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有關注陌笙簫,知道她和聿尊結了婚,只是他們離婚的消息,還沒有散佈出來。
他知道,笙簫過的並不好。
陶宸視線落在她右手上,“再也不能彈鋼琴了,真可惜。”
笙簫左手環住右手手腕,輕輕揉了幾下,“當初要不是我,你本該有大好的前途。”他也用不著淪落到這般地步,受傷的手,再也奏不響肖邦的協奏曲,只能窩在這個小地方,教著這些孩子。
她眼眶酸楚,強忍著想哭的衝動,只是將身子別向一邊,不讓陶宸看見她眼裡的淚水。
“其實,到了這兒我才知道,這兒很適合我,真的……”很多孩子見老師不回來,一個個溜到門口,睜著一雙雙大眼睛好奇地盯著二人,“我最最可惜的,就是你。”
笙簫垂著頭,“我對自己都不抱希望了,沒有鋼琴,我還是要活著的。”
陶宸沒有說話,他回到教室,笙簫見狀,也就自己離開了。
剛走出學校,陶宸又再度追上,“笙簫,你住在哪?我送你。”
“不用,我走過去就一小段路。”
“沒事,我讓他們放學了。”
“你真自由。”陌笙簫淺笑了下,眼角拉得又細又長,很是好看。
陶宸推著電瓶車,笙簫拗不過,只得坐在後面,他開得很慢,小區內,到處都是尋常不過的人,笙簫戴著頭盔,涼風拂面,髮絲蹭在臉上有些癢意。跟了聿尊後,住著豪宅,出入有豪車,心裡卻從沒有這般愜意過。
陌笙簫無奈地揚下嘴角,因為她知道,她面對的是一個不肯對她掏出真心的男人。
“陶老師,下課了嗎?”買菜回來的老奶奶挎著菜籃打招呼。
“李奶奶,今天下課早。”
“哎,陶老師,我孫子在學校乖嗎?你不知道他在家皮的跟猴子一樣,屁股都坐不熱板凳,可不知道為什麼就愛彈琴,每次回來在窗戶上亂敲,昨天還把一塊玻璃給敲下來了。”
陶宸停住電瓶車,“李奶奶放心,小寶在學校很乖,我喜歡彈琴是好事。”
“對對,我也這麼覺得。”李奶奶一個勁點頭,可想起買鋼琴的昂貴費用,不由輕嘆口氣,再轉念一想,反正孩子還小,不用操心這麼多,“陶老師,這姑娘是你女朋友嗎?長得真漂亮。”
“她……”
“姑娘,有空和陶老師過來玩,巧了,我們都住一個小區。”
面對李奶奶的熱情,笙簫只得同陶宸一道點點頭。
待她走遠後,陌笙簫才開口,“你也住這個小區嗎?”
“對,我離開華爾後就在這教書,後來我爸媽湊些錢,就在這貸款買了套二手房。”
“陶宸。”陌笙簫望著男子耳廓處細碎的黑髮,“你的手,是不是也不能彈琴了?”
那種行雲流水,發自靈魂深處的演繹,恐怕她和陶宸這輩子都不會再擁有。
“笙簫,你看到的時候,我不正在彈琴嗎?”
“可是……”那種力不從心,她能聽出來。
“笙簫,你別這麼想,總有一天,你也會再次坐在鋼琴前,又能回到在巴黎音樂節上的那種傲氣。”
陌笙簫撫著右手腕處那道猙獰的傷疤,她微抬起頭,眸光透出晶潤的堅韌,剛離開白沙市的時候,她誰都沒告訴,就連舒恬也是瞞著的。她並沒有回醫院掛水,來到臨水鎮時人生地不熟,她當晚就住在80塊一晚的小旅館裡面。她拿著盒飯坐在窗口,雪在窗稜上積起挺厚的一層,陌笙簫手腕痛的像是被割掉一般,她翻來覆去睡不著,旅館內的空調不知死撐了多少年,發出轟隆隆的響聲。
笙簫傷口感染,發燒發到第二天爬不起來,直到過了退房時間,服務員在外敲半天的門,只以為她自行離開了,打開門一看,陌笙簫直挺挺躺在床上,差點沒被嚇死。
她堅持不肯去醫院,後來服務員去樓下藥店買來退燒和消炎的藥,陌笙簫這才挺過去。
一般的房子月租都要千元左右,笙簫形單影隻,索性就租了個400塊的單間,還有合用的廚房及客廳,同室的又都是女孩子,這樣算下來一年能省去不少。
陌笙簫還記得,剛開始的每個晚上,她沒有一晚是能睡到大天亮的,要不,就是被噩夢驚醒,要不,就是被活生生痛醒。
她儘量不去想聿尊這兩個字,即使不經意聽到,看到,她也忍著痛,她想,終有一天,她能將他徹徹底底忘記。哪怕是在某一天不期然而遇,她的心都不會再痛一下,看他的一眼,也像是盯著個完全陌生的人。
“笙簫?”陶宸見她不說話,扭過頭來,“你是住在這嗎?”
陌笙簫收回神,小心翼翼從電瓶車上下來,“謝謝你送我回來。”
“這麼客氣。”
笙簫並未讓他上樓,她忽略陶宸眼底的失落,轉過身來到樓梯口。
這個小區很舊,每家門口的牆壁上都被印刷著種類不同的廣告,陌笙簫順著樓梯上去,這才是最平常的生活,朝九晚五上下班,出門坐公交,每天為那些工資忙碌,不像之前,好像是活在夢裡一樣。
她打開門走進去,裡面兩個女孩肩並肩靠著正在看電視,聽到開門聲,均回過頭來,“笙簫,你回來了。”
“嗯,今天下班早。”
她走到房間前,掏出鑰匙準備開門。
“哎,你知道嗎?我這兩天不是隨老闆去白沙市出差嗎?我看到一超級美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