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選秀
顧婉看著康熙沒有說話, 眼中沒有熟悉, 黑色的瞳孔中滿是陌生和警惕, 甚至還後退了一步, 退出了康熙的範圍之內。
“妹妹不得無禮。”鄂倫岱怕康熙生氣, 連忙上前擋在顧婉面前：“主子爺, 奴才妹妹未曾得見天顏, 不懂規矩，不是故意冒犯您。”
轉身對顧婉道：“這位是當今天子，還不快道歉。”
顧婉也知道剛才她的舉動過分了, 麻溜的就道歉了：“對不起，是奴才錯了，奴才還把您認為是登徒子了, 奴才動作過激了。”
康熙也退了一步, 似笑非笑的：“朕倒沒有聽出多少悔過之心，不過也是, 能讓朕兀自淋雨的人, 膽子應該是不小。”
“是奴才妹妹僭越了, 奴才願替妹妹受罰。”鄂倫岱不懂淋雨什麼意思, 拉著顧婉就跪下請罪。
“倒不用如此認真, 畢竟也是朕的表妹, 朕還是很寬厚的人，”康熙說：“不知懿婉表妹學琴多少年，朕聽這首《十面埋伏》驚豔的很。”
顧婉答道：“奴才四歲就學琴, 這些年一直勤練不輟, 能博主子爺一聲誇讚，奴才這麼年的努力也就沒有白費。”
“起來吧。”顧婉中規中矩的回答突然讓康熙意興闌珊起來，雖然顧婉從來沒有表現出來，但是康熙還是知道顧婉對宮規的不適應，她不是個拘謹的人。
原本懿婉的大膽讓這張相似的臉好像有了靈魂，現在，這種靈魂沒有了。
康熙準備離開：“朕來給外祖母賀壽，鄂倫岱，你在前面引路吧。”
“恭送皇上。”顧婉福身，慶幸總算送走了康熙。
康熙轉頭，看到顧婉的福禮，眼神凝滯了。像，真是太像了。
鄂倫岱看到臉都變了，對著顧婉小聲說：“錯了，錯了！”
顧婉迷茫的看著鄂倫岱，先是不懂，看鄂倫岱眼神示意之後才意識到，腿一軟立馬大禮跪下了。
“嘶——”
膝蓋磕在地上有點疼，顧婉經不住叫了出來，眼中也蒙上了一層水霧，看起來委委屈屈的惹人憐。
“你沒做錯，別跪了。”康熙說完轉身就走了，鄂倫岱看著顧婉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追著康熙走了。
只留下顧婉茫然在原地。壽宴之後，顧婉又找福晉問個清楚，她心裡總有些不安，像是什麼事不受控制一般。
福晉聽了也直皺眉，剛想說什麼，就被老夫人給打斷了。
“不過是些許規矩錯了，無大礙。皇上雖是九五至尊，但到底還是念著母家的，皇上既然說了不怪罪，你也不用太過擔憂。”
“是這樣啊。”顧婉被說服了。
老夫人又說：“不過這個賴嬤嬤真是不堪大用，教了這麼久的規矩還能有錯，真是失職。懿丫頭，這臨時也沒有什麼懂規矩的嬤嬤，你就先跟著你額捏學吧。賴嬤嬤我就收回去了。”
“是。”顧婉應道。賴嬤嬤別有用心，走了也好。
顧婉走後，老夫人又把鄂倫岱叫過來問了當時的情況，在聽到了康熙的話之後老夫人和福晉都有些沉默。
皇上這是……勢在必得啊。
“舒婉要不暫緩三年再選，避過懿婉？反正這次選秀各家都有女兒參選。”福晉試探性的問老夫人。
老夫人也嘆了口氣，皇上這到底給她出了個什麼樣的難題啊。
“不必，有兩宮太后在，咱們佟佳家的女兒就不可能兩個都身居高位，舒婉怎麼都是避不過的，倒不如讓皇上自己選，說不定……”
未盡的話老夫人沒有說，希望那不是奢侈。
自壽宴之後，下午的時光顧婉就在福晉的正院度過，福晉平日裡管理府中事務忙得很，顧婉經常是看著福晉處理內務，有不懂的再問福晉，也算收穫不小。
不過更重要的是，在正院裡，顧婉聯繫鄂倫岱方便多了，顧婉經常和鄂倫岱以琴論武，關係倒是親近了不少。
這天，鄂倫岱又蒐羅到了一本古琴譜，興沖沖的就給顧婉送去了。顧婉正在收拾選秀用的衣裳呢，見到鄂倫岱立馬把手上的衣服丟給清風，和鄂倫岱一起躲閒去了。
“這本琴曲收錄了好多孤曲，謝謝哥哥，我選秀完就彈彈試試。”顧婉滿意的合上琴譜，笑著說。
鄂倫岱這才想起來，選秀今晚就要開始了，顧婉進了宮，恐怕就出不來了。
“妹妹，我會努力，成為你的後盾的。”鄂倫岱看著顧婉認真的說。
顧婉被鄂倫岱的鄭重嚇了一跳，“我知道，怎麼忽然這麼說？”
“咱們佟佳家的女兒不比任何人差，要是選秀時有人欺負你，你不要怕，儘管欺負回去。”他妹妹這麼弱，性子又這麼好，鄂倫岱真捨不得顧婉入宮。
“放心，我從沒怕的。”顧婉不是特別在意，她就是走個過場而已。
“晚上，我送你和舒婉進宮。”
“好。”
本朝大選分初選和複選，初選主要考量容貌，體態，身態等等，最主要是看家世，初選顧婉一路都順利的不行，就連驗身環節，嬤嬤也恭敬有加的，讓顧婉感慨了一番。
初選過後就是複選，複選可是要在宮裡住一個月的，清風給顧婉收拾了鼓鼓的一個包裹，顧婉覺得前面領路的宮女已經快抱不穩了。
“格格，這是您的房間，您好好休息，明早辰時就要集合學規矩了。”
“我知道了。”顧婉給宮女塞了個大紅包，讓宮女下去了。
本次複選場地也是儲秀宮，不過因為十三年皇后薨逝選秀停了一次，本次參選的秀女格外多，儲秀宮的房間就有些不夠了，所以有的秀女住的是兩人間，有的秀女住的是四人間，顧婉住的就是兩人間。
顧婉是有些好奇未來將要同居一個月的室友的，要是個脾氣不好的，那這一個月可有的頭疼了。
推開門，小廳中已經坐了個穿著旗裝的明豔少女了。少女聽到門響，回頭見到顧婉一下子就笑了：“你就是懿婉姐姐吧，我是宜修，舒婉的閨中好友。我可是久仰姐姐大名，一直無緣得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姐姐風姿在秀女之中無人可敵。”
“宜修妹妹這話說的可真是言過其實了。”顧婉想要交好的心淡了下來，“我尚且及不上董鄂妹妹，更何況其他姐妹呢。”
“宜修妹妹既然住東屋，我便住西屋了。”見宜修還想套近乎，顧婉急忙遁了，“明日還要集合，我今日累了，就先歇息了。”
第二天顧婉早早起床洗漱，避過宜修先出門了。沒想到走到半路時候卻見到了昨晚談話的主角——董鄂嵐依。
顧婉實際上並沒有見過董鄂嵐依，只是耳聞，董鄂嵐依在她們這屆秀女裡可謂是無人不知，顧婉原來還道奇怪，見到董鄂嵐依卻倒吸了一口氣。
董鄂蓉嵐和顧氏長的真是太像了，乍一看，顧婉差點把董鄂蓉嵐認成顧氏，就連身上那種弱柳扶風的江南韻味都一模一樣，若不是董鄂蓉嵐身上沒有成熟婦人的嫵媚顧婉真的要尖叫出來了，就這樣也引起了董鄂嵐依的注意。
“妹妹怎的一個人？”顧婉偷窺被發現有些尷尬，不自在的說。
“姐姐不知道？這整個儲秀宮，怕是沒人願意同我親近。”董鄂氏神色淡淡的，彷彿並不介意被人集體排斥。
“怎麼會？”顧婉愕然，就是算計也不能這麼光明正大吧，況且這還只是複選第一天而已。
“據傳，乾清宮中掛著一副美人圖，皇上珍愛非常，而我恰好和那美人長的十分相似。”董鄂氏說，“原本這事兒沒幾個人知道，昨天一天之間傳遍了整個儲秀宮。”
美人圖，白月光？顧婉想了想，沒覺得她生前康熙對哪個嬪妃用情至深啊？如果非要說的話……董鄂氏的模樣和仁孝皇后長的也不像啊？
顧婉瞧著董鄂氏挺低落的，安慰道：“怎麼會？我就不知道。”
董鄂氏想是沒料到顧婉會這麼說，一時愣在原地。
“姐姐生的這麼美，可願同我一道走？”顧婉邀請道。
“自然。”
董鄂氏是個極有內涵的才女，幼時又隨阿瑪在江南住過八年，見識極廣，顧婉和董鄂氏交談甚歡，不知不覺就入迷了，等到集合地，已經有好些秀女都已經來了。
顧婉她們進來的時候，原本竊竊私語的秀女們頓時全都失了聲。
顧婉和董鄂氏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兩人組合在一起可不只是一加一的效果。顧婉嫵媚，董鄂氏嬌弱，兩人走在一起，非但沒有被對方掩蓋風華，反而增添了自己的魅力，就像明珠，越發的光彩照人。
這兩人是個威脅。
這是在場所有秀女的認知。
然後，顧婉就和董鄂氏一起被排擠了。
宜修和舒婉倒是經常來找她聊天，不過顧婉不耐煩應付，還不如在房裡編絡子呢。
還沒過兩天，顧婉早起時就發現自己身上過敏了，腰上一片紅。雖然不癢，但是看著觸目驚心，幸好顧婉發現的早，只有腰上有紅疹。
顧婉把房間清理了一遍，尤其是衣服，然後發現，她帶來的最鮮豔的衣服，也是第一次遇見董鄂氏時穿的衣服上被人下了藥。
顧婉冷笑了聲，把衣服收了準備今天回來把衣服清理乾淨。她雖然打著落選的念頭，但是不能複選都沒過就被人給害落選了，佟佳家的臉面還是要的。
顧婉雖然對佟佳府沒有多少感情，但對大哥鄂倫岱還挺親近的。
顧婉找過敏源耽誤了些時間，等去了學規矩的正殿，顧婉發現董鄂氏竟然還沒來。又等了一會兒，眼看著辰時已過，顯然董鄂氏已經遲到了，教導她們的嬤嬤臉已經黑了。
董鄂氏這次參選就是為了進宮，平日裡最是小心謹慎，務求完美，這次這麼會犯這麼大的錯？莫不是和她一樣被陷害了？
顧婉雖然不解，卻沒有表現出來，過了一個時辰，董鄂氏才在梁九功的陪同下來了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