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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杜半山被俞和的一道傳音提醒,急忙游出神念,剛好看見司馬家的老二司馬晨放出道門修士的氣勢,震懾了精舍前的一眾武林高手。

半山師兄不願暴露他“廚師小杜”的這個身份,於是就祭出了法寶八節紫竹鞭,以一道神念附在法器上,在精舍前的天空中顯化出朦朦朧朧的身影。

這條八節紫竹鞭本就是崑崙仙宗里小有名氣的一件古寶,而杜半山這次也是有意要將司馬晨的威風打落,故而動用了一口本命真元。所以那人影散發出來的滂沱氣機,已與尋常還丹初境的修士不相上下。

司馬晨不過是個終南仙宗的外門弟子,修為雖然比小妹司馬雁要高出不少,但跟杜半山一比,就還是差了一截,再加上八節紫竹鞭的法器之威,他當場就被那落下的千鈞氣勢鎮壓在了原地。大顆大顆的冷汗順着臉頰滾滾落下,整個人好似不堪重負般的佝僂着背脊。

這時的司馬晨再不復方才的強勢,已顯得很有些狼狽。

不光是老二司馬晨,老三司馬昊、賀二娘與鄭鐵匠也不輕鬆。他們雖然沒有被杜半山直接以法寶之力鎮壓,但每個人都覺得身子上彷彿被無數道鐵箍緊緊勒住,四肢動彈不得,連呼吸也有些不大順暢。

司馬晨艱難的攏雙手朝天作揖道:“哪位道友如此閑暇,卻來插手我司馬家的凡俗瑣事?在下終南仙宗上清院司馬晨,還盼道友收了神通,下來一敘。”

“終南仙宗上清院?”頭頂那道人影一開口說話,就好似有道道雷聲滾過天穹,“方才一個姓邵的娃娃,是你的師兄吧?吵吵嚷嚷的惹人心煩,讓貧道打發他回終南山面壁思過去了。你這姓司馬的娃娃,怎的也是如此喧嘩?看來你家終南山上清院的師長,對門下弟子的管教可當真不甚嚴厲。”

“邵師兄已回終南山去了?”司馬晨聞言大驚。

那邵人傑可是他終南仙宗上清院真傳弟子裡面出類拔萃的人物,平日里司馬晨煞費苦心的巴結着,才讓邵人傑對他頗有些好感。此番邵人傑出山歷練,回程時剛好路過朔城,司馬晨就大費周折的請他到朔城裡小住幾日。

如此謀劃,原是因為老三司馬昊聽鄭鐵匠說了頭天晚上順平樓里發生的古怪事情,猜測可能已有修道之人插手進來,所以老二司馬晨為確保萬無一失,就求邵人傑住到順平樓中,為今晚之局壓陣。而邵人傑心裡盤算,若真是有修道之人插手,那這洛環玉要交給赤胡密使的,多半是一件要緊的物事,他來摻合一腳,說不定就能撞到一場機緣。而且反正上月已接到賀二娘的秘訊,說她收集了一些藥材,正待與邵人傑交換靈丹,於是邵人傑也就欣然答應了司馬晨的請求,大搖大擺的住進了順平樓後苑。

到了晚上,各家的角兒粉墨登場。

南邊精舍前有賀二娘纏住了老康掌柜和念娘;鄭鐵匠摸進酒樓前堂,封住了六順子的穴道;而西邊小院那邊,隱隱有天地元炁震蕩和修士鬥法的異象顯出。藏在暗處的司馬晨以為,這定然是邵師兄大展神威,將那潛入順平樓的修道人給鎮服了,如此一馬平川,正好自己現身出去,風風光光的了解這場鬧劇。若是能將洛環玉擒回司馬大宅,家裡老爺子一高興,說不定就能將地庫中珍藏的幾件靈物賞給自己。

可惜司馬晨如意算盤打得雖好,但他卻萬萬沒有料到,這座小小的順平樓里,何止是有修道之人暗伏?那簡直就是藏龍卧虎!

只三招兩式之間,邵人傑就讓俞和給收拾得灰頭土臉,夾着尾巴倉皇逃回了終南仙宗。而從小沒受過這麼大挫折的邵人傑,從此就落下了一塊心病,他連帶的,把此事的始作俑者司馬晨也給怨恨上了。

邵人傑一頭撞到了鐵板上,可司馬晨並不知道詳情。在司馬二爺的眼中,邵師兄雖然證得還丹道果才只數年,但身負終南仙宗兩大鎮派寶術,又有異寶護身,門中還丹四五轉的修士未必是他的對手,那已然是陸地神仙般的存在。區區洛環玉一個凡俗女子,她能掀得起多大的風浪,總不可能有行將還丹道果圓滿的前輩高手護着吧?在這小小的朔城地界,自己有邵師兄在背後撐腰,還不是足以橫着走?

可偏偏這司馬晨和邵人傑都是今晚出門沒看老黃曆的,一道霉運當頭不散。撞上了俞和這個沒有道理可講的存在,他倆註定是要乘興而來,敗興而逃。

杜半山剛才說的那番話,其實也是俞和暗中傳聲,命他公然說出來的,不然杜半山怎敢冒冒失失的講出邵人傑已然大敗而走的事情。

“你家師長沒教過你,身為道門中人不得插手凡塵瑣事么?司馬二爺好大的威風,好大的煞氣!這才學了點終南鍊氣術的皮毛,既不在家中閉門苦修以求精進,也不去斬妖除魔造福一方,卻在這兒衝著你自家大哥發威,真不怕讓人笑話?”

那人影發出的聲音威嚴弘大,可說出來的話卻有點尖酸刻薄。站在精舍前的眾人面面相覷,老二司馬晨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好生難堪。他憤憤的昂頭抗聲道:“前輩又是何方神聖?既然口口聲聲說道門中人不得插手凡塵瑣事,那前輩在此,又意欲何為?我司馬晨管的是我司馬家的私事,不敢勞煩前輩在這裡指摘對錯。”

頭頂那人影晃了晃,發出了幾聲冷笑道:“貧道乃是涼州府供奉閣的執事,奉法旨到此監察,你說我該不該管這事?”

涼州府供奉閣執事?這道身份一揭開,司馬晨登時啞口無言了。他作為一個尚未脫身凡俗的終南仙宗外門弟子,對這些在俗世中行走的供奉閣執事早有甚多了解。這些人分享着大雍王朝的氣運,領着王朝派發的靈俸,替皇帝老兒鎮守江山。說到監察凡俗諸事,那就是人家供奉閣的本份。司馬晨暗暗心驚,這洛環玉包袱裡面裝着的,究竟是什麼物事?居然把涼州府供奉閣執事都惹來了朔城,莫非她此行真的關乎大雍氣運?

司馬晨無話可說了,只得懨懨的垂下了頭,而其他人更是不敢吭聲。只聽見頭頂那人影厲聲喝斥道:“爾等統統各自回去,莫要再在這裡胡攪蠻纏。三息之後若還不走,貧道便親自作法,送你們去該去的地方!”

去該去的地方?這該去的地方是各自家院里,還是陰曹地府奈何橋頭?

老二司馬晨、老三司馬昊、賀二娘和鄭鐵匠聞言渾身一顫,他們忽覺身上的桎梏鬆開,便立時頭也不回的縱身而去,頃刻間走得乾乾淨淨。就連老康掌柜、秦念娘和賣面老吳也急急忙忙的向司馬晟和司馬雁抱拳一拜,各自展開輕功,躲回了自家屋裡。

還站在精舍前面的,就只剩下老大司馬晟和小妹司馬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