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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和輕描淡寫的一甩袖,以掌中的萬化歸一大真符收去了老和尚的金剛佛印。大師兄夏侯滄有驚無險的落回了羅霄弟子的隊列中,宗華真人和雲峰真人一齊搶到他身邊,兩位真人伸手一探夏侯滄的脈象,就知道方才密宗老僧的那一記大金剛輪印,終究是震傷了夏侯滄的心脈。宗華真人想也不想,翻手取出一顆三轉地還丹,揉碎了蠟皮,塞進夏侯滄的口中,沉聲道,“速速吞下丹藥,凝神靜氣,萬萬不可自行運功,我來替你行化藥力 ”“ 。”

這邊宗華真人以本身真功替夏侯滄療傷續命不說。石坪中央的東巴密宗老和尚,翻眼瞪着俞和,嘴邊掛着一絲冷冷的笑。

“你這娃娃是不是比剛才那個要厲害一些?”

俞和一愣,沉聲答道:“方才那位是我門中十九代大師兄,道行自然要比在下深湛得多。”

“那你是不是失心瘋了?”這密宗老僧一臉嘲諷的手指着俞和道,“他是你師兄,他道行比你深,他被貧僧打成那般模樣,你還敢替他出頭?黃毛小娃娃,莫要憑着一股子熱血,就不拿自己的性命當回事,英雄是你做的么?貧僧也不欲同你糾纏,若失手將你打殺了,只是徒增殺孽,速速回去,叫你家師長出來吧。”

羅霄劍門的眾修士,雖然曾聽夏侯滄說起過,俞和在仙府小天境中一人打退了碧雲寺的信寧、信凡兩位大高手,而且宗華真人和雲峰真人也知道俞和繼承了未必完整的南帝道統。但此時真箇看到俞和一人一劍擋在這密宗老僧面前,兩位真人心裡都沒底。尤其是雲峰真人,他也不坐在太師椅上了,雙手緊按着烏木劍匣,站在原地不動。看那樣子,只要俞和稍微露出一絲敗相,雲峰真人立時就會仗劍衝進石坪去。

論劍殿的大師姐莫子慧一顆心砰砰直跳,她知道自家六師弟的確是劍門中百年不遇的天縱奇才,但對面站的可是三招兩式之間,就把純陽院大師兄夏侯滄打得七竅流血的密宗老和尚。六師弟一人一劍,當真能斗得過他?再看站在莫子慧身邊的方家怡方師妹,她俏臉上罩着淡淡的一層紅暈,一對妙目緊盯着俞和的背影,那眼神中,有期待,也有一絲莫名的興奮。

可俞和根本沒察覺到,來自他背後同門的諸多關切。雖然大大小小的爭鬥,他也算是見得多了,曾經親身經歷過京都定陽城南樵山之上的那一場道佛魔三宗大戰,也曾數次在門中試劍會上大放異彩。不過這一回,他是在幾百位陌生修士的注視之下,要為了自己的宗門一戰。

俞和覺得自己胸膛發熱,肩頭上似乎沉甸甸的壓着羅霄劍門的威嚴,但肩膀上的膽子越重,他越覺得渾身都布滿了氣力,把腰背挺得筆直。

“大師,在下的確未必是我家大師兄的對手,不過大師雖然斗得過我師兄,倒未必能勝得過在下手中的三尺長劍。大師若是不信,何妨與我一試?”

“好!”密宗老和尚有意放這個年輕人一條生路,哪知道人家根本不領情,不由得氣極反笑道:“黃泉路不遠,皆由你自尋,休怪貧道辣手,進招過來吧!”

俞和一笑,長劍執在手中,劍身上閃過一道刺目的寒光,挽起一團劍花,朝老和尚分心就刺。

莫要看俞和臉上雲淡風輕,他心中可是拿捏着十分的謹慎。無論是道行修為,還是與人爭鬥的經驗,自己與這密宗老僧之間的差距,委實不可以道理計,要想戰而勝之,全得倚仗着自己那一身古怪玄奇的神通。

這一劍直刺,看似平平無奇,其實俞和已把先天五行之炁貫注到了劍鋒之中,左手虛掐劍訣,其實掌心裡藏着一道萬化歸一大真符。而真正的大手段,卻是將那仙人記憶中的一式驚世奇劍,施展了出來。

開山大典前的七日里,俞和徹夜坐忘冥思,總會在識海幻境中,看見那個六角經台幻化出來的舞劍少年,一次又一次的揮出那驚天動地的一劍。快快慢慢的看過了成千上萬遍,俞和漸漸也就掌握了其中的竅訣,他雖然遠不能將萬萬劍合為一劍,但一劍刺出,分出三道劍影,三劍合為一劍,卻已然能勉強做得到。

雖說只是三劍,但這也是非同小可,以俞和那一身深不可測的渾厚真力,徒增三倍已是不可思議,更何況劍鋒上的先天元炁也憑空疊上三重,那就當真是驚世駭俗了。

老和尚看俞和這一劍刺來,雖然手法稱得上是高妙,劍上隱含的氣機也煞是不凡,但還遠不至於能逼得他出手擋架。於是口中嗤笑一聲,老和尚提單掌朝胸前一立,依舊一幢金光罩下,護身金鐘法相顯化出來,站在原地任由俞和來刺。

可等俞和的劍尖與老和尚的金鐘法相一碰,三重劍影驟然合為一劍,劍尖離着老和尚有四尺,老和尚已然感覺到有縷寒氣刺進了咽喉,從後頸處透出。

這密宗老僧大駭,他突然瞪圓了眼睛。就見那堅韌的金鐘法相好似一層薄薄的水皮,俞和的劍鋒透入,渾似沒有分毫掛礙,劍尖上一點寒芒刺疼雙眸,直朝老僧咽喉要害點來。

這老和尚第一次退了半步,左腳朝身後使力一踏,數塊青石粉碎。他把雙手舉到咽喉前,兩掌心之間隔着五寸相對,十指張開如同攏着一個無形的圓球。俞和的劍鋒刺到他的雙掌之間,彷彿刺入了一團極其粘稠的漿糊中,再也不能朝前遞進半分。只見老和尚的兩掌掌心之間,憑空顯出了一個小小的金光佛印,抵住了俞和的劍尖,無數赤金色的氤氳從佛印中騰起,把劍尖上那一點先天五行金炁團團裹住。

俞和見這一刺不能克敵,手腕翻轉想要回劍變招,但他突然發現,這柄長劍已被密宗老僧掌心的罡勁牢牢縛住,既不能向前刺,也不能向後抽。

老和尚察覺對方有意撤劍,正想趁着俞和氣力接轉的當口,反掌發勁,將俞和震飛。可他剛一抬頭,就見俞和目中有雷光一閃,口裡輕聲念道;“雷籙!”

在俞和的劍脊之上,忽然浮現出一道閃爍着絲絲雷芒的青白色符籙,頭頂上“轟隆”的一聲雷鳴,雖是晴空白日,可人人都真真切切的看見一道炫目的九霄紫雷,從不知多高的天穹中落下,正劈在俞和的劍鋒上。

老和尚徒呀的一聲怪叫,猛地彈身而起,倒躍出去十餘丈。再看他的一對肉掌,已是冒起絲絲黑煙,皮開肉綻,有滴滴暗金色的血液,沿着指縫滲落。

俞和倒提長劍,抱拳一揖道:“大師,承讓了!”

尋常修士若是斗在此處,無論是不是大意輕敵所致,既然已被一個小輩所傷了,就算顏面上有些掛不住,但也只能順水推舟的說幾句長江後浪催前浪之類的場面話,就此認輸而去。在旁人看來,也會覺得此人謙讓後輩,有前輩風節,有高手氣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