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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地方還真是用陳茶冒充新茶的?朱迅景尷尬的摸着鼻子,也不敢去看連勝卿的臉色,難怪都沒人上門喝茶,看樣子今兒是茶樓的主家來清理門戶了,剛好叫他們遇上了。

“兩位公子,這茶樓里可沒好茶,兩位若是要喝茶,過幾日,過幾日咱們嵐爺定然換上真正的新茶好茶,到時候好生招待幾位爺!”小六子也是精滑的,瞧見連勝卿和朱迅景不像是一般人,唯恐在這兒喝了舊茶生起氣起來連累到辛家,趕緊陪着笑臉勸道。

朱迅景倒是樂了,扇子一甩:“呵,倒是挺會說話啊,得,就沖你今兒這句話,爺還就不走了,就這兒聽聽你們家主子是怎麼處理這事兒的,如何?”

小六子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卻聽身後雅間裡面傳來百里嵐的聲音:“無妨,既然是貴客想看,那就進來好了,也好有人做個見證,把這些黑心的打發走了,茶樓才好重新開張。”

林掌柜滿嘴苦澀,看這情形,嵐爺是打定了主意要攆人了,不過他心裡也是不怕的,有經驗的掌柜可不好找,趕走了自個兒,看姓百里的上哪兒去找人去。

朱迅景和連勝卿進了雅間,瞧見裡面一人低着腦袋垂頭喪氣,另外一人長身玉立的站着,身形有些削瘦,面上卻帶着一掌金色面具,不覺微微怔住。

百里嵐拱手作禮:“在下百里嵐,見過兩位公子。”

“這位兄台,緣何面上戴有此物?”朱迅景好奇的瞧着,心裡痒痒的恨不得趕緊摘了下來瞧瞧廬山真名目:“可是因為如那蘭陵王一般,過於俊美了,這才以此來遮擋桃花?”

“公子說笑了。”百里嵐瞧着沒有像往日一樣花里胡哨的朱迅景,倒是覺得順眼了許多,一身白袍倒是顯得風度翩翩起來:“在下面容於火場之中受損,唯恐驚嚇路人,這才遮擋一二。”

連勝卿不耐煩的打算了朱迅景的絮絮叨叨:“你到底是做什麼來的?我可沒時間陪你玩鬧!”

朱迅景臉上一僵,自己玩的開心,把這位險些給忘了:“你先別著急,我找你出來定然是有事兒的!來來來,先坐下來看看熱鬧。”

百里嵐不着痕迹的掃了連勝卿一眼,把他臉上的不耐煩看了個真真切切,這位小侯爺倒真是個不管事兒的,怕是家裡面也一樣,自己只顧着外頭,內宅怕是不是長輩做主就是丫鬟把持着。

小六子片刻功夫就把所有的夥計都給帶了上來,茶樓也隨後關上了大門。

“都在這兒了?”百里嵐坐下來,一手托着下巴瞧着眼前戰戰兢兢不知所措的幾個小夥計:“叫你們來也沒什麼別的事兒,就是問問你們,一個月得多少銀子,可夠家裡嚼用?”

小夥計們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是做什麼,倒是領着朱迅景和連勝卿上來的那小夥計在外頭聽了些,大體知道是什麼意思,趕緊搶先出來:“回嵐爺話,小的一個月是八錢銀子,小的日里在茶樓吃飯,銀子拿去家裡,勉強夠用。”

一個人開了口,其他人自然也就跟上來,百里嵐要做什麼他們不清楚,但是自己一個月多少錢都是明明白白的,倒是不懼說出來。

“原來是這樣。”百里嵐點點頭,面具後的眼睛幽深的像是深潭:“如今林大掌柜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好的新茶變成了陳茶,偌大的茶樓沒人上門,倒是不停的往裡面賠銀子,我有心要關了它,不知道你們離了此處可還有生存之法?”

要關了茶樓?夥計們頓時就感覺晴天霹靂,京城裡面銀子不好賺,他們在這兒幹活掙得本就不多,勉強夠家裡人吃飯穿衣,要是再丟了這份活計,那可怎麼活啊?

“嵐爺開恩,嵐爺賞口飯吃吧!”夥計們紛紛跪下來求情,“小的們離了這裡,實在是無處可謀生啊!”

“竟是這樣?”百里嵐驚訝的瞧着林掌柜:“這可不對吧?林掌柜經營着這個年年虧損的茶樓,都能置辦好幾處田產,開好幾個鋪子,順便好吃好穿的養活一大家子妻妾,怎麼到了你們這裡卻連日子都過不下去了?”

那搶先開口的夥計咬咬牙,到了這時候,要是再跟林掌柜綁在一塊兒那可就沒有活路了,往日里林掌柜倒是也經常給他們一些好處充當遮口費,但是與他自己錦衣玉食的生活相比,那算什麼?倒是茶樓關了他們沒處謀生了,總不能坐吃山空吧?

“嵐爺,不關我們的事兒啊!”小夥計磕了個頭,伸出手指指着林掌柜:“都是林掌柜乾的!他把每年辛家收上來的新茶拿去給自家兒子開的茶店,這裡就用一些便宜的陳年舊茶應付着,您若是不信,小的給您指出來,林掌柜家三個兒子兩個開着茶肆,還有一個開着香粉鋪子,都是林掌柜挪用茶樓的錢開起來的!”

林掌柜撲上來就想打他,嘴裡罵道:“你個兔崽子滿口胡言!我打死你這個吃裡扒外滿口噴糞的!”

“站住!”百里嵐雖然戴着面具看不清楚臉上的神色,可是任誰也能聽出來那聲音里的憤怒。

林掌柜頓了下,卻沒有依言停下,反正百里嵐都不打算給他留面子了,大不了自己回去帶着家眷離開京城,反正這些年他也搜刮的夠了,到哪裡不能好好過日子?

百里嵐瞧着這林掌柜不依不饒的追着打人,哼了一聲站起來,幾步走到林掌柜身後,手裡舉着一隻鞋就抽了下去。

朱迅景咳嗽了一聲,一手捂住眼睛:“他是什麼時候脫鞋的?”

連勝卿也沒想到百里嵐居然會脫了鞋砸人,一時間也有些反應不過來,眾人都傻眼的看着林掌柜被一鞋底子抽暈過去,百里嵐若無其事的把鞋子重新穿好。

朱迅景走過去蹲在林掌柜身邊,咂舌:“你這是什麼鞋子啊?居然能把人給打暈過去?”

百里嵐不以為意:“只因在下個子有些矮,總是受人嘲笑,因此想出個法子來,在這鞋子裡面做了點兒手腳,自然是跟一般的鞋子不一樣。”

連勝卿本來被朱迅景拉來此地是滿肚子的不愉快,這時候也來了興緻,上下打量了百里嵐片刻,卻是越看越覺得奇怪,怎麼覺得有些眼熟,難不成在什麼地方見過?

“跟我耍賴?”百里嵐冷哼一聲,踢了地上的林掌柜一腳:“小六子,把林掌柜綁起來送到官府里去,你們幾個,帶着人去把林掌柜家裡看住了,不能叫人給跑了,等到官府上門拿人才成,若是你們事情做的好,這茶樓我不但不關門,還要給你們加了工錢的繼續留在這裡。”

幾個夥計聞言大感驚喜,連忙磕頭:“嵐爺大恩,小的們這就去!”

朱迅景嘖嘖稱奇的看着這片刻工夫就了結了的事兒,感慨道:“這掌柜的既然敢肆無忌憚的做出這樣的事兒來,要說背後沒有靠山怕是誰都不會信的,你就不怕送到官府去之後被倒打一耙?”

連勝卿的目光有若實質,百里嵐又不是死人,自然是感覺到了,對此既沒有裝作不知道,也沒有心虛的不敢面對,忽然一轉頭對上對方的目光:“小侯爺這般打量,可是對在下毀掉的臉感到好奇?”

連勝卿面上掠過一絲不自在,咳嗽了一聲:“你如何知道我的身份?”

“小侯爺和朱公子在京城裡好大的名頭,在下怎麼可能孤陋寡聞到連二位都不認識?”百里嵐洒脫一笑,回身去回答朱迅景的問題:“靠山自然是有的,不過卻也是辛家的亂事兒,林掌柜把新茶換舊茶的事情算到二房頭上是在栽贓,可是賬面上的銀子被二房拿走了卻是事實。”

朱迅景明白過來:“也就是說,真上了公堂,這些事情鬧出來,最可能出面幫助他的是你們家二房的人?想必二房侵吞了那麼多銀子,官場上也打點了不少,到時候你就不怕情形對你不利?”

“二房不是傻子。”百里嵐篤定的回答,更加關鍵的是,二房以為大房攀上了侯府,官場上定然比他們更加靠得住,再說,鬧出來的是林掌柜用陳茶換舊茶,而不是二房拿走了賬面上的銀子,二房才懶得去理會一個林掌柜的死活。

連勝卿到此才開口:“不過一個商戶人家,倒是不少齷齪事情,難怪辛家失去了皇商資格。”言辭之間對這些事情甚為不恥。

這個人對這些事情可見是一直都不上心的,可以想象他自己家裡會是個什麼樣子,百里嵐暗暗冷笑,就連朱迅景都有些頭大起來,他這兄弟可真是被寵着長大的,哪裡見識過這些東西?他還以為天底下的事情都是黑白分明乾乾淨淨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