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欲》 圣妖

“嗯,阿姨,我來幫您。”

“不用,馬上就好。”陶媽媽見到笙簫只顧歡喜,陶宸忙推推她,“媽,廚房還在炒菜呢。”

“笙簫,快坐著歇會,還有兩個菜,炒好就能吃飯。”

“阿姨,還是我幫您……”她剛要跟進去,就被陶宸拉著走向客廳,笙簫想起還有東西要給他,她從包中掏出個盒子,“送你的。”

“什麼?”

“打開看看。”

陶宸一看,原來是隻黑色手錶,當時他買給笙簫的時候就見過,配在一起,正好是情侶表。

“我幫你戴上。”

“真好看。”陶宸握住她的手。

笙簫湊近他耳畔,“你怎麼不早和我說叔叔阿姨會過來,我都沒有帶禮物。”

“傻了吧,你就是最好的禮物。”

陌笙簫如今在陶宸家裡已完全放下拘謹,她端茶倒水,幫陶媽媽擺碗筷,當初的羞澀也褪去,儼然半個女主人的樣子。

陶媽媽也很喜歡她,一個勁給她夾菜,“笙簫,過年的時候我就在想,這要是我兒子的女朋友,那我真得回去燒高香呢。”

“阿姨,您過獎了。”

“笙簫,你還有個姐姐是嗎?什麼時候,讓她也來家裡玩玩。”

陌笙簫筷子撥動幾下米粒,“阿姨,我不想瞞你們,我姐,她還在坐牢……”

陶媽媽張下嘴,有些吃驚,但顯然這件事是陌笙簫不願提及的,陶宸也是第一次聽見湘思的消息,怪不得,平時都不見笙簫和陌湘思走動。

陶媽媽忙夾了塊肉給笙簫,“那以後探監的時候,讓陶宸和你一起去,在裡面很苦,多買些吃的帶去。”

陌笙簫原以為陶媽媽會有嫌棄,她忙點點頭,“嗯,好。”

吃過晚飯,笙簫執意幫忙收拾碗筷,在客廳看了會電視後,兩人如往常那般坐在鋼琴前。

窗簾拉開,外面一排蜿蜒的燈火綿延至天際,陌笙簫緊挨陶宸,兩人的合奏已如魚得水,她抬起下巴,望見男人清澈深情的眸光,陌笙簫含笑,平靜的神色安逸而滿足。

聿尊,這個名字已從她生命中完全剔除,哪怕是不經意接觸,笙簫都不會覺得再痛,越來越多對他的麻木,就像……他只是個曾經令她稍作停駐的陌生人罷了。

當初,在她瀕臨絕境時,伸出手拉她的只有陶宸,是陶宸將她從黑暗不見底的深淵給帶到如今的光明。

兩人手拉著手回到笙簫租住的樓道前,“回去吧。”

“明天我爸媽在,要不去溼地公園玩?”

“好啊,”笙簫點頭,“我早上起不來,你記得打電話給我哦。”

陶宸摸了摸她的頭,目送笙簫進門。

週末兩天,陌笙簫差點玩瘋,索性競標的事她原先做足準備,經理和王姐放開手,說這次項目龐大,應該會有諸多大公司加入,是否成事經理並不敢奢望,關鍵,是想讓陌笙簫出去見見世面,將來也好栽培著留作己用。

笙簫打車來到躍華大廈。

聿尊停好車,跟著的一輛商務車裡有他帶來的人手,他舉目眺望,誰能料到建築行業的翹楚,躍華大廈,竟然蝸居在臨水鎮這樣的地方。

陌笙簫踩著五公分高的鞋跟來到接待處,她今天穿著件紫色的荷葉領長袖襯衣,一襲黑色修身小西裝將她的身材包裹的玲瓏有致,她刻意化了淡妝,邊打電話邊翻動手裡的資料,“喂,王姐,您幫我看看我的入門登記證是不是忘在辦公室了……”

她低著頭,走出躍華。

聿尊望見迎面走來的笙簫,他只覺身形有些熟悉,女子低著頭,只能看清是個波波頭造型。

聿尊別開眼,陌笙簫,是長髮的。

兩人擦肩而過,笙簫掛上電話,手一鬆,幾張資料啪地掉在地上,被風吹的四散開來。這可是她準備了半個月的預算書,她忙蹲下身去撿,一張a4紙恰巧飄.到聿尊腳底下,正好被男人踩過。

事後回憶起來,陌笙簫當時做的最後悔的事,就是喊住了這個她並不知道是聿尊的男人。

“喂!站住!”笙簫踩著高跟鞋跑過去,她拾-起地上的紙起身後,攔在聿尊跟前,“誰讓你踩……”

轟!

**若,一個晴天霹靂打過來!

共奏笙簫 99對他,只有恨(高潮)

聿尊眯起狹長的桃花眼。

這樣的神色,他之前從未在陌笙簫臉上見過。

她頭髮很短,雖然習慣看她長髮的樣子,但聿尊不得不說,笙簫這個樣子也很好看。

陌笙簫攔在他身前的雙手僵住,她想過要是哪天不期然遇上,該如何應對,她試想過一百種方式,就是沒有想到,真正見面的這次,她會張開雙手明目張膽送到他面前去。

他兩手悠閒地環在胸前,身後是大批精英團隊,他簇立在人群中央,享受王者般金貴的待遇,不像她,只是芸芸眾生中最普通的那個,為趕一份計劃書,沒日沒夜地加班熬夜。

他閱歷花叢的時候,她泡著苦咖啡在學造價,他在國際飯店與人同樂的時候,她卻在硬板床上翻來覆去,為如何想起他不再痛而備受煎熬。

這個世上,永遠沒有絕對的公平。

陽光暈出來的光圈一道道透過男人絕美陰戾的側臉透向笙簫,他嘴角揚起笑意,涼薄的唇勾勒出的弧度魅惑人心,他的聲音近在咫尺,卻像穿過萬重雲霄刺透過來,他喊她,“笙簫……”

這個名字再被喚起,果然是溫婉動聽的。

可聽在陌笙簫耳中,這笙簫二字,就猶如被施了法的魔咒,它隨著男人薄唇間的輕啟讓笙簫定在原處,哪怕是眼睜睜瞅著聿尊走到她跟前,也失去了招架的能力。

“我還是喜歡你長髮的樣子。”

陌笙簫睜著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睨向他,僵硬的兩條手臂失去支撐的力氣,右手腕比尖刀再次劃過的鈍痛,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如此殘忍甚至如此雲淡風輕地對她說,笙簫,我喜歡你長髮的樣子。

陌笙簫真想撕開他的胸口,看看他的心是不是黑色的?

聿尊俯望身前的這張小臉,她比離開的時候好很多,面色紅潤,神采奕奕,望著他的眸子裡也沒有那種一昧揮之不去的哀慼之色,陌笙簫跳躍在臉上的細碎陽光被男人高大的身影擋去,她斂起神色,“你認識我嗎?”

“怎麼,你這麼快就把我忘了?”聿尊漾起冷笑。

陌笙簫瞭然於心,這才是男人真正的面孔。

“對不起啊,你方才喊我笙簫的時候我就該明白,我們之前認識,不過,我真的不記得了。”

聿尊薄唇緊抿,似在揣測她的話。“失憶這種老掉牙的藉口,你也拿出來說?”

“我那時候聽救我的人說,我是被一棍子敲暈過去的,好在我******沒有丟,知道我叫陌笙簫,請問,我和你之前是什麼關係?”陌笙簫下巴輕抬,雙眼毫不避諱地睨著聿尊。

男人舌尖輕抵嘴角,姿態放肆輕佻,他逼近笙簫,她也逼著挺直胸膛,不卑不亢,聿尊就不相信,這拙劣的招數能瞞過他,“什麼關係嗎?你是我的情婦。”

陌笙簫潭底一刺,他還是當她那麼不堪,“是嗎?先生真愛開玩笑。”

“我像開玩笑嗎?”聿尊伸出右手,繪著蒼龍的食指落到她胸前,陌笙簫眼色冷凝避開他的手,滿目戒備瞪向他,聿尊不以為意,“你是不是我的情婦一試便知,我們倆的身體是最契合的,我喜歡什麼體位你最清楚,你身上哪個地方敏感也只有我知道,笙簫,我隨時有空……”

陌笙簫氣的嘴角顫抖,她劃開冷笑,並未就此逃避,“我究竟是不是,也只是你片面之詞,就算是,那我也敢肯定,你的情婦不止我一個,你要想找和你身體契合的女人,隨便馬路上一抓都是大把……”

聿尊倒是沒想到,大半年時間沒見,她變得如此牙尖嘴利。

隨便抓一把……

以為他濫情到那種地步?

笙簫趕著回去拿入門登記證,她將手裡的資料歸攏後從他身側走過去,聿尊聽著腳步聲逐漸走遠,陌笙簫故作鎮定,卻恨不得快些離開這是非之地。

她聽到身後有腳步聲跟來,聿尊扣住陌笙簫的手腕,“站住!”

“你還想怎樣?”

男人的臉挨她很近,“陌笙簫,我給你的錢足夠你用幾輩子,不是讓你出來拋?*讀車模?br />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笙簫掙開他的手,卻又被聿尊擒住雙肩,“你再給我裝?”

“你給過我錢?”陌笙簫目露疑惑,“你給過我多少?”

“是不是還嫌少,所以在我眼跟前自導自演這出戏?”聿尊口氣殘忍,誓要撕開她臉部的偽裝。

聽他的話,好像那次遭遇他毫不知情般,陌笙簫撇開心思,不管他知不知道,她都不想再和聿尊扯上絲毫關係,“我當時被人敲暈的時候,身上的東西都被搶了,所以並不知道你是否真的給過我錢,你現在拉著我的意思,難道想再給我一筆?”

她的話,一半真一半假,聽在他耳中,卻純粹成為胡扯。

“原來,你真的還想要錢,這樣吧,你陪我一晚,價錢隨你開。”聿尊不信,她裝的再好,難道本性還能掩飾?

女人在他眼裡,還不如一樣召之即來的東西,陌笙簫覆住他的手背,用力將聿尊的手扯開,她側臉轉向男人,眸中迸射出的熠熠光亮竟刺得聿尊有些睜不開眼,“看你也是有身份的人,你說我是你情婦,那之前必定是被你棄之如敝的,既然這樣,我如今都不認得你了,又何必糾纏,省的掉自己的價!”

她拍了拍肩胛被他掐出的褶皺,大步走出廣場。

這話的意思再清楚不過,她連眼裡都沒有他,聿尊倒成了腆著臉貼上去的那個。

陌笙簫走得很急,卻並沒有逃跑似的倉促,她不曾欠聿尊什麼,沒有理由事事都得躲著。

笙簫站在路口攔車,聿尊轉身望向她的背影,他也沒有想到,他會以這種方式再見陌笙簫,他一直以為,再見她時,她應該優雅的在某個音樂廳彈著鋼琴。

以前的笙簫,不會剪成短髮,不會穿這種深色調的西裝,更不會清冷淡漠的對他說,對不起,我不認識你!

他的身影被光影斑駁拉成很遠,聿尊身材修長挺拔,站在那,不動,宛如一尊精雕細琢過的雕像。

“聿少。”身後,有人見時間不早,上前輕言提醒。

“走。”男人收回視線,大步走入躍華大廈。

陌笙簫攔到車,打開車門鑽進去,一口氣提起至今方喘出來,她用手拍了拍司機的駕駛座位。

“請問去哪?”

他回頭一看,才見陌笙簫面色蒼白,**佛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你沒事吧?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原來那種錐心刺骨的痛,並不曾遠去,而是被她久壓在心底,如今頓然迸發,才知一下竟差點承受不住。

陌笙簫連連搖頭,她指了指車窗,“麻煩……開下窗。”

司機忙將車窗打開。

強烈的冷風灌進來,吹得她牙齒打顫,笙簫深呼吸,將後背緊貼座椅,“鑫家地產,謝謝。”

回到公司,陌笙簫拿到入門登記證,她只推說身體不舒服,王姐見她臉色慘白,也就答應代替笙簫再跑趟躍華。

陌笙簫提前下班,回到小區,她站在幼兒園門口,聽到裡面有鋼琴聲傳出來。

笙簫走進去,裡面的門衛大叔早就認識她,穿過大門,是一片水泥地的活動場,時值秋季,掉落的葉子來不及清理,三兩片都聚首在一處。陌笙簫來到教室門口,她並未挨近,只是蹲在牆邊。

陶宸正在教小朋友們學習新的兒歌,歡快的鋼琴曲通過男人的指尖朗朗傳出窗外,笙簫絲毫未打擾他,她抱住雙膝,將額頭壓住膝蓋。

她**若,聽見耳邊有人在喊,笙簫……

陌笙簫驚愕抬頭,那道聲音,帶著重重魔魅,聿尊於她來說,就是個煉獄,而陶宸,才是那個能令她心靈得到救贖的人。

“笙簫,笙簫?”

這會的叫聲,卻清晰明顯。

陶宸見她蹲在門口,他一隻手按住笙簫的肩膀,修長的腿彎曲,同她四目相接,“怎麼了?”

陌笙簫怔然,她回神抱住陶宸,身後跟出來的孩子們捂著嘴擠在門口偷笑,笙簫忙鬆開手,站了起來。

“你先等會。”陶宸回到教室收拾東西,出來時,他拉住笙簫的手走出去。

陌笙簫緊緊回握住陶宸的手,熱源從掌心貼近,笙簫平靜地數著步子,離開學校,陶宸見她不說話,也沒有多問。

經過小區公園時,陌笙簫左手拉住陶宸的手臂,他腳步停住,“陶宸,我今天看見聿尊了。”

陶宸握住她的雙手,“笙簫,你還好嗎?”

“我很好,”她點頭,拉著陶宸在路邊的長椅上坐下來,她側臉枕向男人肩頭,“我們離婚的時候,他給了我一大筆錢,還有他在拍賣會上得到的人魚眼淚項鍊。我剛出皇裔印象不久,就遭到搶劫,支票和項鍊全都被搶,對方說,他們也是替人消災。”陌笙簫摘下腕部的手錶,“這第二刀,就是那時候被人割的,醫生說我三斤以上的重物不能再提。人魚眼淚在我手裡,我一直以為只有我和聿尊知道,方才聽他的意思,他好像並不知道我離開後的遭遇,那樣也好,他女人那麼多,應該不會去細想他的前妻過的怎樣。”

陶宸拉過陌笙簫的手,指尖在她右手腕的傷口上輕觸。“那,還有一道是怎麼來的?”

笙簫視線輕垂,並不願想起那個驟雨臨襲的夜晚,“是我和聿尊吵架時,被他壓在打碎的檯燈上的。”

陶宸面色一凜,“他居然……”

“陶宸,我是不是很傻?”陌笙簫抬眸對上男人的雙眼,“剛到臨水鎮時,他在外花天酒地,我卻縮在這麼個地方獨自療傷,我該聽你的,早點走出來。”

“笙簫,現在並不晚,至少你還能振作,該面對的時候不要逃避,有我在。”

一句輕輕的,有我在,令陌笙簫安心不少。

回到家裡,陶宸讓笙簫先在沙發上休息,她躺了會,竟熟睡過去。

醒來的時候,身上蓋著條毯子,陶宸的細心就連陌笙簫都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