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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是,依暮雪接下來的一句話,真真是將君玖狠狠打入了無底深淵:“沒用的,縱使是仙族,受了我魔界的魔藤之創傷,也無法用仙力使之迅速復原。一切只能慢慢來。”她看着傾瑟身下淌了一地的血,又道,“只不過在她復原之前恐怕就已經流血身亡了。看來這場遊戲,註定是要讓我贏了。”

傾瑟手攀着君玖的肩膀,用力撐起身來,看着依暮雪,笑顏七分妖嬈,雲淡風輕道:“你高興什麼,我這還沒死呢。”

不想魔女卻笑眯眯道:“需要幫忙么,我可以幫你。”

君玖給傾瑟輸仙力的雙手霎時一頓。傾瑟握住了他的手,垂着眼帘輕輕喘息着道:“君玖,君玖,有了你在我還捨不得死……怕什麼,不就是一隻血洞么,咬緊牙忍一忍也就過去了……我沒事,莫要信她。”

可惜只有君玖他自己知道,在看見傾瑟身下一地的血時發現自己卻無能為力,不怕才怪。他都快怕死了!一直死死忍着,除了輸送仙力給傾瑟他沒有別的法子……

“君玖?”傾瑟愣愣地抬眼看他,見他安安靜靜地將自己打橫抱起,放到一邊的乾淨之處。

依暮雪適時道:“青丘君玖,我可以救她。你不如求我試試?”

君玖毫不猶豫地轉身,卻冷不防被傾瑟捉住了袖擺,死死不肯放手。她神色中的隱忍一覽無餘,一字一句道:“你敢。我不允許你求她。”

狐狸清高驕傲慣了,不能隨隨便便就向人低頭。

君玖卻緩緩而有力地拂開了傾瑟的手,清清淡淡道:“她都說她能救你,那我求一求她又何妨。”

傾瑟急劇地深呼吸了兩口氣,臉色愈加慘白。她雙手攥緊,抿着唇。

可偏偏,依暮雪喜歡看傾瑟這樣痛苦隱忍的神色,忽而又改口道:“不如這樣,我不要青丘君玖求我,我照樣可以救一救這幽冥司住。只要,青丘君玖,隨我入魔界,如何?”

傾瑟眼帘凌厲一抬,直勾勾地瞪着依暮雪,氣急攻心道:“痴心妄想!”

“好。”

君玖背對着傾瑟,雪白卻滿是風塵的衣上,儘是傾瑟的血。他受不了她這樣,見不得她這樣,他不得不說“好”,毫不猶豫斬釘截鐵地說“好”。

“你說……什麼?”傾瑟不可置信地瞠大雙目。

君玖依舊是清清淡淡道:“不過是入魔界而已。”

不過是入魔界而已……不過而已……可惜話雖這麼說,但凡是個神仙皆曉得這意味着什麼……依暮雪要他隨她入魔界,就是要讓他拋棄仙族的身份,墮入魔道,成為仙族的叛孽!

什麼叫做……不過而已……

“君玖……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你不能這樣……”傾瑟伸出手臂去,想努力抓住他留住他,可還是眼睜睜看到他走到了依暮雪的面前。

君玖問依暮雪:“你要如何救她。”

依暮雪睨眼不明意味地深深看了君玖一眼,隨即手掌里幻化出一隻藥瓶來,道:“這可解魔藤的魔氣,令傷口迅速復原。不過只能化解一半,剩下的一半等你到了魔界我再告訴你方法。”說著就甩手扔到了傾瑟那邊的地上。

做了幽冥司主幾萬年,傾瑟從未如此窩囊過。的確,眼下這一刻依暮雪看了很解氣。

“若要是假的,本君立馬殺了你。”

依暮雪對着傾瑟努努嘴,道:“你可以讓她現在就喝了試試看。”

傾瑟抓起了那枚藥瓶子,安然着神色,仰頭喝了下去。果真不消片刻,血就已經止住了。

隨後,這一方虛空開始漸漸瓦解。依暮雪帶着君玖往前走,越走越遠。越走越遠……傾瑟如何能甘心,不要命地扯動着腰間的傷口,一搖一晃地站了起來,面色寒氣逼人,口中冷不防又滑出一注血來,衝著君玖的背影,輕輕落落道:“君玖,你不會是認真的罷,這樣後果會很嚴重的。”

君玖腳下頓了頓,只聽她邪魅地挑起唇角,又道:“不是想要救我嗎,為了我甘願墮入魔道嗎,好啊,你若再敢往前踏一步,信不信我立馬捏碎自己的元神,讓你永永遠遠也無法再救得了我。”

良久,君玖方才輕輕吁了一口氣,輕輕笑道:“何時你在本君面前才不會這般彆扭。”

“何時么,只要你肯轉身回來。”

君玖便問:“身體呢,是否好了一半?還能撐多久?”

“你若回來,起碼還能撐三個時辰,你若不回來,就一刻都撐不下去。”

“真拿你沒辦法。”

傾瑟眯着眼,看依暮雪霎時劇變的顏色,依稀之間聽得她又驚又怒道:“堂堂仙族上神,居然出爾反爾!”

君玖不以為意道:“出爾反爾?本君甚少做這樣的事,偶爾做一做也還覺得分外新鮮。”

話語之間,風起雲湧。仙光與魔氣再度爭鋒相對。

最終,君玖一隻修長的手上那冰冷的長長指甲毫不留情地剜着依暮雪的脖子,道:“用另一半葯換你一條命。”

魔女依暮雪毫無懼意,反而淡淡笑:“真是越來越有趣了。不過是玩個遊戲,何必這麼當真,況且我又沒真的想要你心愛的幽冥司主就這麼死去。另一半葯是藥引,引的是她心系之人的心頭血。每隔七七四十九日飲一次,一共五次。”

傾瑟終於抵抗不住虛弱和疲意,慢慢闔上雙眼。閉眼之際,眼縫裡飄過一抹白,只隱隱約約聽得魔女依暮雪在說什麼藥引,還說總有一天自己會回去求她……傾瑟心裡直不屑地冷哼了一聲,痴妄。

一切歸於寧靜。

待傾瑟自沉睡中睜開眼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熟悉的榻上。

她回到了幽冥境。這裡是她幽冥境的寢宮。

手指動了動,不想似有什麼東西壓着,傾瑟側頭一看,卻見床榻邊上還獃著一個人,白衣墨發,此刻正埋着頭似在瞌睡。他的手正緊緊地握住自己的。

不用猜想就曉得這人是哪個。

傾瑟便柔軟地彎起眉眼,眼底里笑意暖暖,動了動身想坐起來。被子滑下,露出了裡面白色的裡衣裙裳。

她自己都有些反應不過來。因為常年着黑色,不大習慣這與身邊這個人一樣的一身白色。

看着他趴着的頭,傾瑟腦海里便不自覺地浮現出了一幅光景。銀白色柔軟順長的頭髮,絲絲傾瀉,那趴着的頭頂上聾拉着兩隻狐狸耳朵。手指輕輕一拂耳朵上面的雪白狐毛,耳朵就隨之輕輕動了動,模樣萬分可愛。

如此一想,傾瑟就笑着伸手去碰他那一頭長髮,彷彿真的似腦海里想象的那般美好可愛。

然而,這手還沒碰上呢,僅僅是停留在半空中,便倏地被一隻抬起的手給捉住了,那隻手摩挲着她的掌心,然後掰開她的手指,與她十指緊扣。

傾瑟愣了一愣,見君玖忽然抬起頭來,麵皮清傲無雙,細長的琥珀色眼睛半眯,眼瞼處卻覆上一層淡淡的陰影,顯然是精神狀況不大好,沙啞着嗓音問道:“一覺醒來就這般不安分,想幹什麼。”

傾瑟破天荒地老實道:“沒幹什麼,就是想摸你。”

君玖先是一怔,隨即反應了過來,翹着唇點頭贊同道:“難得傾瑟不跟我彆扭,想摸我,這想法也委實不錯。來,你想摸哪裡,我都給摸。”說著君玖便拉着傾瑟的手撫上了他自己的麵皮。

傾瑟手冷不防一縮。

“不是說想摸么。”君玖道。

傾瑟便抽着嘴角道:“有本事先把你的狐狸耳朵弄出來給我摸摸。”

君玖沉吟了下,道:“這個不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

“這個只有等到洞房春宵之夜才可以。”

“……”

見傾瑟安然醒來能對他明眸皓齒地笑,君玖總算是徹底放心了。他一直曲身守在傾瑟的床榻邊,那頎長英挺的身體總歸是有些吃不消,遂站了起來稍稍活動了下。

傾瑟便仰着頭看他。一刻視線都離不開。她問:“我睡了多久?”

君玖淡淡答道:“不多不少,剛剛七七四十九日。”他想了想,復又坐到床榻邊來,“怎麼樣,還疼么?”說著他便拉開蓋在傾瑟身上的被子,手伸向了傾瑟的腰際。

傾瑟蹙眉:“你幹什麼。”

當君玖手指將將一碰上她的腰,驚得她冷不防抽了一口涼氣。君玖便肅聲問:“還疼?”

傾瑟忙挪開君玖的手,麵皮燒了燒,囁喏了許久,方才道:“……癢。”

君玖一派認真的神色,欲掀傾瑟的衣,道:“總得讓我看看,是不是好完了。”

傾瑟捂緊再捂緊,道:“你想怎麼看。”

“讓我看看你的腰。”

傾瑟抬眼看向君玖,卻見他面上純凈安然,那清清淡淡的眼神里連一絲多餘的雜質都尋不到,他一雙眼睛凈放在了傾瑟的腰處。

傾瑟便斂下神情,淡定問:“我這一身衣裳,是你幫我換上的?”

君玖應道:“幽冥境當差的儘是男的,一個婢女都沒有。我自然是不能讓他們動手,只得我親自來。還是白色的衣裳比黑色的要好一些,傷口一稍稍出血就能發現得了。”

聽君玖那般說,傾瑟忽而覺得很心疼。自己睡了這七七四十九日倒安穩,那他呢,是一直守着她度過來的么?

傾瑟邊伸手大方地解開了衣帶,漸漸寬了寬,衣縫恰到好處地露出了一截雪白嫩?滑的腰肢,以及往上……隱隱約約的乳溝……她問:“那你都看到了什麼。”

“唔看得太多會怎麼樣?”

傾瑟抽了抽眼皮,道:“沒事,只是稍微有那麼一點後果嚴重而已。”

君玖查看了傾瑟的傷口,已然好全,遂狡猾而得意洋洋道:“該看的一點也沒落下。”

“……”,傾瑟霎時露出窮凶極惡的表情,自榻上竄起來,咬牙切齒道,“我要宰了你!”

PS:本卷就到此結束了噢~下面展開第三卷~╯3╰一不小心又為這章配了一首詩歌。。⊙_⊙

我為你唱一首歌,銀髮狂肆,白衣成舞。

你為我奮戰而來,又為我隨魔而去。

一碗心頭血,兩方長相思。

我為你唱一首歌,月凰花開,妖嬈蔓延。

萬年花不開,萬年花又綻。

一抹清淺笑,隔世猶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