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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着馬蹄疾馳和無數笑聲,德慶帝一行人到了申時初才回來。

才翻身下馬,魏皇后等嬪妃已經帶着女眷們迎到了轅門處,一看德慶帝身後的侍衛帶着一堆獵物,她驚喜的笑了起來:“陛下今天可是大豐收啊!”

“哈哈哈……”德慶帝笑的眼都眯上了,一邊解開披風遞給她,一邊道:“今天可是盡興,看來朕還不算老啊。皇后你不知道,朕今天還遇到一頭大黑熊,那頭熊,一丈高,身體連五個人合在一起都比不上……”

魏皇后和眾嬪妃驚的捂嘴:“啊呀,那太可怕了,陛下你……”

“沒事沒事,一頭畜生罷了,難道還能將朕如何?”

想起了狩獵時發生的事,德慶帝臉上容光煥發:“朕當時就張弓搭箭,想要獵下這頭畜生,結果皇后,你猜怎麼著?”

“難道那頭黑熊……”聽德慶帝如此得意的聲音,魏皇后也不禁露出了驚喜的神色,她轉頭朝侍衛正在處理的那堆獵物看去,“真的被陛下獵到了?咦,怎麼臣妾沒看到啊……”

德慶帝將大步朝營帳走去,一邊牽着魏皇后的手:“獵什麼獵啊!那畜生,別看個頭大,渾身黑毛一副嚇人的樣子,結果朕才一箭射出去,射到它耳朵上,那畜生居然嚇的跑了。”

“哈哈哈……皇后你說,朕就這麼可怕嗎?”

難怪沒有獵到也高興成這樣,魏皇后哪裡不知道德慶帝的心思?狄賢妃已經搶先道:“哎呀,哪是陛下可怕啊,分明是這黑熊感受到陛下龍威,就算陛下不開弓,它都得嚇跑了。”

德妃乘機軟語道:“是啊,陛下乃真龍天子,別說是熊,就算是虎豹,只怕見了陛下也只有逃命的份。”

這聲音柔軟中帶着特殊的腔調,猶如一股甘泉直透心底,德慶帝不覺轉頭多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雖然一副嬪妃打扮,但他卻很是陌生:“你,你是……”

“陛下,這是德妃妹妹,你忘了?”魏皇后不露痕迹的笑道:“德妃妹妹自來到宮中,已經五年多沒出過宮了,因此臣妾才做主,讓她也才參加這次的狩獵,陛下不會怪罪臣妾吧?”

“皇后說哪兒的話。”德慶帝心情正好,哪會在乎多個嬪妃跟着出來遊玩?隨口問了德妃一句,也沒有多在意,由魏皇后伺候着去營帳中換了舒適的常服,這才又出來。

之前眾女眷投壺的開闊之地,已經堆滿了德慶帝和眾臣子獵到的各種獵物,數量不少,種類也多,各種野鹿、山豬、豺狼等等。只不過難免有血腥味飄散出來,眾女眷只敢遠遠看着,一個個再是驚奇,卻也不敢靠近。

從早上出去,臨到黃昏才回來,眾臣子再是有討好德慶帝之心,此時也支持不住了。上了年紀的一個個累的腰酸背痛,年輕些的也滿臉疲態,只有那些二十齣頭的年輕人,依舊精神百倍,丰姿出眾。

不少女眷千金們偷偷側目,朝那些年少英俊的男子們瞧去,見他們正聚集一群笑談狩獵時發生的事,心有愛慕,卻又不好意思湊過去,只能遠遠看着。

“陛下今天出發之時不是說過,誰能第一個獵得獵物,便有重賞?”魏皇后伺候着德慶帝在早就準備好的位置上坐下,遞上了一杯清茶。

“對啊,父皇,今天到底誰是第一個打到獵物的?”嵐熙公主已經換了一身新的宮裝,半點沒有之前的狼狽樣子。

看着候在前面的眾臣,德慶帝開口讓眾人坐下,然後喝了一口茶,才笑着抬手示意:“朕剛要說這事,季卿……”

坐在下首左邊末尾處的一個年輕男子走了出來,右邊女眷中,季良辰不由得拉了拉唐溪的衣袖:“哥哥?”

剛才的話已經聽的清楚,只怕德慶帝說的那第一個獵到獵物之人,便是季鴻卓了吧?她笑道:“良辰,真想不到居然是季公子呢,你哥哥可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難道是季鴻卓想接着這次狩獵重新進入眾人視線嗎?他不再隱藏不再低調,當初五年前是因為狩獵受傷而銷聲匿跡,而現在,他依舊選擇狩獵的機會,再次讓眾人知道,曾經的季家天才又回來了。

並不知道季鴻卓是怎麼想的,但他既然這麼做,那就應該已經考慮好了未來的路。唐溪並不擔心,因為她知道季鴻卓並不是個在意富貴權利的,他是個聰明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季鴻卓,眾千金更是好奇,更有人早就聽說他曾經文武雙全的名頭,卻因為一場意外而退出了眾人視線,如今再來,莫非他那毛病已經好了?

等季鴻卓口齒清晰的謙辭德慶帝的賞賜,德慶帝卻執意要厚賞,不過幾句話,眾人已經明白這位季首輔家的少年清貴,只怕是真的又要重新回到上層圈子中了。

不過是區區一隻紅腹錦雞,就換到了德慶帝封賞的詹士府六品府丞之職,不得說是重賞了。羨慕的人有,但也有不屑一顧的。

再是季首輔的孫子,再是雲嶺布政司使的兒子又如何?陛下居然封他個詹士府府丞,聽着清貴顯赫,前途一片光明,可詹士府是幹什麼的?

那是輔佐太子殿下的,但東秦現在太子之位還懸着呢,這職位究竟是好是壞,現在半點看不出來。依照德慶帝的心思,說不定根本沒有立太子的想法,否則陛下為何如此在意長生丹的事?

眾人心思各異,對於季鴻卓的關注就少了很多。

但隨即德慶帝一句話,又挑起了眾人的熱切和好奇。

“今日還有一件喜事要和大家說說。”剛才的封賞不過是開胃菜,正餐這會才正式上了,德慶帝拍拍巴掌,朗聲道:“司馬卿才是帶給朕一個大大的驚喜啊!”

魏皇后微露驚訝,笑道:“看陛下這麼高興,究竟說的是什麼驚喜?”

“哈哈哈,祥瑞,皇后知不知道,祥瑞啊!”德慶帝大手一揮:“司馬卿,帶上來給大家看看吧。”

很快,一個錦衣華服的年輕人,牽着一頭貌似梅花鹿的動物走了上來。

司馬玉?居然是司馬世家的大公子,那個曾經將薛天工的神劍獻給方哲耀的司馬大公子。居然會是他弄個什麼祥瑞出來?唐溪不由得明白了什麼。

出乎眾人意料,這頭鹿並沒有關在籠子中,而是由這年輕人帶上來的,彷彿在他面前,這頭鹿極其溫順,沒有半點攻擊性,根本不用擔心會傷害到在場的女眷們。

一看這鹿的樣子,立即傳來了不少女子的驚喜之聲:“哎呀快看,那頭鹿,好漂亮!”

“這是什麼鹿啊,身上的斑點居然是五彩的,好稀罕!”

嵐熙公主看的眼睛一亮,直接站了起來,朝場中走了兩步,卻又不敢太過靠近:“這……這是什麼鹿,如此漂亮?”

唐溪眼神一動,不由得也認真打量起這頭吸引了眾人目光的祥瑞鹿。

外形看起來和梅花鹿一模一樣,頭上長着樹枝般的雙角,毛色棕黃,短尾長耳,一雙圓眼烏溜溜的,煞是可愛。只是身上的斑點,並不如一般的梅花鹿是純白色,而是紅黃藍綠青白紫,足足七種顏色。

“七色鹿,世上居然真的有七色鹿?”魏皇后看的美目一閃,驚喜出聲:“陛下,果真是祥瑞,真的祥瑞啊!傳說中的七色鹿乃是菩薩化身,神聖吉祥的象徵,陛下今日能夠得到七色鹿,實在是上天的指示!”

“陛下萬福,東秦萬福!”群臣立即恭喜德慶帝。

唐溪看的幾乎笑出了聲,只得轉身低頭,免得被人看出來。才一動,就覺得自己手被人捏了捏,側目一看,坐在她旁邊的季良辰也是臉色怪怪的,裝作咳嗽的樣子用一隻手擋住了唇,顯然心情和她差不多。

二人使了使眼色,都明白了對方的心意,無奈的搖搖頭。

什麼七色鹿,根本就是偽造的!

世上怎麼可能會有七色鹿?那頭梅花鹿身上的斑點,分明是用特殊染料染上的,只不過藉著這次狩獵的時候,故意裝作是無意中發現,然後捕捉了來獻給德慶帝。

那些大臣哪個不是人精?又怎麼會看不出這頭七色鹿有鬼?只不過歷來帝王都喜歡弄這種‘祥瑞’的東西,一來表示自己是天定之主,連上天都幫他,二來順便可以愚弄無知的子民,穩固統治。

只要德慶帝不拆穿,那麼群臣自然也就信以為真,然後一個個裝作驚喜的樣子,說著各種吉祥應景的話。

既然是司馬玉捉到的,那麼這事自然和他有關係了。但他不是方哲耀的人嗎?難道這事和方哲耀有關?

唐溪不覺就朝坐在德慶帝左下首的兩位皇子看去。

因為跟隨德慶帝狩獵,這事方哲耀和方凌玄顯然早就知道了,唐溪並沒有看出方哲耀臉上有什麼特殊表情。他顯得很高興,彷彿司馬玉的露臉就是給他長臉一般,看着那隻鹿不住的點頭,頗有得意之色。

方凌玄……

眼神才一轉,唐溪忽的發現方凌玄才是有些異樣。他手肘放在桌上,臉上雖然笑着,但手指卻不自覺地輕輕搓動着,這種小動作,她曾經在安平城的時候,和他對上之時同樣見過。

只不過那時的方凌玄,處於情緒極度不穩,驚慌恐懼,而現在……他既不驚慌也不至於恐懼,那隻怕就是……他有心事,抑制不住內心的情緒,透過這小小的舉動表現出來了。

難道司馬玉之事,是方凌玄安排的?司馬玉已經投到他那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