‘玄燁眼睛一轉，就想到了該怎麼佔便宜了。‘‘顧婉你今天多做些小熊豆沙酥，明日午後給我送到教場去。‘‘

‘‘主子，你不能再吃甜食了，昨兒個你不是還嚷嚷著牙痛嗎。‘‘顧婉可不會任由玄燁佔便宜的。

玄燁瞪了顧婉一眼，妄圖使用主子的威嚴，可惜，顧婉根本就不怕。

‘‘主子，我給你做成蟹黃餡兒的如何？‘‘

玄燁眼睛一亮，但是嘴上卻勉強的很，‘‘還，還行吧。‘‘

佟氏看著顧婉和玄燁鬥嘴，這下子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比起兒子來，其他任何事都是微不足道的。

一個嬪妃想要拒絕帝王的寵愛，方法和理由枚不勝數，像佟氏這樣的人，要想不著痕跡的把順治帝推給蒙古三妃，那簡直就是太簡單了。

不過推出去的次數多了，不光是後宮眾人知道了，就連順治帝也不樂意來佟氏這裡了。

佟氏心裡倒是輸了口氣，本來她可以更委婉的把順治帝推出去的，但是佟氏卻並不打算這麼做，本來順治帝的寵幸是她兒子爭取的，既然她得到不到，那她為什麼要白送給後宮那些自命不凡的蒙古嬪妃。

順治帝不來佟氏這裡了，也沒有多增加一天給後宮其他嬪妃，直接轉頭就去了董鄂妃的住處，直讓這段時間，哄搶順治帝的淑惠妃，恭靖妃和端順妃氣了個半死。

‘‘主子，粥來了。‘‘王嬤嬤小心翼翼的端出一碗粉嫩嫩，灑滿了桃花花瓣的米粥。

這是董鄂妃孃家輾轉了幾次，在江南從一個前朝的太醫手中求來的溫養子宮的食療方子，據說十分有效，董鄂妃為了小四能夠重回自己懷抱，就算是藥膳粥再難喝，也會每天喝上一碗的。

這藥膳粥是王嬤嬤親手熬的，裡面除了放置了粉嫩嫩明豔豔的桃花花瓣之外，還有十二位滋陰的藥材，用小火把藥性全都給逼發到了粒粒貢米之中，把白嫩圓融的貢米都給染成了深褐色的。

‘‘這太后娘娘是越發的老糊塗了，不過，我喜歡。‘‘董鄂妃用勺子攪拌米粥，漫不經心的說。

‘‘主子，這粥還是趁熱喝的好，要是涼了，藥性就要減上三分了。‘‘王嬤嬤勸道。

‘‘知道了。‘‘董鄂妃把摻雜著花瓣的米粥送入口中，詢問著王嬤嬤，‘‘巴氏身邊的人都安置好了嗎？‘‘

王嬤嬤看著董鄂妃一口一口的把花瓣吃下肚去，心裡也就放下了，‘‘回主子的話，童嬤嬤已經安置好巴庶妃身邊的奴才了，主子想要什麼時候提審都可以，宮中絕對不會發現的。‘‘

‘‘好。‘‘董鄂妃放下已經吃完的粥碗，‘‘那今晚，你就讓童嬤嬤把巴氏以前的大宮女悄悄帶到承幹宮來。‘‘

董鄂妃以前傷心小四的死，也沒有細想就憑巴氏，到底是有什麼通天之能暗害的小四。現在冷靜了，自然知道巴氏背後另有其人。

董鄂妃想要查探出巴氏背後到底是誰在支撐著，但是卻心有餘而力不足。隨著冬天的腳步接近，董鄂妃的身體也隨著溫度一同下降，順治十五年的冬天，董鄂妃一病就病了兩個月，等十六年的初春來臨之後，董鄂妃才算是從病榻上起身，而這場大病，也讓董鄂妃的胃徹底的不堪重負。

吃不進去之後，董鄂妃的身體更是每況愈下，雖然天天都有太醫來給董鄂妃診治，但是，最多也是給董鄂妃開些滋補養生的藥方，甚至於因為董鄂妃的胃不堪吸收，有好些性烈的房子太醫們都不敢給董鄂妃開。

然而，不管怎麼樣，王嬤嬤每天的一碗桃花粥卻是從來沒有斷過。

到了順治十七年的冬天，董鄂妃竟然安安穩穩的沒有一點小病小痛的度過去了。這個消息顯然讓董鄂妃和順治帝都興奮異常。

然而，董鄂妃卻落下了一個心悸的毛病，不能動怒，不能生氣。

等病好之後，董鄂妃就加緊了對巴氏身邊奴才的審問，終於，有一個奴才不堪重刑，說出了她曾經看到輕輕和一位外宮的宮女接觸。

那輕輕是巴氏身邊的二等宮女，在巴氏的一眾奴才中絲毫不起眼，巴氏也不見得有多器重她，董鄂妃是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宮女竟然才是巴氏和那幕後之人聯絡的人。

董鄂妃總覺得這其中定然有什麼蹊蹺，她可不信，巴氏會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一個不是親信的人。

董鄂妃找出那個名叫輕輕的宮女，嚴刑逼供之下，輕輕還是沒有張口，董鄂妃看著輕輕沒有一塊兒好皮的身體，越發覺得這其中定有隱情。

然而，董鄂妃等不到輕輕開口了。順治十七年八月十九日晚，董鄂妃在吃完最後一碗桃花粥之後，半夜忽然從夢中驚醒，然後心悸不止，呼喚奴才卻沒有人應之後，董鄂妃才發現自己大限已至。

用盡最後的力氣寫下絕筆血書之後，董鄂妃就在極致的痛苦之中，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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