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欲》 圣妖

醫生適時下了逐客令。

阿元率先走出病房,去安排保護南夜爵的工作,容恩心裡堵悶,轉身剛要離開,就聽男人那霸道不減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恩恩,你留下。”

原先同她一起出去的夏飛雨明顯怔了下,就連跟在身後的李航都面帶異樣的看了眼容恩病房門被帶上,獨留下他們二人。

半晌沒有說話,她卻能感覺到背後那道目光。

容恩轉過身,視線從那杯水上收回,“angee--beata,究竟是什麼?”

“給我注射的是angee--beata?”南夜爵語氣明顯低沉,臉上神色陰鷙,深黑色的瞳仁頓起洶湧,容恩這才意識到,李航他們並沒有對南夜爵說實話,看來,這藥水定是十分駭人。

“不,我只是隨便問問而已。”

南夜爵神情鬆緩了些,臉上勾起幾許挪揄的笑,:恩恩,你連撒謊都學不會嗎?”

容恩站在床前,南夜爵的手背上,因連續的掛點滴而呈現大片淤青,她不忍再看,別開眼去,“你,是不是沒事了?”

“你關心我嗎?”

容恩盯著南夜爵一夜間憔悴的臉,這個男人,應該是最意氣風發的,夏飛雨說的沒錯,是她親眼看著他兩次陷入險境,又是她親眼看著,那管藥水推入他體內的。

“我不想你有事。”

南夜爵微笑,點了點頭,容恩知道,男人現在的平靜,不是不追究,而是想要在事情明朗後再秋後算賬。

心裡的擔憂一層層波及而來,南夜爵見她滿腹心事,便漫不經心問道,“你真的沒有看清楚對方的臉?”

容恩心頭咯噔一下,搖搖頭。

“坐過來。”

她上前,坐在南夜爵床沿,男人敏銳如鷹的雙眼睨向她眼底深處,一個眼神,就像是能將她看穿一般,“她明顯是要置我於死地的,既然這樣,又怎會留下你?”

容恩不再爭辯,她怕越說反而會越露出什麼端倪來,那名護士的話,她不能裝作忘記,放在膝蓋上的手被男人抓在掌心內,南夜爵沒有在說什麼,擰著眉頭沉沉睡去。

病房內,男人雖然只留了容恩一人,但守在門外的阿元時不時會透過玻璃向內張望,這種被監視的感覺,令她坐立不安。

南夜爵只休息了一個小時,就連夜被李航等人護送回白沙市,這是容恩第一次坐上私人飛機,漫步雲端,她這才恍悟,她對南夜爵,瞭解的這麼少。

住所內,安頓好後,容恩下樓,就看見李航坐在客廳內。

“你好好照顧爵少,我先回去了。”見她下樓,男子起身道。

容恩點下頭,在李航走到門口時,心中疑惑還是壓不住,“angee--beata,時不時很可怕?”

男人想了下,透過他的側臉,容恩能看見那種令人壓抑的凝重,“是一種毒品。”

“什麼?”

“angee--berta,是最新型的毒品,毒素程度……難以預料。”

容恩滿臉的難以置信,他想象不出,閻越怎麼會和這種東西扯上關係,何時,他竟然變得這麼心狠手辣了?一路,從雲南到現在,容恩都寸步不離南夜爵,想來,他定是相信自己的,要不然,也不會這麼放心將她留下。

想到這,容恩陰霾許久的神色這才晴朗了些。

李航一手打開門,卻又猶豫著沒有踏出去u,他側首望向容恩,對她,似乎有種自己都控制不住的親近,想了須臾後,還是打算不隱瞞她,“你要好好照顧爵少……”

容恩滿口答應,“我會的。”

“爵少暗中已經吩咐,康復醫院那邊,有人24小時監視著,所以……”接下來的話,終是殘忍,男人沒有說完,就走了出去。

知道門被闔上,容恩才稍稍回神,她一手扶在少發上,輕輕坐下來,原來,南夜爵早已暗中安排好了一切。

一旦她真對他不利,醫院那邊,立即就會行動。

容恩無力地靠在沙發上,她自嘲地挽起嘴角,全身,已經提不起半點力氣。

南夜爵靜養三天後,精神大好,已經完全恢復,幾乎看不到angee--beata在他身上留有的痕跡,容恩稍微定下心來,以為,這樣便沒事了。

他,一如以前那般玩世不恭,明明對她不信任,可表面上,卻並未表露分毫。

容恩心知肚明,中間隔著的這層紙沒有被捅破,又要裝作什麼都不知情那般,實在累得很。

員工旅遊已經結束,容恩想去上班,可南夜爵給她批了一星期的假期,這幾天,她只能呆在御景苑內,一步也沒有踏出去過。

二樓書房內,阿元已經進去了好一會,容恩站在樓梯口,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躡手躡腳邁步向前。

書房門緊閉著,但隱約能聽到裡頭的談話。

“人挖出來了?”

“是,在地下城關了一夜,總算鬆了口。”

“誰的人?”

“閻家。”

“閻越?”南夜爵一貫輕佻的聲音傳入門外的容恩耳中,他語帶嘲諷,“閻家,怎麼也想涉足黑市了?閻家老頭子不是最憎惡這些麼?”

“現在的閻家與遠涉集團,完全由閻越全權操縱,據那人交代,海上事件並不是閻越的意思,她只是收了錢,在醫院要你的命。”阿元的嗓音依舊不卑不亢,將調查出來的據實相告。

“我被送入哪所醫院,李航應該做到保密,這麼短的時間內,他怎麼能安排妥當這一切?”

“因為,有人裡應外合!”阿元咬牙,語氣憤恨。

書房內半晌沒有說話聲,南夜爵安詳每個環節,腦中一下就憶起,他們躺在病床上時,容恩掐斷的那個電話。

若說是巧合,似乎,也太難說服人。

再加上那杯水,以及夏飛雨所說的話……裡頭越是靜謐,外面,容恩的心理就越是不安。

“老大,您的身體沒事嗎?”

“放心吧,”南夜爵語露倦怠,夾著幾許無奈,“angee--beata的藥性,當時沒要了我的命,在發作時,週期沒有這麼短。”

“老大,依我看,就是外面那個女人,只要您一句話,我這就出去幹掉她!”

容恩一驚,卻並未離開,下意識中,她想聽到南夜爵的回答。

“那人,還說了什麼?”

“她說外面那女人知道她是閻越派來的,雖然是在您被注入藥水後才知道的,但是,這件事明擺著,肯定是她和閻家串通好了的,依我看,海上事件也和她脫不了干係。”

分析的,似乎合情合理,任誰都會想到這一層上來。

“外面的,聽夠了嗎?”

容恩聽到南夜爵的聲音,下意識想離開,可阿元已經動作敏捷地推開了門,並且臉色兇狠,語氣不善,“你在這偷聽個?”

“我……”

“阿元,你先回去吧。”南夜爵坐在書房的沙發上,酒紅色的碎髮因為沒有打理而隨意耷在額前,阿元點下頭,狠狠瞪了眼容恩後,走了出去。

“剛才的話,你都聽見了?”南夜爵點燃一根菸,將它放在檀木的菸灰缸上,看著它慢慢燃盡。

“聽見了。”

“恩恩,我是不會放過他的。”男人話說的毫無波瀾起伏,他拿起菸頭,以指尖輕彈下後,狠狠將它掐斷在菸灰缸中。

空氣中,瞬時便瀰漫著淡淡的清涼煙味。

容恩垂在身側的兩手,緊張的交握在一起,她不知道南夜爵說這話,究竟想試探什麼。

男人放下翹起的腿,三兩步來到容恩身後,僵直的後背感覺到貼近的胸膛,南夜爵將一手輕落在她肩頭,“你現在是我的人,就不能再和閻越有半點牽扯不清。”

“阿元的話,也就是你的意思?”

一手在她要後穿過去,落在小腹上,南夜爵堅毅的下巴輕抵於容恩肩頭,“我們兩個,你現在只能選一個,我要他死!”

陰寒的語氣,令人戰慄顫抖,容恩只覺雙腿疲軟無力,男人箍住她腰身的手臂收緊,這才令她站穩了些。

“你查清楚了嗎?也許,並不是閻越。”這話說出來時,容恩明顯的底氣不足。

“你想聽他親口承認嗎?”南夜爵俯下身,輕咬下她的耳朵,姿態親暱,口吻卻冷漠道,“閻越想插手黑市,已經不是一兩天的事了,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能耐,幹他組我的地方。”

這樣的消息,容恩卻怎麼都不相信。

她目光無神地搖了搖頭,“不可能。”

閻家做的向來是正經生意,而且她瞭解閻越,他不可能會涉足黑市的事情。

“恩恩?”南夜爵鬆開手,自顧繞過她坐回沙發上,“你若仍要堅持,一年前你們愛的有多深的話,實在令人難以置信,那個男人,你瞭解嗎?是好是壞都不分,還談個什麼愛?”

容恩臉色難看,“你想做什麼?”

“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事。”南夜爵將桌上準備好的藥丸吞下肚,冷冷說道。

“他不能死!”幾乎是不做思考,容恩就吼出了心裡的話。

難野菊申請陰鷙,拿起玻璃杯喝了口水,短暫的靜默後,猛地起身,將半杯水連帶杯子砸向地板,玻璃杯砰地炸開,碎渣滓彈到了容恩腿上。

“那能不能是我說了算!”南夜爵大步上前,腳上的力道將那些玻璃渣碾的粉碎,他忽然地逼近,令容恩倒退了一大步,“他將我差點害死的時候,你在作甚麼?你在千方百計替他隱瞞,容恩,我的命在你眼裡,是不是連一點值錢的地方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