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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老三死了。

整個人如同一具風乾的屍體,只不過臉上的皮肉已經被人徹底剮去,留下一片血肉模糊的白骨,形狀十分的凄慘,就連聞老大和聞老二這種見慣了死人的主兒也不由得腹中翻滾,幾欲作嘔。

陳雲生擋在柳曉山身前,不讓她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從陳雲生的表情上,柳曉山也知道此地發生了多麼慘烈的事情。令人不解的是,四周的物品毫無變化,絲毫沒有搏鬥過的痕迹。

聞老三的修為是金丹上品,船上修為最高的莫過於兩個來自靈陽國的散修和北宮千一的那個沉默的僕人以及隱藏實力的柳曉山。就算這些人出手,聞老三也不會束手就擒的,況且他在自己房間內遇害,兇手伏擊的可能性也就小了很多。

聞老大憤怒地吼道:“姓田的,你給我說清楚,老三是不是你害死的。”

田野一臉沮喪地說道:“怎麼可能呢?我保護你們都還來不及,怎麼會加害呢?”

這話聽在聞老大耳中變成了赤裸裸的言不由衷,從任何角度而言,田野也沒必要為船上這十個賞金獵手的生命負責。他過分的剖白讓聞老大越發的懷疑是田野搗的鬼。

田野無奈地說道:“毫無疑問,兇手就在這艘船上,昨天聞老三接觸過的人之中必然就有兇手。”

一句話點醒了夢中人,聞老大那雙三角眼開始快速掃描在場所有的人,最終停留在了北宮千一身上,他怒哼哼地說道:“他的嫌疑最大,昨天他偷偷摸摸和老三去了一趟甲板,不知道說些什麼,老三回來臉色就不對。”

“就算臉色不對,那他也是高興的。因為我把這兩天的北溟魚都給了他。”北宮千一飛快地做出澄清。

這話一出,又讓在場的人爆發出不小的噓聲,“北溟魚是修行者夢寐以求的食物,你為何不吃,還要送人,這借口太牽強了吧。”聞老二質問道。

田野眼神中也有質問之意,陳雲生從他眼神中讀出了一種氣憤,但是這種情緒又和這件事情沒多大關係。北海船盟送魚,但是領情與否是個人的事情,就算北宮千一將這份情轉給別人,田野也不應該有這種表現。陳雲生在心中悄悄畫了一個問號。

“大哥,三弟昨天見過那個沈星之後又和這小子見過面。”聞老二指向金光。

這個登船之後少言寡語的修士此時仍然一副和自己無關的表情,似乎對方的質控並非對自己而發一般。

“說,昨天你和我三弟都說了些什麼?”聞老大陰惻着臉問道。

金光雙手攤開,面無表情地說道:“無可奉告。”

這樣的態度徹底激怒了聞老大和聞老二,兩人眼看着就要掐法訣,田野急忙衝上前來,將兩人抱住,說道:“不可!若行兇之人不是金光,那豈不是冤枉了好人。我建議大家在屋內修行之時不要隨便給人開門,房間的門上有特殊的禁制,除了從屋內打開,在外面不曉得開啟方法是打不開的。”

聞老大豈是那種息事寧人之輩,甩開田野,眼看就要朝金光發飆,陳雲生突然說道:“慢着,昨天晚上我看到了聞老三。”

此言一出,眾人一片安靜,聞老大眼睛睜得大大的,好像要把陳雲生吞吃了一般。

“快說,你看到了什麼?”

“聞老三在四號房間的門前張望,臉色蒼白。看到我之後便匆匆回房了,就這些。”

“四號房間!”

聞老大又把怒氣轉向了田野,大聲吼道:“姓田的,你這房間中有什麼東西?就是這東西把我三弟害了。”

“那間房間什麼都沒有,只是不吉利而已。”田野平靜地說道。

“你把房門打開,讓我看看。”聞老二說道。

“不行,這是規矩。”

“嗤啦”一聲脆響,田野脖子上多了一柄霜雪一般白的長劍,劍刃散發出絲絲寒氣,侵入了他的肌膚,頓時在脖子上留下一層青色的印記。

“想死嗎?”聞老二冷然說道。

所有人都看出聞家兄弟不是普通的散修,倒像是逍遙一方的盜寇。

田野蹙眉想了半天,終於妥協,他長嘆一聲,道:“我有言在先,走入這個房間之人若出了什麼意外,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們。”

“開門,別廢話。”聞老大在田野的屁股上踢了一腳。

田野在四號房門上輕輕敲打了記下,一層金光閃過,那扇古舊的鐵門開啟了。陳雲生拉起柳曉山向後退了三步,他並不是害怕所謂的不吉利,而是擔心房間內有什麼陷阱。

聞老大冷笑着走入四號房間,聞老二在門口張望。過了一會兒,聞老大一臉失望地走了出來,道:“什麼也沒有,奶奶的,北海船盟的人就知道故弄玄虛。”

田野趕緊將房門關上,不悅地說道:“這下你們沒什麼好說的了吧。兇手只要在這艘船上就跑不了,我勸你們兄弟二人這段時間內多留心,抓住兇手的證據後,全船的人會為你們做主的。否則你們得罪了全船的人,就算手段通天,恐怕也沒有好果子吃。”

田野將全船的人綁在了一起,作為聞氏兄弟的對立面而存在,這樣做的確起到了作用,聞老大和聞老二沉默了良久,終於深深地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也只有這樣了。”

田野來到北宮千一的面前,說道:“閣下對本船提供的北溟魚不感興趣,難道是擔心魚有問題嗎?”

北宮千一淡淡笑道:“非也,只不過在下修鍊的功法和此魚相抵觸,每日不能多用,剩下的浪費了總不好,才想出下策,下不為例。”

田野點了點頭,轉身消失在走廊的盡頭,經過了這一番風波之後,沒有人再遵守北海船盟那些奇怪的禁令,聞老大和聞老二住在了一號房間。兩個靈陽的散修住在了六號房間,陳雲生和柳曉山住在九號房間。而北宮千一和他的僕人仍然各住一間,按照他的話說,主僕的規矩是不能壞的。

回到屋中,柳曉山眼中再次閃爍着小兒女才有的興奮,她將陳雲生拉到床邊坐下,開始了自己的分析,“我覺得兇手有可能是聞家兄弟之一。”

聽到柳曉山近乎夢囈的推斷,陳雲生哭笑不得,道:“他們都是自家兄弟,怎麼會相互殘殺,你的推斷有什麼證據。”

柳曉山眨着眼睛說道:“證據當然有。如果這扇門無法從外邊打開,那麼只有熟悉的人才能令聞老三開門,並且在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殺死他。聞老三死亡之時一定在半夜到黎明這段時間之內。試想,深夜之中有陌生人敲門,聞老三怎麼會輕易開門。就算開門,怎麼會毫無防備的被人殺死。這一切都說明,殺人者必然是聞家兄弟中的一個。”

“他們殺人的動機是什麼?如果三人之間有嫌隙,恐怕早就自相殘殺了,又何必上了船在進行?”

柳曉山點了點頭,道:“這點我之前也想過,他們上船之前一定是沒有仇恨的。上船之後也許因為一件事情或是一種東西產生了仇恨。”

“北溟魚!”

兩個人幾乎異口同聲地說出這三個字。

“因為北宮千一給聞老三那幾塊北溟魚肉,聞老大和聞老二一起謀害了聞老三。”陳雲生說出這個幾乎匪夷所思的理由,他不了解聞氏兄弟,故而無法推翻這條推測。

低頭沉思了一會兒,他又說道:“這件事情似乎沒有這麼簡單,如果是聞氏兄弟自相殘殺,那麼怎麼解釋昨晚我看到的一切?為何聞老三會誠惶誠恐地跑回自己的房間。”

柳曉山想了一會兒,發現越想越亂,索性將頭靠在陳雲生的肩膀上,盯着欣賞人的臉頰端詳起來。

陳雲生髮覺一股清冷的感覺,低下頭髮現柳曉山那雙澄清的眸子正盯着自己,頓感感到一股**湧上心頭,他的手剛剛放在對方的肩膀上,突然門口傳來輕微的敲門聲。

雖然聲音小,可這個時候出現,無異於打雷一般。陳雲生臉頰微紅,將門打開,發現金光出現在門口。金光將手指放在的嘴唇上,示意陳雲生不要說話,他閃身走入屋內。

陳雲生反手將門關住,手上掐好一道元磁法訣,緊緊盯着對方。

金光的臉上早就沒有了那種高傲的光芒,他微微朝陳雲生拱了拱手,道:“不必戒備,我並無惡意。”

陳雲生盯着金光,手上的法訣依然沒有放掉,“你來幹什麼?”

“尋求幫助。”金光的答案出乎陳雲生的意料。

“難道你知道那個行兇的人?”柳曉山從床上跳了起來,她思維也隨着動作一起跳躍。

“不知道。”金光搖了搖頭。

“你打算讓我們幫你做什麼?”陳雲生道。

“我們三人聯手殺掉那兩個來自於靈陽國的人。”

柳曉山和陳雲生聽到這句話都愣住了,這種沒頭沒腦的請求讓他們一時間無所適從。

“為什麼?”陳雲生和柳曉山一同問道,兩人之間的默契越來越好。

金光臉上露出了一絲為難,彷彿遇到一件難以啟齒的事情。這讓陳柳二人對他的故事更加感興趣。

柳曉山盯着金光,貌似漠不關心地說道:“你連為什麼都不願意說,太沒誠意了。”

金光長長嘆了口氣,道:“沒什麼不能說的,事到如今我將我的故事盡數奉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