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
莫伊從未見過聿尊這幅樣子,她嚇得杵在原地不敢上前。
聿尊靠在車窗上,陌笙簫這麼久的沉默,原來,並不是因為什麼不捨,而是在想著如何用手段來對付他。
只是誰也沒想到,當初找私家偵探是舒恬的主意,她氣不過,非要讓聿尊出點血,卻沒想到連陌笙簫都被悶在鼓裡。
舒恬知道,笙簫肯定不會同意這麼做。
何姨做完晚飯就請假回了趟家。
笙簫蜷縮著身子躺在大床內,舒恬說的對,她沒有別的路能走了。
唯一的,就是趁早離婚。
儘管會痛,她也不要當著聿尊的面半死不活。
陌笙簫又是晚飯沒吃,她哭的累了,不知不覺間睡過去。
笙簫是被一道閃電給驚醒的,她沒想到這種天氣竟會打雷下雨。
聿尊驅車回到皇裔印象,他在車內抽了根菸,努力平復後這才進屋。他擰開臥室的門,打開燈,見笙簫坐在床上,“還沒有睡?”
他脫下襯衣,一股淡淡的蘭花香味充斥在陌笙簫鼻翼間。
她心裡一陣鈍痛再次從心房處開始蔓延,笙簫不想再留在這活活痛死,“我們離婚吧。”
男人原先站起的身體僵了下,脊背挺直,她果然……
聿尊放在身側的手不由緊握起來。
“當初我們結婚的時候你可沒有這麼說,笙簫……”他陡地降低了聲線,“你應該知道,我不愛你,你嫁給我也只是想過人上人的生活而已,我們各取所需,你現在要放棄,不覺得可惜嗎?”
還是,她準備孤注一擲,妄想用那些照片來換個美好的前程?
他不愛她。
陌笙簫痛的每根骨頭都好像散了架,“我要離婚!”
聿尊握住她的雙肩將她拖到挑空的窗臺前,他雙手扣住陌笙簫的手,將它們往下按去。
“啊——”靜脈處傳來的疼痛撕心裂肺,溫熱的鮮血伴著濃郁噴湧出來,聿尊這才看清她的手腕竟被他壓在了檯燈的碎片上,他卻並沒有收手,他凝著她痛苦的神色,陌笙簫,原來你也會痛?
“我的手,我的手——”
男人眼角一凜,她想要得到的那麼多,一雙手,哼,她還需要這雙手去彈琴賺錢嗎?
聿尊拉開她的底褲,哪怕這個時候的她有多麼悲慘,他還是要了她。
他照例沒戴套子,他有過不少女人,目前為止,這種交融也只有和笙簫有過,他說過,她身上有種乾淨的氣質,可是她的心已經髒了。
陌笙簫痛的淒厲慘叫,男人的視線不由落到她手腕處,他雙眼被那片瑰麗刺得睜不開,聿尊手裡的勁道不由鬆散些,他收回按在她腕部的手,改為按住了笙簫的肩膀處。
過了許久,他這才退開身,看了陌笙簫一眼後,換上乾淨的衣物走出去。
男人將門關上,他杵在樓梯口,背部被壁燈給環繞。
他,果然是不適合結婚的。
笙簫想要的,他儘量都會給,就算她不找私家偵探,聿尊也會讓她下輩子衣食無憂。
男人手指疲倦的在鼻樑處輕按,她想離婚,就離吧。
共奏笙簫 92 新的生活,忘記他
笙簫醒來的時候,滿眼都是白色。
白色的牆壁,白色的病房,以及,穿著白色衣服的醫生和護士。
她有種眼睛瞎掉的錯覺,頭疼的很,抬起手,這才發現手腕的疼痛更加厲害。她不得不用手肘撐起身子,垂下的眸子不經意,就落在自己的手上。
笙簫雙目含淚,手腕處纏著厚厚的紗布,靜脈的地方,還有殷紅血漬。
護士正在邊上登記,見她醒來,只是瞅了眼,將桌上的單子遞給她,“聯繫不上你家人,去交錢吧。”
笙簫伸手去接,卻發現連抬起的力氣都沒有,她心裡一陣害怕,鼓起勇氣這才問道,“護士,我的手怎麼了?還能彈鋼琴嗎?”
護士雙目輕抬,剛要回答,視線卻正好觸及到笙簫。她握住筆的手緊了緊,雖然見慣生離死別,卻還是不忍心將這麼殘忍的結果說出來。
“不能了嗎?”視線被水霧所氤氳,陌笙簫強忍住,才沒有哭出來。
“第二刀劃得太深,這隻手能保住,已經不錯了,”護士合上手中的本子,“只是,三斤以上的重物不能再提。”
這和殘廢,還有什麼區別?
笙簫聞言,頹然跌坐回床上。
“去交錢吧,回來還要掛消炎藥水。”
陌笙簫埋著頭,左手落在右手腕,她不敢用力,五個手指頭彷彿從她手掌被撕裂。
陌笙簫拿著單子,如行屍走肉般穿上鞋,走出病房,她摸了摸衣服內側口袋,那兒有一張建行的卡,裡面是她在學校兼職時存著的5000塊錢。聿尊給她的,她本來就沒想用,沒想到,這些倒成了她的救命錢。
醫院大廳,來來回回擠滿排隊的人,她拿了號碼,安靜地坐回到椅子上。
正前方的電視正在播放新聞,到了中途,有熟悉的鋼琴聲傾瀉而出,很多人平凡地忙碌著,並不懂得欣賞。
陌笙簫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不由跟著節奏想要起舞。微微動一下力,右手就疼的撕心裂肺。
忘記吧……
笙簫鼻子一酸,抬起了頭。
電視畫面上,身著白色修身小禮服的女子,有一頭又長又黑的頭髮,她並沒有如主辦方要求的那般將頭髮挽起,而是隨意披散在背後。指尖輕動,一首曲子就這麼被演繹出來,完美得令人不由讚歎。
笙簫眯了眯眼睛,想要起身。
這時,曲畢。女子優雅轉身,朝著臺下深深鞠躬,那張臉,稚嫩中透著成熟的媚態,陌笙簫盯著她許久,移不開眼。
這只是一場商務酒會,記者卻給了她如此大的篇幅,原因只有一個,她現在正是聿尊的新寵。
笙簫看見莫伊邁著小步下臺,將左手挽住那個男人。
大片的閃光燈追逐過來,男才女貌,再也找不出這麼登對的一雙人了吧?
笙簫雙腿僵硬,像是被兩顆釘子釘在原地,怎麼都拔不開腳步。她,還來不及祭奠她死去的右手,他們就已經如此迫不及待在人前秀恩愛了?
莫伊笑容優雅得體,笙簫卻恨不得撕開她的臉,撕開她那刺入自己心臟的笑。
她一動不動站在那,眼淚一顆顆滾落,將前襟都溼透了。一場婚姻,換來如此大的代價,難道就僅僅因為,她愛他嗎?
笙簫覺得自己的心正被撕成一瓣瓣,她痛到難以自抑,可別人都看不見。
她所有的光鮮,都在這個男人身上消耗乾淨,離開的時候,帶走的只有這幅殘缺的軀體。
“阿姨,你為什麼哭啊?”
她垂下雙眸,只見一名三四歲模樣的女孩正抬起頭,兩個黑亮的眼珠子一眨不眨望向她。
陌笙簫再也忍不住,拔腿便向外跑去,再留在這,她一定會瘋掉,生不如死的。
期間,撞到過好幾個人,她顧不得對方的謾罵,只知道不停地跑,就好像後面跟著洪水猛獸,一個停頓,就要將她吞噬乾淨。
笙簫連夜買了車票,離開白沙市的時候,頭也沒有回。
再見,爸爸,媽媽,還有姐姐……
她靠著車窗,不知道是窗戶模糊了,還是自己的眼睛模糊了,她抬起左手,在玻璃上寫下聿尊二字。
聿尊,我走了。
再也不回來了。
她走的時候,身上只有張建行卡,連一套像樣的衣服都沒有。
這些聿尊都不知道,他只當陌笙簫從此擺脫他後,能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他給她的錢,足夠她生活幾輩子,哪怕天天燒錢花都無所謂。
皇裔印象
聿尊摟著莫伊走進屋,女子的雙手迫不及待攀住他強健的後背,屋內漆黑一片,她動作挑逗,櫻唇自男人臉上,滑落至他喉結處。
聿尊將她輕推開,“我去洗澡。”
莫伊只得不情願地鬆開手。
聿尊洗完澡後,隨手想去櫃子內拿件浴袍,卻發現裡面亂糟糟一團,先前,陌笙簫都會將兩人的衣物疊放整齊,拿的時候就不會手忙腳亂。
他打開洗手檯上的水龍頭,剛要漱口,視線就定在一張照片上。
畫面內的笙簫有一頭極好看的長髮,穿著件白色t恤,最平常不過的打扮,頭髮被吹起一道弧線,能隱約看見耳垂上的珍珠耳釘。
“尊?”莫伊等他不出來,便打開門,剛走到他身後,就看見聿尊的視線專注在那張照片上。
莫伊漾起的笑頃刻間坍塌,她握緊掌心,卻沒有大鬧,只是將右手落在男人肩頭,“她都已經走了,還留著這些東西做什麼?”說完,另一手便裝作不經意間,將笙簫的照片掃進了垃圾桶內。
聿尊眉頭微皺,雖然對莫伊的自作主張有些不悅,可這會他正寵著她,也就沒有發怒。
而她,就是憑藉這樣,有恃無恐。好不容易將笙簫趕出去,自然,要弄得乾乾淨淨。
時間,任誰想挽留,都留不住。
莫伊睡到將近十點才起床,她伸個懶腰,穿著睡衣就來到樓下。
左腳還未離開最後一級樓梯,體形龐大的海貝就從邊上躥出來,“汪汪汪——”
“啊——”莫伊嚇得腳底打滑,重重摔在樓梯上,“啊,好痛——”
何姨從廚房探出頭,見海貝闖下大禍,忙跑過來拉住它的項圈往臥室帶,“海貝,乖,快過來。”
“何姨!”莫伊口氣憤怒,兩隻拖鞋都摔在樓梯口。
何姨將海貝推進臥室後反鎖,她急忙走過去將莫伊攙扶起來,“莫小姐,你沒事吧?”何姨一喊出這個稱呼,就會不由想起陌笙簫來。
“怎麼可能沒事?”莫伊左手按住腰部,上半身斜靠著旁邊的欄杆,“這隻死狗,何姨,你現在把它拉出去丟掉!”
“這……恐怕不行。”
“有什麼不行的啊?”莫伊跺跺腳,痛的越發直不起身,“我說丟掉就丟掉!”
“這是聿少特意養的。”
“尊他會同意的,何姨,你老實告訴我,這狗是不是陌笙簫的?”莫伊眼底暗藏陰兀,她不信聿尊會無緣無故養條狗。
“真是聿少買回來,好像是他朋友送的。”何姨可不敢說實話,要不然海貝非被整死。
莫伊在何姨的攙扶下走進客廳,她可不信這套話,只要是之前接觸過陌笙簫的,她都看不順眼。
“何姨,你怎麼又做這些菜,我都說過我不愛吃。”莫伊拿起筷子,在盤內亂戳,“你看看這顏色,壞了我的食慾,哪還吃得下啊?”
何姨暗自咬牙切齒,可拿人薪水的,也不好發作,“莫小姐,這都是聿少愛吃的。”
“聿少,聿少,你別老拿尊壓我,”莫伊將筷子重重砸在桌上,“現在在家吃飯的就我們兩個,我看,你是淨挑自己喜歡吃的做吧?”
“莫小姐,”何姨哪裡受過這種氣,“你這樣說就不對了,你如果看我不滿意,我可以走……”
儘管這工資高,可做的不開心也留不住人。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莫伊揚起眉角,“還有,走的時候把那條死狗也牽走。”
何姨轉身回到臥室收拾,出來時海貝跟在腳邊,聿尊剛進門就看見她拎著行李。
“何姨,你去哪?”
莫伊暗自咬牙,沒想到聿尊會提前回來,她搶先一步道,“尊,何姨說不幹了。”
“好好的,是不是對工資不滿?”聿尊將車鑰匙丟在茶几上,“何姨,你在這也不是一時半刻的了。”
“不是,”何姨放下行李,忙擺擺手,“聿少給的錢夠多了,我出去在哪家做都沒有這麼好的待遇。”
“即然這樣,怎麼還要走?”
何姨望向埋下頭的莫伊,一語將她戳穿,“是莫小姐嫌棄我做的飯不合胃口,還讓我把海貝丟掉。”
莫伊眼角含恨,沒想到何姨毫不客氣就將她給出賣。
聿尊揉下太陽穴,拿起手機起身欲要上樓。
莫伊見機,想來這是個好機會,她走過去挽住聿尊的手臂,“尊,我沒說何姨不好,只是她做的飯,我真的不愛吃。”
聿尊冷峻的臉側過去睨著她,他如雕刻般精緻的五官透露出貴族特有的王者氣質,疏離而漠然,“莫伊,才幾天你就忘記自己的身份了嗎?別忘記我好吃好住供著你,不是讓你成天找事的,沒跟我之前,你不白飯爛菜都能下嚥嗎?”他撥開莫伊的手,“何姨,半小時後叫我吃飯,我先上去歇會。”
“好咧。”何姨忙提著行李,將海貝拉回自己房間。
莫伊杵在原地,一張小臉氣的一陣青一陣白,她不敢對聿尊發火,只得狠狠在客廳跺幾下腳。
何姨換好衣服出來,繼續回廚房幹活。
她才不傻,聿尊讓她留下她自然留,這麼好的工作上哪去找。
笙簫離開白沙市已經半個月,她在這租了一個小單間,房子很老,所以房租很便宜,一個月只要500。
臨水鎮的生活節奏很慢,每天出去上班,都能看見老爺爺老太在不大的廣場上打太極拳。
她這輩子,已經不能再碰鋼琴,陌笙簫找了個文職,一個月2000,也能過活。
今天是星期四,下午慶祝完年會,公司就提前放人。
笙簫不喜歡湊熱鬧,婉拒了同事們一同去k歌的要求,她從公交車下來後,要走一小段路才能到家。
小區內,有個民辦幼兒園,她今天下班的早,經過的時候,還能聽到園內孩子們的嬉戲聲。笙簫在外面站了會,剛要提腳,裡頭就傳來了鋼琴的聲音。
她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