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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萊仙島百花盛開,遠遠地就能聞得一股花香,十分舒服。今日蓬萊仙島尤為熱鬧,各路仙家皆往那一個方向前去。

因為,蓬萊仙主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如願抱得“美人”歸了。儘管這個“美人”是個貨真價實的男美人。

於是今日,是蓬萊仙主瀾邪與幽冥境前任第一判官寒生的仙婚。

兩人着了一樣的大紅喜服,雙雙迎接前來祝賀的仙家賓客。

瀾邪從來沒有今日這般意氣風發,整個人似打了雞血一般,一見仙家過來,人家還沒來得及說上一聲“攻喜賀喜”,瀾邪便先一步拱手道上一句“謝謝謝謝,同喜同喜”。

這令寒生十分難為情。本來嘛,他站在一邊就已經很不好意思的了,而今探上瀾邪這麼個德行的,他便恨不得一腳將瀾邪踹飛了去。

一得空隙,瀾邪便拉着寒生的手,溫溫潤潤的,笑眯了眼問:“這就累了么?”

寒生麵皮發紅,側過頭去,捂嘴咳了一聲:“沒……沒有。”

話語間,幽冥境傾瑟領着糰子已然乘着祥雲緩緩而來。葛奚先一步落了地,一絲不苟地遞還蓬萊仙島的喜柬,還順帶送上一方賀禮的清單,道:“幽冥境來賀。”

瀾邪打開那清單一看,眼睛都直了。上面羅列的賀禮,真真是令人眼花繚亂,大多皆是各地的奇珍異寶,單單是列清單都不下三頁。

足以見得,此賀禮有多麼的驚人。

瀾邪一直以為,傾瑟是個很吝嗇很吝嗇的司主,當初要他聘禮時差點讓他嘔老血,而今看來傾瑟卻是闊綽得很,給足了他瀾邪的面子,讓他穩賺不賠。

頓時瀾邪的麵皮笑成了一朵菊花兒。

恰逢此時傾瑟與糰子落了腳,一大一小兩隻負着手,大的氣場十足,小的橫着脖子牛叉十足,雙雙走到了瀾邪與寒生面前。

傾瑟若無其事地撣衣擺,閑閑散散道:“本司向來大度,不像蓬萊仙主,當初送個聘禮這也不舍那也不舍的。畢竟本司這裡是寒生的娘家,怎能在氣勢上輸了蓬萊。”

寒生一臉受寵若驚,作揖道:“寒生謝司主抬愛,實在愧不敢當。”

傾瑟從下往上細細瞧了瞧寒生,勾着嘴角微微笑:“倒挺適合你。”

寒生頭垂得低了些,臉更紅了些。

瀾邪那廝忒不要臉,看完了清單笑嘻嘻道:“想不到幽冥司主還有這麼多寶貝,真真是浪費了浪費了。”

“唔原本是沒有這些寶貝的。”傾瑟想了想,道。

“那打哪兒來的?”

“想着天帝不用送禮,他寶物堆得太多也不好,便去要了一些來。”

“……”這下瀾邪收禮也收得有些忐忑了。索性後來傾瑟說天帝知道她是用來送禮,瀾邪方才沒再有什麼顧忌。

傾瑟與小糰子一直杵在那裡,會耽誤瀾邪和寒生迎接賓客,遂沒多說幾句,便當是自家隨處溜達去了,真真是一點都不講禮。

小糰子很有見識,臨走還不忘抱着小拳恭賀了一句:“祝二位顛·鸞·倒·鳳、早登極樂!”

瀾邪麵皮刷地黑了。

傾瑟邊走邊“哆”道:“你那是什麼祝賀。”

小糰子老成得很:“說‘早生貴子’會戳到他們的痛處,還不如早登極樂來得好。”

傾瑟與糰子將將前腳一走,瀾邪與寒生便又迎來另兩位仙家。

一身碧綠衣裳領口高高豎起顯得頗為幹練的執畫,先一步落地遞上兩張柬帖,與方才幽冥境一樣,一張是蓬萊發的喜柬,一張是賀禮清單,道:“青丘來賀。”

瀾邪收下了柬帖,正正經經抱拳道:“多謝。”

隨後,一襲翩躚傾城的白衣垂地,走到瀾邪與寒生的面前,道了一聲“恭喜”。一向處變不驚的瀾邪挑着嘴角,再回了一句“多謝”,但就是一旁的寒生,眼底里掩藏不住淡淡的疏離。

仙家賓客們大多入座,寒生忒給傾瑟面子,竟讓傾瑟作主婚人座上首。此等風光,哪裡能忽略了小糰子,遂不等哪個開口,小糰子便自覺地搬了一張座椅到上首,與傾瑟挨着坐。

手裡還拿着一個桃子,邊砸吧着小嘴邊樂呵呵地啃。

傾瑟也不推辭,大大方方坐了上首,只是看見小糰子於大庭廣眾之下這般不拘束,禁不住抽着眼角細細道:“你能先將你那滿是牙痕的桃子收起來么,順便擦乾淨滿嘴的口水。”

小糰子膽子忒肥,嬌蠻地哼了一聲:“今日我決定要盡歡,所以不打算聽娘的。”

吉時到,祥音響。

蓬萊仙主與寒生並不屬於上神仙階之列,因此他倆大婚的祥音只有七七四十九聲。然此祥音還未完畢,蓬萊仙島紫光祥瑞,百島生輝。

眾仙連連驚詫,天帝竟也親自駕臨蓬萊仙島。

於是那上首又添了一張座椅。

天帝看似心情十分婉轉,看着中仙卿眯着鳳目輕輕淺笑:“今日孤得空,聞蓬萊仙主與前幽冥判官仙婚,故也過來湊一湊熱鬧。今日就讓孤同幽冥司主一道來主持仙婚,蓬萊仙主與前幽冥判官,你二人以為如何?”

瀾邪與寒生齊齊行大禮:“臣惶恐——”想來天帝親自主持仙婚,那得是高仙階的上神才有的待遇。

傾瑟自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天帝怎麼會來此地,於理不合。”

天帝笑得悠悠然,月老出聲,先是讓瀾邪與寒生對着天地三拜,再是對着上首三拜。天帝皆受得舒坦,輕輕道:“好歹也是傾瑟你幽冥境的人成婚,這寒生也算得孤心意,起碼在幽冥境三萬多年盡心儘力照顧傾瑟周全。孤想來想去還是該來,權當是他該得的補償。唔孤應當送點什麼賀禮才好呢傾瑟?”

傾瑟默默地抽着嘴角:“不必了,天帝的那份,傾瑟已經都送出去了。”

天帝想了想,道:“孤一會兒就封寒生為文德星君,你以為如何?”

傾瑟一愣,看着天帝,卻見他不像是在開玩笑。

文德星君雖不是上神,但在仙界也算是個不小的品階,比先前的掌文星君還要高出一等。掌文星君掌管的人間的文墨之道,而文德星君則掌柜人間的文曲官運之道。

不得不說,天帝給了一份大禮。

天帝以商量的口吻對傾瑟說,傾瑟不敢妄加評論。可實際上,這一切天帝卻早有預備。

就在瀾邪與寒生的仙婚禮成時,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君捧上了專為寒生定製的文德星君的衣袍,十分精緻。

從今往後,仙界眾仙家見了寒生,都得稱呼一聲“文德星君”。

禮畢後,眾仙家一起在蓬萊仙島宴飲取樂。幾百年仙界都沒有如此令人愉快的大喜事了。上次仙界有人成仙婚是什麼時候來着,大抵是七百多年以前。

仙家們嘴上不說,可那七百多年前的兩位正主兒卻在今日都來了。有些怪異的目光不時往傾瑟身上掃過,再掃掃一邊道了祝賀喝了喜酒、在執畫的引領下正欲離去的白色身影。

天帝在仙婚上也不曾喝多少喜酒,亦很快離去。只是離去時走到傾瑟身邊,低低道:“桃花林,孤有事找你。”

恰逢瀾邪與寒生雙雙走到傾瑟面前,瀾邪笑嘻嘻地遞給傾瑟一隻玲瓏酒杯,道:“我家寒生說,硬要向司主敬酒。”

傾瑟挑了挑眉,接過了酒杯,瀾邪替她滿上,她便向一臉認真的寒生抬了抬手腕,似笑非笑:“本司受了。”

寒生亦將一杯酒仰頭而盡,道:“一直以來,多謝司主照拂。”

“莫跟本司客氣,本司亦受了你不少恩惠”,傾瑟暈開唇角,清清然笑了起來,瞥了一眼瀾邪,“往後受了委屈,亦還是可以找本司代你出氣的。”

寒生一連敬了傾瑟三杯酒:“多謝司主。”

後瀾邪亦敬了傾瑟一杯酒,兩人方才去招呼其他仙家。

傾瑟本欲去天帝所說的桃林,不知天帝所為何事,可走了幾步又折返回來,突然想起了糰子,不曉得躥哪兒去了一直沒看見他。

雖然麻煩,但傾瑟還是到會場四處轉了一周。

然糰子沒找到,一顰一回之間,一抹白赫然闖入了眼帘。手執玲瓏酒杯,身長玉立。

正看着她,神情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