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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眼閉眼之間,許多紛擾繁雜的夢境自腦海里滑過,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就成了夢靨。

鮮紅的血液染紅了雪白的衣裳,自胸膛里流出。她看見了明晃晃的笑,不論有多少血流出皆會看到他笑,似一點都不覺得疼痛,反而感到很快樂很舒心。

而她呢,飢渴無邊。

控制不住自己的意念,遏制不住自己的行為,她就那麼含着淚義無反顧地沖了過去,頭埋進他的胸膛里,貪婪地吮吸。

她不知不覺已經有了太多的慾望。她似乎能想象得出自己的模樣,該是滿臉血跡。從來沒那般醜陋過。

而後眼睜睜看着他緩緩倒在了地上,再也沒有血自他胸膛里流出。自己的雙手,儘是他的血。

儘是他的心頭血。

倏地心頭一絲兒尖銳的痛楚,使得傾瑟猛地清醒了過來,慌張地睜開雙眼。

一個相同的夢境,傾瑟不曉得自己已經夢到了多少次,可每一次皆會感受到心口一痛隨後在同樣的時候清醒過來。

她不過是在月凰樹下側躺着眯了一個瞌睡,便也會入這樣令她熟悉萬分卻也驚恐萬分的夢境。夢裡,她殺了君玖。

許多次夢裡,她許多次殺了君玖。

無力地坐了起來,傾瑟撐着額頭,身上出了一身薄涼的汗使她很不舒服,遂一如往常地疲乏地喚道:“寒生……”

話音將將一落,不想傾瑟垂着的雙目便看見自己鋪落在地面的黑色衣擺上,赫然躺着一支金色的翎羽。

“唷,來貴客了。”傾瑟挑眉淡淡道了一句,方才抬起眼帘來,看向忘川河邊。那裡正立了一道金色的身影,長發垂落,身姿曼妙。

金色身影聞聲頓了頓,緩緩轉了過來,鳳目微斜,眼梢抹笑而輕佻,膚色雪白,看上去尊貴而高雅。她朱唇輕啟道:“人總算是醒了。我來了許久也不見你醒過來,看似幽冥司主又神遊夢境,怎麼做惡夢了么?”

傾瑟微微揚起唇角,應道:“本司這幽冥境夜長,自然也就夢多些。就是不知鳳練仙子這尊貴之身到這幽冥境陰氣繁雜之地來,所為何事?”她伸手閑適地撿起自己裙擺上躺着的那支翎羽,手指捻着羽干來迴轉動把玩,興緻不高但也不算無趣。

說起來這鳳練仙子,無疑是天帝與傾瑟口中提到過多次的那鳳族的首領,一隻金色的鳳凰。用天帝的話來說,就是一隻嘰嘰喳喳難纏的鳥兒。

鳳凰一向是高傲慣了,且又是上古流傳下來的神族一脈,就連天帝也與那鳳族有着三分血緣親戚關係。遂放眼整個三界,除了天帝,這鳳族首領鳳練仙子怕是不曾把哪個放在眼裡。更甭說這幽冥境煞人的幽冥司主傾瑟。

偶爾凌霄大殿上,眾仙家遇事被天帝召集,傾瑟與鳳練仙子也前前後後見過幾面。因此,傾瑟對今日破天荒來幽冥的鳳練仙子,不熟,但也並非完全陌生。

眼下鳳練仙子盈盈走了過來,居高臨下地睥睨着傾瑟,雙目稍稍一流轉,裡面的輕視就顯而易見。她若有若無地笑,出聲道:“所為何事?我只不過是聽聞近來幽冥司主不大安好,連天帝都時常憂心忡忡,還親自來幽冥境探望過幾回,故也來此地看個究竟。而今看來,幽冥司主果真是不大好,怎的竟躺在這臟地上?”

傾瑟看都沒多看鳳練仙子幾眼,便清清淡淡回道:“既是臟地,也虧得鳳練仙子能在此地落得下腳。怎的,鳳練仙子何時如此自降身份了?”說著她施施然起身,活動活動了下胳臂,純黑色的裙擺安然襲地。

不想將才還在傾瑟手裡把玩的那支金色翎羽,隨着傾瑟站起來,不慎落在了地上。

只見鳳練仙子面色不大好看,道:“幽冥司主,我不與你耍嘴皮子。”

“那仙子倒是說說想幹什麼。”

鳳練仙子湊近了傾瑟些許,聲音幽沉道:“我只是想來告訴你,做人尚且不可太貪心,更莫說做神仙。不然到頭來只會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傾瑟眯眼,點頭道:“嗯仙子大可說得再明白些。”

“和明白人說話哪裡需將話挑明白。”

“也就是說與明白人說話,就可以拐彎抹角了?”傾瑟側身正對着鳳練仙子,淺淺笑道,“仙子眼光還甚好,曉得本司是明白人。”

還真莫說,傾瑟那幾句不輕不重的話還真能挑撥起人的火氣。就連鳳練仙子也不例外。鳳練眯起眼剜了傾瑟一眼,寒聲道:“天庭里的一幫元老仙家,屢次向天帝進言要納我為天后,天帝開始不同意,後來有一段時間逐漸被說動,可又有一段時間反悔了,如此反反覆復到現在都還沒個定論。”

傾瑟神色淡淡地不置可否道:“那該是要急壞仙子了。”

鳳練仙子話音重了些:“這不正是拜幽冥司主所賜么。”

“呲——”傾瑟掂了掂下巴道,“依本司看,若是天帝想納天后的意志堅定,想納鳳練仙子的意志更加是堅不可摧,那還有誰能阻擋天帝納天后的步子?天帝時常性子反覆,莫非鳳練仙子不知?鳳練仙子不敢去怪罪天帝,反倒來幽冥境怪起本司來了?”

“若是天帝沒將心思放在你身上,他能如此反覆么?!”

傾瑟一低頭就看見地上的那支翎羽,難得好心情地彎身拾了起來,捻着它復又轉了轉,好笑道:“看來仙子亦是將心思放在本司身上了。”她拿着翎羽在鳳練眼前晃了晃,“這個算是送給本司的見面禮么?”

鳳練仙子冷哼一聲,隨着寬大的衣袖一揮,將傾瑟的手打開,連帶那支翎羽也跟着打落在了地上,一點情面也不給,道:“你也配?”

傾瑟絲毫不惱,挑起唇角笑了又笑,不語。

鳳練便問:“你笑什麼?”

傾瑟負着雙手,咳正了兩聲,道:“既然不是特意送給本司的,那該是鳳練仙子不留意間掉落的。唔仙子近來可有掉毛的現象么,莫不是太過苦惱憂愁了?”

“你——”鳳練風度盡失,咬牙氣極。

傾瑟撣了撣衣擺,淡定道:“幽冥境陰冷,鳳練仙子呆得太久,恐怕有礙於仙子的光鮮。”

鳳練面色極為難看,甩袖而去,切齒道:“幽冥司主與青丘君玖已然曖昧糾纏不清,竟還有臉繼續耽誤天帝!饒是你再有能耐,這三界之後位也必定會是我鳳練所有,不信你我走着瞧!你這賤胚子再敢使得天帝對你搖擺不定,我不會放過你!”

“賤胚子?”傾瑟麵皮沉了下來,幽幽道:“鳳族首領向來地位尊貴,不想卻也能口吐臟卑之語。”

鳳練聞言倒不急着走了,轉過身來,高傲而得意道:“難道我說錯了嗎?你不是賤胚子?”

哪曉得傾瑟就當著鳳練仙子的面,腳尖閑適地撥了撥方才落在地上的的那枚翎羽,抬腳便踩在了翎羽之上,又令得鳳練氣一陣。鳳練怒道:“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踐踏我鳳族的翎羽!”

“本司踐踏又怎麼了”,傾瑟全然不以為意,腳還順帶碾了碾,“既然來了我幽冥境,就得守我幽冥境的規矩,總不可能想讓本司對你唯唯諾諾。掉雞毛掉到幽冥境來了,別人當做是寶可本司不會。”

“雞毛……?!”

“鳳練仙子,本司向來不與哪個仙家結怨,這並不代表本司就好說話。天帝納誰為天后本司不管,亦沒想過與誰爭那天后之位。”傾瑟眯眼,直勾勾地看着鳳練,“本司若是你,定不會來幽冥境討無趣。但若是鳳練仙子看上的僅僅是那三界之後位——”

鳳練極力維護着自己身為鳳族而剩下的最後一絲理智與冷靜,雙手緊握成拳,道:“那當如何。”

“不如何。”傾瑟微微一笑,衝著對岸喚了一聲,“寒生——”

“司主。”一襲黑衣身影掠過,就見寒生穩穩噹噹地停在傾瑟面前。

“誰給你的膽子,鳳練仙子難得來幽冥境一次,竟不先叫醒本司,也好款待款待仙子。”傾瑟吩咐道,“既是鳳族尊貴,本司也不可怠慢。現仙子要離去了,遣幽冥十六鬼差,送鳳練仙子回。”

寒生作揖,道:“下官知錯,下官這就去辦。”繼而寒生側頭看向鳳練仙子,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仙子請。”

鳳練狠狠地瞪了傾瑟一眼,抬手指了指她,拂袖而去,道:“你,給我等着。”

傾瑟眯起眼睛笑:“好,本司等着。”

鳳練人走後,傾瑟望着她離去的方向,方才輕聲囈念道:“倘若你不愛他敬他,看上的僅僅是那三界之後位,那你哪裡有資格做他的天后。”

片刻之後,寒生便送完鳳練回到了彼岸,卻發現傾瑟又睡了過去,且在半夢半醒之間,十分不安穩。他不禁眉頭糾起,心頭漫過一絲絲的心疼;他曉得自傾瑟傷好之後就時常夢靨,看傾瑟那不安的神色就知道,若不是夢到異常可怖之事,她是不會露出這般慌亂的表情的。

寒生靜靜走過去,蹲在傾瑟身邊,遲疑了下還是掖着袖角替傾瑟擦去了額間的汗漬,隨之搖了搖她的肩膀,輕輕道:“司主,醒醒。”

傾瑟似受了什麼驚嚇一般,倏地睜開眼,余驚未消地呼叫一聲:“君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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