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水天重重的跌到地上，身下的石子將她的後背咯的生疼。
她躺在地上，手捂着心口，這一擊他並未下狠手，她卻再沒有力氣起來了。
以前，她為了得到妖王之位，吃了很多的苦楚。當時再疼再痛，哪怕生命受到危險，她也沒有吭過一聲。
可如今，他這輕描淡寫的一下，竟讓她疼的想要哭出來。
上官薇惶恐的跪伏在地，嚇得身子發抖，連忙說道：“掌教至尊，您可以問教中高層，眾長老，仇峰主，朱緋峰主等人都是知道的。”
夜宸心中疑惑更甚，上官薇向來沉穩，她這麼說，定然是有根有據的。
此時他看着躺在地上的白衣少女，她的眼睛有些失神和游離，似乎是在想着什麼，亮晶晶的，沒有流淚，卻給人一種在慟哭的感覺。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居然就走了過去，俯下了身子，道：“你在想什麼？”
凌水天嗓音微啞，已經發紅的眼睛瞪着他：“我在想你實在是沒有良心！你忘了誰都可以，怎麼可以忘記我！”
她委屈極了，眼圈發紅，清透的聲音有些發顫。
夜宸的眸光暗了下來，冷聲吩咐道：“去叫朱緋過來。”
上官薇應聲，站起身子就要走出去。
他神情閃現了一絲煩躁，身形消失在了原地，居然按耐不住，自己去了紅蓮峰。
上官薇連忙將凌水天扶了起來，璞蓮站在她們的身前，走下了亭子，咬唇道：“水天姐姐，你沒事吧。”
凌水天沖她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璞蓮眼含感激的看了眼上官薇，甜甜的笑了起來：“多虧了上官姐姐在這裡，不然還真是不好收拾呢。”
她笑的美麗甜美。心中卻翻湧着，這女官在戰曇教地位超群，居然如此袒護凌水天，真是可惡！
*
紅蓮峰的宏偉正殿中，朱緋正在和眾位主峰峰主談論着什麼，其中一名年輕男子說道：“阿鼻谷壓了我們這些年。如今掌教至尊回來，那容姬薰便再也得意不起來了。”
朱緋冷笑“呵呵，我看見她那不可一世的樣子就噁心，你們都各自吩咐下去，開啟地底的龍形靈脈。選天賦好的弟子進入其中修鍊，全力提升門下弟子的修為。”
另一名峰主道：“這是掌教的意思嗎？難道說……”
朱緋點點頭，嘴角浮起一絲興奮的笑容：“當年掌教的策劃。已經耽擱了百年，如今終於可以開始實施了，想想還真是令人期待啊，呵呵。”
眾峰主心領神會，都是露出了笑容，他們皆是氣勢非凡，齊聚在這正殿之中，各個魔氣滔天。笑容透着嗜血和殘忍。
若是有人在此，定要被他們嚇破了膽子。
這時，虛空一陣波動。一名身着玄色錦衣的男子出現在了空中，站到了朱緋的身前。
他身上沒有什麼法力波動，出現的一瞬間。這殿內的魔氣卻盡數都被壓制，消散的無影無蹤，就好像這人天生是他們的王者。
眾人見狀紛紛收起了剛才那張狂的樣子，神情肅穆，一齊躬身下拜。
朱緋之前那副嗜血爆烈的神情全然消失，驚喜不已，微笑着問道：“掌教至尊，您怎麼來了。”
自從立教至今，這麼久了，他主動來紅蓮峰，還是第一次。
“朱緋，你可知道凌水天的來歷，她以前在天道宮呆過？”
朱緋驚喜的表情凝在了臉上，她看起來落寞了不少，垂目說道：“這事情您最清楚不過了，怎麼會問我？”
夜宸眉頭輕皺，冷聲道：“為何本座沒有一點印象。”
朱緋有些難以置信：“怎麼會，難道您不記得了她了！？”
她對上了他那深邃而美麗的雙眸，這一眼差點叫她神魂顛倒，卻也從他那有些疑惑的眼神中讀出了答案。
她心中瞬間便轉過了千百思量，垂下了頭，不敢看他，心一狠，冷靜的說道：“當年凌水天確實是您帶入戰曇教的，她當時是天元宗的掌門千金，地位尊崇，所以您就讓她當天道宮的侍女，用此來抹黑天元宗的威嚴。”
“後來天元宗掌門和太上長老隆清來戰曇教要人，那隆清是仙道修為最強之人，唯一的焚天境強者。您和他對敵之時，凌水天使用仙器暗中偷襲，傷到了您，然後其父凌燁又用天珠權杖暗算，將您重傷……”
“他們走後，您閉關修養了一段時間，不顧傷勢嚴重未愈，又出去了。再後來，便是死訊傳出，只聽說是仙道七門共同發動七情混沌大陣，聯手擊殺。而凌水天卻得到了不少好處，繼承了九蘇仙府，統領北水滲州萬妖，風頭無二……”
夜宸越聽，眼中顏色越深，他記得七情混沌大陣中，仙道那群人耗損數十萬年的生命，拼的兩敗俱傷也要致他死地的場景。
他們對無生大印的垂涎欲滴，貪婪的口吻和虛偽的語氣。
無生大印之上，他的身邊似乎還站有別人，但是他看不清，也想不起來。
頭疼欲裂！
腦海中又浮現了一些破碎的畫面，戰曇教的雲海之上，一名白衣美少年身後站着天元宗眾人，和他對峙，他下了狠手，要致那少年於死地。
以及凌水天見到少年受傷，又驚又心疼的神情。
天雷妙音鞭閃着雷光，抽打在他的身上。
除此之外，還有一柄青色的天珠權杖破開虛空遁出，重重的擊在了他的心口之上。
夜宸的眉頭越皺越緊，除此之外，他想不起任何有關凌水天的事情。
他轉身看向了眾峰主，他們提起凌水天時的表情，也皆是一臉厭惡和痛恨的樣子。
為何無生大印會在凌水天手中。
他想，他明白了。
*
上官薇將凌水天扶到了亭中，坐了下來，璞蓮在一旁關切的給她倒了神仙茶，笑着遞給了凌水天：
“水天姐姐。你怎麼如此虛弱，而且你的頭髮……怎麼回事？”
她說的正是上官薇心中所想的，上官薇面色有些不忍，嘆息道：“水天小姐，你這是何苦呢……”
凌水天感激的看了眼上官薇，道：“我沒事。慢慢恢復，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只是這可惡的魔頭，真是好沒良心！居然獨獨忘記了我。”
上官薇安撫的說道：“沒事，掌教至尊已經去和教中眾峰主核實了，就算暫時記不起你。但是查證之後，多少都會有些印象的。”
凌水天心中忐忑不安，臉上雖然在微笑。手卻握的緊緊的。
璞蓮其實比她更加緊張，她站在凌水天的身後，一顆心都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卻仍強作鎮定，笑的甜美可人。
“是有印象了……”一道的優雅的聲音自她們身後響起，冷清中帶着些磁性。
三人呼吸一緊，猝不及防之下被驚到了。
凌水天心中一震，回身看去。卻見夜宸眼中沒有什麼起伏，看着她的神色更加冷清。
他怎麼還這麼看她，就好像她虧欠着他。對不起他一樣。
凌水天有些猶豫，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你……”
她話未說完，便被他打斷：“卻不知妖王凌水天來戰曇教有何貴幹？”
他這戲謔的一句話。頓時讓凌水天心頭一股無名火起，怒道：“你說呢！當然是來找你！”
眼前的人那一臉妖孽樣兒，戲謔的語氣，就像他們初識之時一樣。
“哦？是要來接着伺候本座，當本座的侍女么，呵呵，原來叱吒一方的妖王，喜歡給人當奴才！”
凌水天聽到他這話，幾乎想狠狠的打他一頓，她一再告訴自己，不要和他一般見識，要淡然些，千萬不能激動。
手中翻出了一把白玉小梳，她緊緊的握着梳子，遞向了他，眼中有着希冀和渴望。
這魔頭看到了梳子，應該知道他們的關係了吧……
卻不想，他連看都不看，夜色的雙眸緊盯着她的表情，伸手捏住了她抬起的手臂，緊緊的握着她的手腕，冷聲道：“別做出這副楚楚可憐的噁心表情，說出你來這裡的目的！”
他的手緊捏着她的手腕，她已經流失了全部妖力，身體比起凡人強不到哪裡去，他又使了幾分力氣，哪裡是她能承受得了的。
凌水天只覺自己的骨頭幾乎快要被捏碎，痛的她眼前發暗，幾乎要跌倒在地。
以前他捨不得自己有絲毫閃失，對她心疼的不得了，恨不得將她揣在兜里才放心。
如今他卻像是變了個人，再沒有絲毫的疼惜。
沒事，不要怪他，他只是忘記了一些事情而已。
夜宸看着少女眼中似乎有着水汽，一頭銀髮披散在腦後，明明疼的身子發抖，卻緊咬雙唇，不肯求饒。
不知道為什麼，他見到她這副柔弱而堅韌的樣子，以及那有些濕潤的雙眼，就想要將她摟入懷中，好生哄慰。
他被自己的想法驚到了，雙眼更加黯沉，五指又一使力。
“咔嚓”一聲，少女的手腕便被生生的捏碎，春蔥般白凈的手軟了下去，梳子跌落到了地上。
這一下，讓凌水天痛的眼前發黑，輕輕的悶哼了一聲，聲音帶着哭腔：“疼……”
她終於挺不住了，身子像是風中漂泊的秋葉，軟軟的倒了下去。
上官薇在一旁大驚失色，璞蓮眼中露出了興奮和痛快的光芒，太好了，他厭惡着凌水天，這真是太好了！
然而，夜宸卻眉頭一皺，長臂一攬，下意識的就將已經昏過去的少女摟到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