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呢?”他指了指邊上的菁菁。
莫伊痛哭出聲,她不敢再擅自揣測男人的心思,莫伊伏在地上,“帶我走,帶我走……”
“自己走過來。”聿尊冷喝。
保安不敢動手,莫伊費勁從地上爬起來,她一刻不敢在李哥身邊多呆,莫伊走到聿尊身邊,“你幫幫我們吧,把我們一起帶走。”
男人細長的眼眸睨過來,眼裡的陰鷙令人不寒而慄,莫伊趕忙噤聲,眼眶內藏著的淚水凝結在眼角。李哥面帶不悅,也跟著走來,“聿少,我說過你隨便挑,剩下的那個,我可就不客氣的。”
聿尊的手落在菁菁肩上,將她往李哥那推去。
菁菁嚇得面色蒼白,她怔在原地,不住向身後的好友求助,“莫伊,莫伊救我。”
莫伊捂著嘴一個勁哭,另一手將拳頭捏的死緊。
李哥抱住菁菁的腰,她驚忙掙扎,當即便被男人一個巴掌,“媽的,給臉不要臉。”
莫伊一嚇,兩個肩膀不住顫抖。
站在邊上的領班也不過才30不到的模樣,見到這幅場景,卻只是眼皮子動了動,“聿少,您先進去吧,我待會就讓人把酒送進來。”
菁菁捂著臉蹲在地上,眼見聿尊和莫伊要走,她絕望地扯住同伴的褲腿,“莫伊,莫伊你要救我,我都是為了你啊……”
莫伊杵在原地動也不動,只是不住的哭,顯然是嚇壞了。
李哥拽著菁菁的手臂將她往一號會所拖,聿尊搭住莫伊的肩膀,將她推進包廂內。
莫伊腳步僵硬,抵著門板,身子還在不停地抖。
服務員將酒送進包廂,莫伊挪開擋在門口的身子,她背靠牆壁,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調好的酒碼放成一排,聿尊將手機和車鑰匙丟在邊上,拿起茶几上的酒喝了一杯。“你煩不煩?”聽她一個勁哭,聿尊明顯不耐煩。
“你……你明明,可以救我們兩個……”莫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我為什麼要救?”
“只要你開個口就行,我朋友……”
聿尊將酒杯重重放在茶几上,尖利的碰撞聲令莫伊如臨大敵,忙咬住嘴巴,“這個選擇是你做的,你讓她進來冒險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要是還在這囉嗦,你就到一號會所去把她換回來。”
莫伊不住哭泣,她走到聿尊跟前,“你用不著拿話說我,只要是個人都會有本能反應,我保住自己難道有錯嗎?”
“不,”男人將上半身靠進沙發內,“你很聰明。”
相比陌笙簫而言,莫伊就遠遠現實的多,自私本來就是人性,關鍵時候保住自己,這樣才不會吃虧。
男人並未顯露出絲毫的厭惡,莫伊走過去,坐在聿尊邊上,“你把菁菁救出來,欠你的,我來還,好嗎?”
“你怎麼還?”
“一個晚上夠不夠?”
“呵,”聿尊冷笑,“這買賣你怎麼都不吃虧,你難道不知道,我將你救出來,也是有條件的嗎?”
莫伊暗自咬了下唇角,“什麼條件?”
聿尊並未回答,“看著你朋友被拉進去,是不是心裡很不好受?”
他想,換做是陌笙簫的話,非要和他拼命不可。
莫伊眼淚又冒了出來,“聿少,您怎樣才肯答應?”
“沒得商量。”聿尊將手邊的酒杯遞給莫伊,“你不是我的什麼人,我不可能為了你,去得罪別人。”
他沒有久留,喝完三杯酒便拿起車鑰匙起身,“我送你回去。”
莫伊跟著他出了包廂,她緊貼著牆壁走,希望在經過一號會所時能聽到些動靜,聿尊卻頭也不回道,“沒用的,裡面隔音效果很好。”
剛走出兩步,莫伊便不死心地抓住聿尊的手腕,“聿少……”
男人拽緊她的手,將她帶出欲誘。
莫伊坐在副駕駛座上,臉埋進掌心內,聿尊經過華爾校園門口時,停住車,“下去吧。”
她抬頭,見是回到學校後,滿面吃驚,“你不是要……”
“下車。”
莫伊右手推開車門,“我的電話是,13913686,你把我救出來,我不想白欠你的。”說完,便轉身下車。
聿尊回到皇裔印象,推開臥室門,裡面毫無人氣,他摸黑走進去,並沒有開燈。
仰躺在大床上,閉起雙目,他彷彿聽到陌笙簫湊過來,在他耳邊道,“回來了?這麼晚,當心把你鎖在門外。”
“我有鑰匙的。”男人勾下唇,睜開眼時,臥室內冷清的依舊只有他一人。
聿尊撐起身,他腳步放輕走到客房門前,裡面靜謐無聲,笙簫想來是睡著了。
聿尊在門口站了會,他靠在冰冷的牆壁上,見裡面依舊沒有動靜,這才回到臥室。
自此之後,陌笙簫沒有和他再吵過,她安靜地吃飯,安靜地抱著海貝,安靜地出去。永遠那麼安安靜靜地待著,聿尊想和她說話,她就坐在那聽著,說完了,她一句話都不曾回應,就又安靜地走開。
偌大的皇裔印象再沒了往日的熱鬧同溫馨。
就連何姨都變得寡言少語,笙簫很多時候會在客廳一個人練琴,聿尊從公司回來,他換上拖鞋走過去。
剛坐到她身側,陌笙簫便站了起來,她將鋼琴蓋合上,起身朝二樓走去。
“笙簫,”何姨趕忙從廚房出來,“馬上準備吃晚飯了。”
陌笙簫頭也沒有回,“你們先吃吧。”
聿尊知道她不想見他,他起身朝門外走去。
“聿少,吃晚飯了。”
“沒心情吃!”他口氣冰冷憤怒,甩門出了皇裔印象。
他和陌笙簫似乎越走越遠,也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給他臉色看。
聿尊記性很好,撥通莫伊電話的時候,沒有記錯一個數字。
他在華爾門口將莫伊接上車,“你朋友怎樣了?”
“她被李哥給包養了,現在過的不錯。”
聿尊扯開抹冷笑,當初要死要活,到頭來,還不得乖乖順從?
他帶莫伊去了國際酒店,她第一次來這種地方,行為舉止都跟著拘謹起來。
爾後,聿尊便帶她到了頂層,那兒有專門為貴賓準備的房間。
陌笙簫躺在床上輾轉難眠,打開手機看了下時間,凌晨4點。
聿尊整晚未歸。
別離笙簫 90 聿尊,你和別人上床了嗎?
陌笙簫擁緊被子,翻個身。
花園別墅內燈火通明,景觀燈打在一叢翠竹上,彷彿能瞧見匆匆而過的魅影,笙簫將手機放回床頭櫃,剛要閉起雙眼,就聽到下面傳來汽車喇叭的聲音。
她忙掀開被子,赤足快步走到窗前。
車後燈一閃,陌笙簫瞳仁輕眯,原來是經過的車子。
她怔怔站立於窗前,兩手擁起單薄的雙肩,笙簫將左臉靠著車窗,窗明几淨,能從裡面清晰看到一張下巴尖細,毫無神采的小臉。
她站得兩條腿痠麻難受,一直到晨曦微露,東方被染成一道道橘色的塗層,透過落地窗的瑰麗將笙簫整張臉浸潤其中,她頭一側,臉撞在玻璃上。
陌笙簫摸摸額頭,不知不覺靠著,竟又有了睡意。
她走出客房,見臥室的門大開,她急忙走進去,卻並沒有看見聿尊的身影。他果然徹夜未歸。
陌笙簫不知是因為沒有睡好還是什麼,她頓覺頭暈目眩,右手忙撐住牆壁。結婚這麼久以來,這還是第一次。
笙簫一步一步朝門外走去,她心頭縈繞著強烈的不安,聿尊在外過的夜,那,還能說明什麼?
婚姻與他,不過就是件擺在掌心內的玩物,一張廢紙,又能約束得了他什麼?
聿尊翌日從那張完全陌生的床上醒來,他抬起左手,手背遮住雙眼。
莫伊縮在邊上,被子高高拉過肩膀。
他鬆開手,拿起放在沙發上的衣服徑自穿起來,若無其事的神色,像是在自己家裡一般。
“聿少……”身後,她嗓音怯弱。
“待會你自己打車吧,我要回家一趟。”男人頭也沒回。
莫伊委屈地蜷起雙腿,儘管身子還未適應過來,她望向床頭櫃,上面有男人留下的一疊現金,和一張銀行卡。
“我不用你的錢。”
聿尊挽起袖子,鉑金袖釦點綴在他健碩的臂彎間,“少給我裝這一套,你若老實說你想要,我倒能看上你幾分,在我面前別玩心思,我要的是聽話,不是裝模作樣。”
莫伊咬下嘴角,“謝謝聿少。”
“你叫什麼名字?”聿尊並無深刻印象
“莫伊。”
“陌伊?”
“莫名的莫,秋水伊人的伊。”
聿尊沒有再說什麼,拿起車鑰匙走出了房間。
站在電梯內,待門合上的一刻,男人神色倦怠靠向後,怎麼可能若無其事?他心裡被一種說不清的失落給填塞的很滿,他以前有過不少女人,一個換過一個,他那時候的心始終空著,不像現在,悶得難受。
他走出酒店,坐上駕駛座,卻許久沒有發動。
他和笙簫,大概真的回不去了。
聿尊將車窗打開,晨風輕襲,他卻感覺不到秋**恣意的舒適。依陌笙簫的脾氣,他有過的這晚,必定是個汙點,而他,在被**著去適應沒有她的日子。
生活,其實照樣會過。
聿尊掄起右手狠狠砸在方向盤上,手背上的齒痕這麼久都沒有褪去,已然生了根發了芽,會跟隨他一輩子。
也許,他看不到陌笙簫之後,那種煩躁就會悄然隱淡。
又也許,他寵著笙簫的這幾年,將她當作了一種習慣。
既然是習慣,就能改。
聿尊發動引擎,驅車回到皇裔印象。
何姨見他走進來,“聿少,你……回來了。”何姨說話小心翼翼,也知道聿尊整晚未歸。
“嗯。”他上了樓。
望著男人的背影,何姨搖了搖頭,自從湘思出事後,皇裔印象整個就沉浸在一種晦暗死寂的氛圍內,每個人頭頂都好像被烏雲籠罩,就連海貝也振作不起來精神,成天趴在陽臺。
陌笙簫在窗口望見聿尊的車子進來。
她走到門背後,聽到男人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她擰住門把,將門打開。
聿尊正好經過她的客房,他頎長的身影頓住,別過頭看了眼笙簫。
她長髮還未梳起,有些凌亂地散在背後,穿著身寶藍色的天鵝絨家居服,陌笙簫下巴輕揚,兩人對視著,卻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笙簫嘴已張了張,她想問,是不是公司太忙,所以晚上沒有回來。話到嘴邊,又硬生生被咽回去。
其實一個人看久了,不管她先前多麼光鮮明亮,也總有返璞歸真的那天。聿尊向來不喜被人牽著走,望著笙簫的臉,他總算為自己找了個理由,那些他都理不清的情愫,興許,就是因為他對笙簫的寵。
他將她捧在手心裡,而她卻一再忤逆,大著膽子將他的寵愛踩在腳底下。
聿尊頓覺疲乏。
他能給她的,自然也能收回去。
他邁開腳步,身上有輕微的沐浴露香味,陌笙簫敏感地抬起下頷,這種味道,並不是家裡固定用的牌子,她走出房間,眼睜睜看著聿尊回到主臥。
她雙手放於背後,手掌按住牆壁。
昨晚他在哪過夜,毋庸置疑。
聿尊打開冷水,任由冰冷刺骨的水澆在頭上,白色襯衣緊緊貼住他健碩精壯的上身。
笙簫回到客房,那一陣關門聲,聿尊在浴室都能聽得見。
陌笙簫不知該如何去逃避,她只能將電視機聲音開到最大,一個人蜷縮著身子坐在地板上。
電視畫面正播放著《美人心計》,竇漪房握住劉恆的手,在病榻前送他最後一程。
陌笙簫捂住嘴,抑制不住的哭聲斷斷續續從指縫間逸出,世上最遠的距離究竟是什麼?是生離死別嗎?劉恆死了,可他的愛會一直陪著竇漪房,令她有足夠繼續下去的勇氣。世上最遠的距離,是她愛上了,他還沒有愛。最抱憾終生的,是她不愛了,他卻愛上了。
這句話,陌笙簫卻要用幾年的時間去親身驗證。
她將臉埋在臂彎內,身子縮成很小的一團,嘈雜的聲音將她藏匿在一個她不願走出去的世界裡面,何姨站在門外,猶豫再三,還是推開門進去。
裡面除了震耳欲聾的聲音之外,並沒有看見笙簫。
她走過去將電視關掉,這才看見拉至角落的窗簾正在抖動,何姨將窗簾撥開,果然見笙簫藏在裡面。
何姨跟著心酸難受,她蹲下身抱住陌笙簫的肩膀,“笙簫。”
不過幾天,她卻在迅速消瘦,抬起的臉還不如一個巴掌大。
“逃避是沒有用的,你把電視機聲音開得再大,就算把你的耳朵震聾了,你還有眼睛,也還有心。”何姨將陌笙簫從地上拉起來,“我不知道你和聿少怎麼了,但再這樣下去,你就真的會失去他了。”
“何姨,你說,一個女人結婚後,最想要的是什麼?”
“是丈夫完整的愛,和一個孩子。”
何姨剛說完,就看見陌笙簫的眼淚順著臉龐掉落下來,“那,不能原諒的是什麼?”
何姨張了張嘴,竟發現自己也眼睛酸澀,整片望出去的視線開始朦朧,就連近在咫尺,陌笙簫的這張臉,都破碎的拼接不起來。
笙簫走進浴室,打開水龍頭,掬起冷水洗臉。
“笙簫,飯我已經做好了。”
陌笙簫點點頭。“何姨,你先下去吧。”
她換好衣服走到樓梯轉角,聽到下面有琴聲傳過來。她站在原地,沒有走下去。
聿尊穿著身簡單的白色家居服,其實,他安靜的時候很適合這個顏色。修長的手指在黑白鍵上自由飛躍,彈奏的,正是陌笙簫最近在練的一首曲子。有個地方她總是卡在那,找不到感覺,連接時就顯得空洞無神,不像聿尊,鋼琴在他手底下勃然綻放,琴音更是猶如行雲流水。
一曲完畢,陌笙簫有些出神。
男人指尖隨意在琴鍵上按了幾下,笙簫恍惚,這時的他,高貴的像個活在童話世界裡的王子。
何姨見他在彈琴,也沒有過來打擾。
聿尊視線落在琴譜上,手指隨意彈動,鋼琴發出單調的音節,曲不成調,他鬆開手站起身。
陌笙簫收回神,也走下了樓。
莫伊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