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家樓下的鄰居正好出來倒垃圾,那大媽容恩每次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基於禮貌,她還是打了招呼。
“呦,這不是容恩嗎?容媽媽,你們這是怎麼了……”大媽的聲音很響,幾乎整個樓道都有她的迴音。
“沒事。”容媽媽繃著臉 ,非常不喜歡她,仗著自己女兒嫁了個有錢人,就拽的成天在小區裡面炫耀。
“哎,別走啊,我剛有事想找你呢,”那大媽乾脆放下手裡的垃圾袋,擋在幾人面前,“你看你家閨女也老大不小了,我吧,有個遠房侄子,人長得不錯,學歷也好,要不改天……”
容恩聽了頭痛不已,容媽媽直問道,“既然條件那麼好,怎麼也沒娶到媳婦,我看是你吹的吧。”
老人家就喜歡較勁,況且那大媽身體壯碩,往那樓梯口一站,別人還真休想過去。
“這個嘛——”對方臉上悻悻的,“其實也沒有什麼啦,就是離過婚,不過他剛結婚才半年,我和你說啊,你家容恩要是跟了他,那可鐵定是一輩子的福氣……”
“喂,我說……”李卉搶白,“追我們恩恩的能繞著白沙市轉一圈,你家侄子算什麼嗎?還半年就離婚,你也太欺負人了吧?”
“你這姑娘說的……”大媽臉色立馬拉了下來,“我也是好心好意。”
“不用你的好心,我家閨女不用別人跟著瞎操心。”容媽媽說著就直接往樓上去,她腿腳不便,對方也不好擋著,只得將身子讓開。
“神氣什麼啊,以前還有那男人罩著,現在人家都死了,我侄子要真看上你,才叫晦氣……”
容媽媽氣的直哆嗦,容恩不想和人在這爭吵,“媽,回去吧,我頭疼。”
李卉攙著她上樓,在經過轉角時,她俯腰探出身去,衝正在撿起垃圾袋的女人道,“老大媽,您家裡有錢,怎麼還住在這啊,白沙市的富人區多得是,您家女兒是隻顧自己享福吧,神氣啥啊——”
“你,你這小丫頭——”
李卉心情頓時好起來,“阿姨,您今後可別讓著她,有些人就是蹬鼻子上臉,把別人的尊重看成是示弱,才會這麼囂張的。”
回到家,李卉還是嘰嘰喳喳的,她就是這樣,嘴巴不饒人。
容恩躺在床上,“我都聽習慣了。”
“要不是看在她年紀大,我非和她理論。”李卉將容恩的被子掖掖好,容媽媽將熱水袋放在她的被窩裡。
“媽媽呀,只要安安穩穩過日子就成,吵點鬧點無所謂,像你今天這樣,可真把我嚇死了。”容媽媽心有餘悸,接到電話的時候就雙腳冰冷,到現在還沒有恢復過來。
“媽,我已經沒事了。”
“阿姨,您先去睡吧,恩恩掛了一天的水也累了,您別擔心,她沒事的。”李卉好說歹說將容媽媽送回房間。
“卉,你也回去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我再陪你會。”
“真的沒事,你回家我就睡了,時候不早了,別讓我擔心。”
“好吧,”李卉從邊上拿起包來,“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她出去的時候將房門帶上,屋內又恢復了死一般的沉寂,容恩頭靠在枕頭上,李卉儘管動作很輕,但她還是能聽見她在門口換鞋子的動靜。
容恩閉上眼睛,可是輾轉難眠。
南夜爵的那枚尾戒丟了,車禍發生的時候,她還將它攥在手心裡面,可醒來的時候就不見了。
警察來錄口供的時候她詢問過,可沒人見過那枚戒指。
容恩心絃緊繃,腦中的怪異拼湊到一處,令她不得不覺得匪夷所思。
手機是突然響起來的,尖銳的聲音在這窄小的房間內傳遞開來,她撐起身,右手剛要拿過床頭櫃上的包,她動作陡地便很明顯地僵住。
容恩喉嚨口的驚恐被吞嚥回去,她忙縮回床上,將被子拉高於頭頂。
鈴聲一下接著一下,鍥而不捨。
容恩捂著雙手,可鈴聲卻無孔不入,她蜷縮著身體,感覺到彷彿有人在步步緊逼過來,恐懼像是藤蔓般順著她的腿爬到胸口,她心臟劇烈跳動著,幾乎就要蹦出嗓子眼。
這個手機,是南夜爵給的。
只是他能打出來。
容恩一直沒有將它丟掉,有時候會將它拿出來衝上電,然後再放回抽屜裡面去。
而那邊的南夜爵,也沒想到能打通。
容恩猶豫很久,這才鼓起勇氣,拉開抽屜將手機取出來。
上面顯示的是陌生號碼。
她拇指在鍵盤上來回摩挲,最後按下那個接聽鍵的時候,使了很大的勁,鍵盤發出的聲音便顯得冗長尖利。
容恩深深呼出口氣,右手顫抖著將手機放在耳邊,“喂?”
第一百二十四章 他活著,她的噩夢還在
對面沒有絲毫回應,但確實是接通了的,她隱約能聽見細微地喘息聲。
容恩緊握手機,過了許久後,才聽到自己的聲音從嘴巴里說出來,“你是誰?”
形同詭異的靜謐,每個喘息的尾音都震入容恩耳膜。她目光望向窗外,神色變得清明,“南夜爵,是不是你,是不是?”
她做了個最大膽的猜測,那枚尾戒是他的貼身之物,這個電話也只有他知道號碼,“你沒死是嗎?”
黑夜中,男人只是勾了勾唇,,嘴角弧度有些冷漠同嘲諷,他沒死,她定是失望透頂了吧?
容恩見那邊不說話,也沒有掛斷電話,她黯然的眸子噌的猶如火苗般點燃,溢出某種複雜的希翼,她連番追問,“夜夜那晚看見的人是你,我的車禍也是你,南夜爵……”
“恩恩,”容媽媽聽到動靜起身,“這麼晚了,是誰啊?”
容恩忙將電話從耳邊移開,作勢滑入被窩內,“媽,沒事,卉到家了,打個電話給我報平安的。”
“噢,那你早點睡吧。”
“好。”
容恩等媽媽回到房間後才將電話重新放回耳邊,可對方沒有等她,已經掛了。
她握著手機怔忡不已,將枕頭放在背後,靠坐起來,除了南夜爵,她想不到還有誰能知道他們之間的那些事,當初,他的屍首並沒有找到,警方也只是將他列為失蹤,並沒有明確說死亡。
容恩曲起雙膝,按照南夜爵的性子,定會以牙還牙,她出賣了他,如今……他定會千方百計回來設計她。
兜兜轉轉,彷彿又回到了起點。
容恩的生命從遇上南夜爵的那天起,就註定要跌宕起伏,她想起的平凡,別人都能希翼,但是她不行。
南夜爵受氣電話,將它放回客廳的桌面上。男人翹起腿,指間的香菸已經燃燒掉半跟根,他卻一口未動,菸灰掉落在昂貴柔軟的地攤上,他眼睛瞥了眼,便傾起身將煙熄滅在菸灰缸內。
他分不清自己為何在這個時候想到給容恩打這個電話,若說只是嚇嚇她的話,他早就該打了。
她的嗓音依舊那麼輕柔,喊出他的名字時,男人能感覺到自己心頭的那份悸動,回來的時候,他抱著將她重新囚回自己身邊,摧殘甚至情願虐死也不讓她再離開的想法,南夜爵雙手支在膝蓋上,可是……男人眉宇間攏起凝重,但若他真的能那般做到的話,就不會在阿元差點要了她的命後,狠狠給他一巴掌,這個女人的狠他是見識過的。當初拿走光碟的時候喊不猶豫,可是換在他身上,卻沒有了容恩的那股狠絕。
南夜爵胸口頓時堵悶、氣惱起來,他順手抄起桌上的車鑰匙,拿起外套走出了客廳。
直到他的車子開出去後,容愛才披著長髮來到客廳,她坐在南夜爵先前所坐的沙發上,纖細優美的雙腿擱起來,將南夜爵放在桌上的電話拿起來。
方才,男人的神色他看得很清楚,儘管這個電話他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但容愛不是傻子,她隱約冒出擔憂,在安樂重播鍵後,將電話放在耳邊。
容恩並沒有睡著,鈴聲響起的時候,她陡的又是一驚,這次沒有猶豫,而是迫不及待地按了接通鍵。
“喂?”
對面依舊沒人說話,她生怕容媽媽聽見,便壓低聲音,“南夜爵,是你嗎?”
容愛白皙的雙腿疊在一起,大波浪枕在腦後,彩繪精緻的指甲緊緊握起來,從南夜爵方才的反應看來,她猜對方就是昨晚在這過夜的那個女人。容愛本想再找機會將藥水混入容恩的輸液瓶中,可當她早上起來的時候,才發現容恩已經被送走了。
“南夜爵,我知道是你,”容恩這回說的篤定,“你不用再躲在黑暗裡面。”
容愛透出嫵媚的小臉在水晶燈的照耀下,反射出一種令人戰慄的陰霾,她雖然只有20歲,但獨佔慾望比誰都強烈,而且她和南夜爵的事也是楚暮授意的,她早已認定自己的將來的南家少奶奶,“我不是南夜爵。”
她嗓音沒有任何感情,平仄的就像是白開水。
容恩沒想到對方開口了,居然是個女人,她始料不及,“那,你是……”
“爵他已經死了,你難道不知道嗎?”
容恩張了張嘴,嗓子有些啞,“我知道。”
“你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嗎?”容愛面無表情,語氣陰冷。
“你究竟是誰,這個號碼,你從哪裡找到的?”
“這是爵生前打過的,你是容恩吧?我告訴你,我不會放過你的,很多人會要你的命。”
容恩剛要將電話放下,就聽得那頭說道,“別再抱有他還活著的希望,當初是你害死他的,他的屍首在碼頭上進行槍戰的時候就被帶走了,胸口中槍,一擊致命,這筆血債,你等著慢慢償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