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南夜爵雙手交叉在身前,“這件事,我並沒有告訴你,我只是覺得,我應該見她一面,出了這種事,我總不能躲著不管,或者,遠遠撇開,圖自己個清淨。我從不否認,這件事是因我而起,我只是告訴她,早知會有今天的話,我當初不會那麼做。”
容恩背靠著沙發,將身體窩進去,側臉面向南夜爵,“你這是後悔了嗎?”
南夜爵從不習慣將後悔二字用在他的身上,但容恩這會的問話,他卻沒有反駁,很安靜的回望她,“她說,讓我好好對你。”
“那摩天酒店的露臺上呢?”
“我沒來得及和她說幾句話,她當時正和夏子皓通電話,我雖然也有勸,但當我上去的時候便明白了,她去意已決,很難拉回來的。”
容恩面露深沉,南夜爵知道她沒有全信,但至少也沒有歇斯底里的懷疑到底,“是誰告訴你這些的?”
如果南夜爵說的是真的,那夏子皓……容恩閉上眼睛,忽然不想在想得很深,司芹走了,任何牽扯到她的事情,不管孰是孰非,容恩真的很想它們都過去,說到底,她也想逃避。
王玲正將飯菜端出來,容恩拿掉放在膝下蓋上的抱枕,起身過去幫忙。
男人想緊跟而上,這才發現,某處的慾望還緊繃著。
在容恩心裡,夏子皓說的話,天氣並沒有完全的釋懷,這顆種子,悄悄被掩埋在心裡,雖然不是很深,卻順著她鮮活的心臟開始生根發芽。
很多天,南夜爵都非常自覺,沒有進主臥室去煩她夜夜這兩天都在次臥睡覺,上次被夏飛雨踢了一腳後,精神始終不是很好,懨懨的。
她在平日裡是最不待見南夜爵的,因為知道他會欺負她,可是這會容恩為了司芹的事也不管她,還不會給她洗澡,小機靈就只能屁顛屁顛拍起南夜爵的馬屁來。
夜夜脖子上的項鍊一直沒有摘下來,其實南夜爵哪會給什麼狗洗澡,頂多就是放了水將它丟進去,再胡亂塗了沐浴露抱出來。
容恩已經睡在床上,南夜爵站在門口的時候,腳邊還跟著夜夜,一大一小的身影站在那,這種組合有點滑稽。
“她的毛都掉了,髒死了!”男人抱怨著走進來,夜夜噙著黑亮亮的眼珠子走進來,身上的水珠滴了一地,皮毛沒有吹乾,便一堆堆凝結在一起,要多慘有多慘。
“你不給她吹乾,她自然就走一路掉一路。”
“為什麼要我給她吹乾,我是她的主人,搞得我還要去伺候她。”南夜爵坐在床沿,看著容恩去過專門給夜夜擦拭的毛巾,她小心翼翼的將她抱起來,再取過吹風機給她吹起來。
小傢伙舒適的趴在容恩的膝蓋上,嗯,還是這兒舒服,她了蹭幾下,發出滿足的嗚嗚聲。
“我們明天出去吃晚飯。”南夜爵很久沒有和容恩單獨出去,自從她有了心理障礙到現在,真正屬於他們的時間並不多。
“明天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嗎?”
“聖誕節算嗎?”南夜爵右手撐在身側,目光輕柔地落在容恩那雙手上,“就是出去吃個飯而已,這種洋節日我倒不是很在意,明晚水雲居,我定好位子了,下班後我回家接你。”
“明天還有事。”容恩手裡動作稍頓,“要不我自己過去吧,你在那等我。”
“好,”南夜爵也爽快答應,“晚上7點,你到了打我電話。”
容恩點點頭,順著夜夜背部的紋理給她吹乾,南夜爵彎下腰,見容恩沒有發現,便將身體躺下來,枕在被子上,她做事的時候向來都是全神貫注的樣子,南夜爵單手支起腦袋,不知道她給他吹乾頭髮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副動人的模樣?
容恩想了很多天,其實也是頓悟的,真的,很多時候,選擇活下去比死亡更要有勇氣,當初她以為閻越走的時候,何嘗不是痛不欲生?可她沒有想過死,因為她和司芹不一樣,夏子皓是她的全部,而當時的容恩,卻有很多牽絆。
司芹死後,不到十天,摩天酒店,老地方老樣子,夏子皓同江家小姐的訂婚宴延期舉行,這回,沒有再發生什麼意外,順順當當。所以,說的現實一點,這個世上沒有誰離開誰後是過不下去的,夏子皓雖然傷心,卻還是得依照夏家的意思,將前途穩固下來。
容恩看到報道的時候,真是百感交集,說不出的複雜情緒,她起先幻想的太美,如今現實擺在眼前,就算司芹當初真的拼死要和夏子皓在一起,他們之間,最終會有這樣童話般的結局嗎?
自然是不會,夏家是有頭有臉的,在他們眼裡,司芹只是見不得光的。
容恩那天確實有事,她要去看閻越。其實她知道那天是聖誕節,她也沒有忘記,那時候每年的聖誕節,都是閻越陪她過的。
劉媽從儲藏室裡找出來一棵聖誕樹,那是幾年前,閻越陪容恩過完聖誕後留下的,說是以後每年都要拿出來。
容恩將買來的禮物放在閻越的床頭,是她為他挑選的一套球衣,等他醒後,她希望能看到他生龍活虎的活躍在球場上。
臥室內被安排的十分溫馨,容恩讓他躺在以前挑窗佈置成的小床上,暖暖的陽光灑進來,包裹著閻越高大的身軀,深褐色短髮熨貼在臉上,安詳而平靜。
在這個屋子內,容恩都會將手機調成震動,她不想被打擾。
下午兩三點的樣子,閻冥也過來了,容恩見到他的時候並沒有覺得有什麼話可以說,他在邊上幫忙佈置屋子,氣氛也陷入尷尬。
劉媽在下面包餃子,她知道容恩喜歡吃,趁著現在閻家二老不在,她經常會叫容恩過來。
劉媽給容恩講了很多閻越昏迷之後的事情,吃過晚飯,她又拉著容恩來到自己的房間,閻越那有閻冥陪著,而且下面的門她已經鎖起來了,不怕發生像上次陳喬那樣的事。
“恩恩。”劉媽坐在床沿,讓她挨著自己。
“劉媽,您的房間也一直沒有變,還是老樣子。”
“是啊,晃眼間,幾年過去了。”劉媽語重心長,拉起容恩的手,“你現在怎麼樣,還跟那個人住在一起嗎?”
面對她關切的眼光,容恩不由覺得有些慌亂,彷彿同南夜爵只在一起時間不得光似地,“恩,是的。”
“恩恩,你想過沒有,要是哪天閻越醒了,你要怎麼同他說?”這也是劉媽最擔心的,若是閻越不醒,容恩有時比放不下,她實在不想看見這個孩子這麼苦。
這個問題,也是容恩逃避至今的,“餓哦,我也不知道。”
“哎,”劉媽在她手背上拍了幾下,“我最清楚老爺夫人的性子,若是在兩年前,你和越興許還有可能,但是以後……”
容恩知道劉媽擔憂的是什麼,她和南夜爵同居至今,再加上他壞過他的孩子,閻家,是怎樣都不會接受的。
“劉媽,我現在就想讓越快點醒過來,別的什麼都不想。”
劉媽怕她心煩,便也適時轉移話題,來到閻越的房間,閻冥正坐在窗邊和他說這話,容恩看得出來,他們兄弟兩的關係應該很好。她來到洗手間,開了溫水後,準備給閻越擦臉。
水雲居。
南夜爵打開手機,已經過了七點。他啪的將手機合上,翹起一條腿坐在包廂內,裡面暖氣開得很高,到處都是盛開的花香味。他靠著窗邊,薄唇緊緊抿起,手機在指尖把玩幾下後,他推開了蓋子,撥出容恩的號碼。
那邊遲遲沒有接通,南夜爵將手機丟到桌上,之間無聊的在桌面上敲打起來。
此時的容恩,正坐在床邊給閻越擦拭著手背,閻冥已經將他抱回床上,他們同他說會話,見外面天色已晚,這才相繼離開。
“恩恩,我送你回去吧。”容恩正在馬路邊攔車,閻冥將車子開過來,示意她上車。
“不用了。”容恩搖頭拒絕,她雙手插在兜內,棕色的馬靴踩在雪地裡面鞋面上沾著白色的雪花。
“現在在下雪,這兒很難打到車,我送你回去。”閻冥下車,走到容恩身邊,見她執拗,便要去拉她的手臂。
“真的不用,”容恩避開他的碰觸,“你快回去吧,不用麻煩。”
口氣已經如此疏遠,男人茶色的眼眸在雪花飛舞中黯淡下去,恰在此時,一輛的士車過來,容恩忙伸手攔下,打開車門的時候,她側過身子衝著身後的閻冥到,“你快回去吧。”
南夜爵打了幾遍,容恩的手機始終沒有接通。
服務員推門進來,“爵少,要現在上菜嗎?”
男人的眼睛撇了下屏幕,9點了,他居然在這等了她兩個多小時,南夜爵霍的起身,一腳將椅子踹開,“你不長眼睛是不是,沒人來還吃什麼吃!”
服務員不知自己是怎麼得罪的這位財神爺,只得滿藍委屈地跟出去。
容恩回到御景苑的時候,間客廳的燈還亮著,她走進去,換了拖鞋,就剪南夜爵低著頭,外套隨意搭放在沙發上,他雙手扣起,手肘撐在膝蓋上,聽到動靜時,抬起了頭。
墨黑色的眼眸淡漠地擒住她,“你去哪了?”
容恩穿著拖鞋走到他面前,“我……”
“我帶你電話為什麼不接?”
她這才意識到,今天手機一天都開著震動,也幾乎是在同時,想起他們約好了在水雲居吃晚飯。
“你吃了沒,我給你下點餃子吧。”容恩放下包,準備去廚房。
“你去了閻家,是嗎?”男人傾起上半身,冷鶩的眼角斜睨向容恩的側臉,她說得如此篤定,也是料準了她是從閻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