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夜爵周身被黑暗籠罩,那雙深邃的眸子,更是佈滿烏雲,黑壓壓的,透著悲涼以及無奈。
閻越的離開,對容恩來說,真正是滅頂的打擊,兩年前,她逼迫自己承受。可是兩年後,她逼迫不了。
果然他走了,她就要跟著去,並且,如此的決絕。
男人眼眸裡面浸透著哀慼,偏偏他對容恩,又有了刻入骨髓的感情。
所以,要恨的話就恨吧,只要她活著。
再多的仇恨支撐下來,南夜爵只要一個結果,就是她活著,別的,他都可以不用管。
“南夜爵,他就醒了一天,他就睜開眼睛那麼一會,我積壓了兩年的話都沒有說完,他怎麼可以就這麼走了?你怎麼能忍心啊——”
“我有什麼不忍心的?” 他繼續說著殘忍的話,雙臂圈緊,將容恩緊緊箍在懷裡。
她仰起頭,被他抱著都是一種折磨,她張開嘴咬他,直到男人的肩頭血肉模糊。可他就是不鬆開,任她的牙齒深深刺入他肩膀,他就是不鬆開。
“我不止不讓你見他最後一面,就連以後,你都別再想見,你若敢去,我就鏟了他的墳墓……”
容恩聞言,大顆大顆眼淚掉下來,她痛,就要讓他也痛,她鬆開牙齒,嘴唇上都是男人的血, “南夜爵,我這輩子都不會愛上你這個沒有心的魔鬼,你會不得好死,我的心就算是死了,都不會給你!”
第一百一十二章 拉她下地獄
她吼叫出來,完全不顧男人眼裡的驚怔以及憤怒。
那雙眼眸瞬時熄暗下去,“容恩,你可真狠心。”
她盯著男人那張出眾的臉,她扯開嗓子笑出來,聲音尖銳無比,刺耳的令人想捂上耳朵,“狠心?南夜爵,我再怎麼狠,也比不上你——”
“對,你是比不上我。”
“殺人要償命的,會有人制裁你的。”
“那就拭目以待吧,”南夜爵面容篤定,“我說過閻家不能將我怎麼樣,他們要去告,儘管去,我會讓他們身敗名裂,知道什麼叫自討苦吃!”
“我不信,”容恩咬牙切齒,“我不相信你會躲過報應,南夜爵,我詛咒你……”
“你儘管詛咒,”男人彎腰堵住她的嘴,容恩急忙側開,張開嘴巴想要咬他,南夜爵先一步以左手握住她兩頰,“你就呆在惡魔的身邊,親眼見證我的報應吧,不過,恩恩,我會讓你失望的,我會越過越好,你就等著吧……”
她嘴巴張開,兩頰發酸,說不出話來,只有兩個眼睛狠狠瞪著他。
她知道南夜爵說的沒錯,他手段陰暗,卻依然能在白沙市樹立其王者地位,閻守毅那番狠話真是起不了作用,遠涉集團又憑什麼和爵氏鬥?之前的閻冥,不還是以慘敗收場嗎?要想扳倒南夜爵,也許,真的比死還難。
“你不要碰我,走開——”
男人撕扯下她的睡衣,容恩收回神,大片肌膚感覺到寒冷,泛起一粒粒細微的顆粒,他摘下她的內衣,甚至底褲也不留,容恩警鈴大作,揮手亂舞,卻被南夜爵按住雙肩壓倒在床上。
他什麼都沒有做,只是拿過邊上的被子給她蓋起來,經過方才那麼一鬧,容恩身上都是汗,連衣服都溼透了。
南夜爵起身準備去洗手間放水,電視裡面報道不斷,正在播放閻家的背景,恨不能將閻越小時候一天吃幾頓飯都挖出來,容恩拿起床頭櫃上的遙控器砸過去,那個畫面只是閃了幾下,便依舊繼續。容恩跌跌撞撞起身,來到電視機前後,雙手顫抖著亂摸,想要將電視關掉。
南夜爵打開床頭的燈,他站在她身後,看著她和瘋子一樣,她找不到按鈕,便伸直了掌心去拍打那個畫面,男人輕嘆口氣,單膝跪下後,一手攬過容恩的腰,將她拉到自己懷裡。
他抱得很緊,骨頭和骨頭碰擊在一起,容恩只覺得窒息,難以承受,南夜爵將她抱到洗手間,放了水,再將她抱入浴缸中。溫水刺激下,她抬起眼,就見男人的衣服都溼了,緊貼在身上,呈現出優美的肌肉,浴室內的燈光不是很刺眼,可她依然眯著眼睛,想起閻越說的,他不要選擇投胎,他要陪著她,有容恩的地方就有閻越。
“不——”她又開始嘶鬧,她不要閻越看見她這個樣子,雙手拍打著水面,濺出來的水花重重砸在她臉上,以及男人的褲腿上。手肘不小心撞到陶瓷的浴缸上,砰地清脆過後,白皙的肌膚紅了大片,能滲出血絲的樣子。
南夜爵沒有阻止,任她鬧。
他脫了衣服坐到浴缸中,裡面的容積足夠容下兩人,南夜爵彎下腰時,大片水花順著浴缸邊緣往外滲出去。
容恩怔了下,眸子直直盯著他,“出去,你出去。”
南夜爵伸出手臂將她拉過去,讓她光裸的背貼在他胸前,她身體僵直,男人卻並沒有侵犯她,只是將沐浴露擠到掌心後,順著容恩的手臂和腿塗抹。她冰涼的眼淚掉到浴缸中,逐漸匯聚起來,容恩覺得這些水就像是漩渦一樣,要將她吸附進去,南夜爵給她清理乾淨,取過寬大的浴巾將她裹起來,爾後便抱上床。
床的另外半邊不久後凹陷下去,容恩的身體像是初生的嬰孩般蜷縮起來,膝蓋弓在胸前,雙手緊緊抱著兩條腿。
南夜爵貼過去,他身上也很冷,肌膚相觸的那一刻,容恩顫抖起來,那頭長髮還沒有吹乾,枕在枕頭上,大片水漬已經將枕芯給潤溼。男人圈住她的身體,臉就貼在容恩頸間。
她頓覺厭惡萬分,卻沒有力氣掙扎,她的靈魂都被抽盡了,如今就剩下一具皮囊,還是癱軟的,連站起來的精氣都沒有。
容恩沒過多久就睡過去了,她肯定是夢到了閻越,她在南夜爵懷裡不斷掙扎,嘴裡急促而焦慮地喚著閻越的名字。才清爽的身體不出一會就佈滿冷汗,南夜爵將她扳過來,她眼睛緊緊閉著,牙齒間咬的很緊,男人伸出手在她臉上抹了下,果然整個手心都是淚水。
他捧起她的臉細細吻著,鹹澀的味道透過薄唇直滲入心臟,看到她這副痛苦的樣子,南夜爵確實比她更痛,可是他放不了手,她嘴裡喊得是另外一個人的名字,他們之間有過刻骨銘心的愛戀。對他和容恩來說,他們什麼都沒有,也許在她心裡,他就只是個強取豪奪的人,罷了。
容恩真的夢到閻越了。
他們學校有很大的操場,旁邊,種滿了銀杏樹。每次閻越打籃球的時候,她總會買兩瓶水坐在樹底下看著他。
那時候的時光,多美呵,她喜歡看著閻越臉上乾淨而明朗的笑,容恩雙手伸向頭頂上方,她會做出拍照的姿勢,將閻越矯健的動作全部拍下來,珍藏起來。
容恩哭了起來,兩個肩膀在南夜爵的懷裡不斷抽動,她不要自己醒過來,至少在夢裡面,她能看見閻越,不用接受他已經走遠的事實。
她有好多話來不及告訴閻越,她要陪他慢慢康復,她要告訴他,這兩年來,她是怎麼過來的。
兩年前,閻越是當著她的面被推出去的,如果沒有這時間的空缺,他們依然會過的好好地。她也不會讓他一個人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小房間裡被關了兩年。
閻越不喜歡黑暗,一點點都不喜歡,他喜歡呆在有明媚陽光的房間裡面,他也很喜歡說話,越,下面的世界很黑吧?今後,再看不到陽光,再也沒有人和他說話,他要怎麼走下去呢?
容恩哭的嗓子啞了,眼淚落到男人胸前,順著他古銅色的紋理滑下去,一直蜿蜒到胸口,就像是一把尖刃,隨時準備剖開他跳動的心臟。他大手在容恩背上輕拍幾下,她哭的沒有那麼厲害了,這般撫慰,讓容恩不由圈緊了南夜爵的腰際,她哭喊著,“越,不要走,不要再走了,等等我——”
南夜爵手上動作僵住,修長好看的五指,緊緊握成拳。
他凝望著身下這張臉,最終,還是鬆緩開來,繼續在她背上一下下拍打。
這世界,就只有這個御景苑是最黑暗的。
外面,有南夜爵為她種下的銀杏樹,如今,就只剩下些光禿禿的樹幹,蕭條無比,只要走出去一步,就能看見他們當初在銀杏樹底下燒烤時的熱鬧以及溫馨。可是此時此刻,所有的往昔都化作了仇恨,那是一把尖利的劍,容恩恨不能拿它將南夜爵四分五裂。
她睜著眼睛,望向頭頂,她醒來的時候,南夜爵就不在了。窗簾被拉上,這會,真的分不出是白天還是黑夜。
好黑好黑,她感受著閻越當時的寂寞,她也是一動不動,兩個眼睛直勾勾的。
王玲進來送了早飯,她打開燈,“容小姐,起來吃些東西吧?”
不知是被燈光刺激的還是什麼,容恩眼睛裡面流出了眼淚,“把燈關掉。”
“容小姐,你這樣下去不行,身體會垮掉的。”王玲語露焦急,想要將她扶起來。
“把燈關掉,”容恩重複,眼神空洞,表情已經麻木,“出去。”
這還是當初她認識的容恩嗎?王玲含淚,關掉了燈後走出去,送午飯的時候,發現她早飯一口沒動,王玲只得將東西又拿下樓。
南夜爵回來的時候,覺得整個御景苑空蕩蕩的,夜夜丟下小球,模樣可憐地依偎過來,他向來對她不是很喜歡,嫌她調皮麻煩,但這會,他卻將夜夜抱了起來,坐到沙發上。小傢伙懨懨的,無精打采,一個勁用臉蹭著南夜爵的手背,“唔唔,唔唔——”
一個,一狗,竟有種相依相偎的感覺,看著令人眼睛泛酸。
“先生,您回來了。”
“她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