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欲》 圣妖

她們定是走了,死一般的靜謐又壓下來。

當週遭太靜的時候,容恩覺得整個隔膜都突突的,彷彿一點點聲音就會讓人變得很敏銳。

她依偎在門後,坐了很久,蜷起的兩條腿交桑在身前。

整個身板因為維持著一個動作太久而顯得僵硬,容恩不知道坐了多久,外面靜悄悄的,一點點聲響都沒有。

“咔嚓——”

細微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容恩陡地栽出房間,上半身摔在走廊上。

她急忙爬起身,這才察覺到門居然開了。她來不及細想,只見樓梯口正擺著自己的那雙長靴,她想也不想的將它拎起來,觀望四側後見確實沒人,這才躡手躡腳下了樓。

這兒的地形容恩由於昨天參觀過,所以知道大致的方向感,陰森森的房子裡面除了幾盞昏暗的壁燈外,並沒有別的亮光。她摸索著來到大門口,見無人,這才慌忙套上長靴,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她穿著單薄的睡衣,寒風無孔不入,當場就將她幾乎給凍僵。

才下石階,不過兩三步,原先黑幽的空間忽然明晃晃的燈光給照耀的沉如白晝,容恩驚慌回頭,就見屋子內的每個房間都亮起了燈,屋頂上方,還有一架大燈打射過來,猶如探照燈般,將方園外的景緻都暴露在人的眼皮子底下。

容恩大驚,忙撥起腳步逃出去。

她沒有選擇那條大道,而是閃身進了邊上的果園內。那些果樹都有一人多高,藏起來的時候,不至於那麼容易被發現。

容恩雙手撥開眼前的障礙,腳底因為被扎傷,所以一瘸一拐跑的很慢,好分不清身後有沒有人跟過來,但是她管不了那麼多,只得豁出去拼命地跑。

手臂被橫生的枝節刮傷,臉上也有血痕,眼睛要得很痛,頭髮也被撥的很亂......

栽倒了,就立馬爬起來,這個時候沒有時間顧得上疼。

容恩跑了很久後才離開那片果園,前面就是那個巨大的廣場,只要經過它,就能來到江邊,搭般回去。

容恩加速跑過去,身影剛暴露在巨燈下,頭頂就傳來轟隆隆的響聲。

與此同時,上方形成了巨大的風勢,感覺就像是有龍捲風壓在頭頂,勁風掀起容恩的睡袍,她只能勉強抓住它的下襬,才能讓自己不狼狽的走光。

捲起的粉塵落入容恩的眼睛,她疼的怎麼都睜不開,睡袍的領口被吹開,露出裡面的黑色的文胸。

白皙的四肢暴露在外面,容恩冷的瑟瑟發抖,被剛吹起的頭髮絲抽打在臉上,又痛又癢,生生折磨人。

動靜和強風都消失後,容恩才揉了揉眼睛睜開,她這才發現,停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一架直升機。

艙門已經被打開,但是沒有見到任何人走出來。

容恩凍得四肢僵硬,她雙手環住肩膀,鼓足了勇氣走上前,她站定在艙門口,剛要開口,頭頂就壓來一道黑影。

由於視覺的角度,率先映入她眼簾的,一雙鐙亮的男士長靴,緊接著,是黑色的長褲,慢慢往上......就是男人堅毅的下巴,以及左耳上閃亮的耳釘,再然後......是男人狹長而陰鷙的一雙眸子 。

容恩張大了嘴,臉色瞬間慘白。

男人雙手張開,動作敏捷的從直升機上下來,葡萄紫挑染在黑色的短髮間,越發襯出男人那種暗黑的氣質,所有的光環,似乎都因這種男人的出現而集中過來,聚在他頎長的身形後。

南夜爵嘴角勾著,但沒有一點笑意,相反,顯得陰魅而危險,周身的氣息同暗夜中的修羅沒有什麼兩樣,冷得令人直哆嗦。

男人凝望著容恩。

眼睛裡面的對視,隨著眸子的幽暗而加深。

他說不出來容恩臉上的是何表情,她只是情懷盯著,忘記恐懼,忘記驚慌,忘記任何的表情,像是個傀儡般,目無神色。

他箭步上前,容恩想要退縮,可雙腿好像是被灌了鉛,連移動的力氣都沒有。

她看著男人走過來,原先刺眼的燈光被他的後背擋住,南夜爵探出右手,準備措向女人的臉。

張開的修長的五指,像是撕下的一張巨網。

“啊——”她猶如見了鬼般打掉南夜爵的手,目光驚恐,轉過身子就跑。

男人怔了下,沒料到她會是這幅反應,看來這接二連三的,果然是嚇到她了。

容恩還是沒有選擇大路,依舊鑽進了那片果園,她全部的力氣都灌注到兩條腿上,她甚至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跑,只知道那個是南夜爵,至於是人是鬼,她都沒有看清楚。

她聽到有腳步聲跟過來,她就更用勸地跑。後面的聲音就在她身後,容恩嘶喊著,跌跌撞撞繼續飛跑。

南夜爵拉住她的手臂,輕輕一帶就將她帶到自己懷裡。

那具胸膛,是熱的。可是容恩只知道掙扎,沒有時間去感覺,南夜爵摟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扮向自己後提起來,他想將她扛在肩膀上。

“唔——”男人一聲悶哼,疼得彎下腰去。

容恩掙扎的時候膝蓋重重頂在了男人結實的小腹上,她掙開鉗制後,繼續跑的飛快。

南夜爵低咒一聲,“媽的,再低點就要將我廢了!”

容恩再次被拉住手臂的時候,男人直接將她圈在懷裡,“你也知道心虛,也知道害怕了?恩恩,我從地獄裡面回來找你了......”

男人 的嗓音伴著寒風顯得陰森恐怖,容恩直勾勾盯著面前的這張臉,“你是要將我帶入地獄嗎?”

“對,恩恩,我要將你一輩子囚禁在我身邊,除非我再死一次,否則,就算是膩味了也要讓你陪我待著......”男人灼燙的呼吸噴在容恩觀頸間,她目光迷離,彷彿還是沒有回過神來。

南夜爵鬆開一條手臂,左手拉住自己的領口,一個用勁,扯飛幾個釦子後,露出健碩的古銅色胸膛,他執起容恩的小手,將這拉向那個猙獰的傷疤。

他將容恩的手掌被迫攤開,讓她掌心的細嫩接觸著已經新人痊癒的傷口,那兒已經是一塊腐肉,能感覺到其凸出來的紋路。

“感覺到了嗎?就是那一槍,在我身上留下了一個沒,恩恩,我被泡在冰冷的江水裡面,可是閻王爺不收我,他說,要收的話,就要我們兩個一起收......

“不,不,你放開,”容恩雙眼通紅,現在總算能確定他是真的沒死,她真的怕了這個男人 ,他真的是惡魔,能摧毀她的一切,掌心下,那個傷疤摩挲的她膽戰心驚,容恩彷彿看到他胸口破了個很大的洞,正鮮血不止地站在她面前,“你真的要將我逼瘋嗎?南夜爵,你既然沒死,之前那個電話和戒指,還有我被推入泳池的事都是你乾的是不是......還有,還有車禍,你想殺了我為什麼還要救我......”

容恩語無倫次,南夜爵伸出手捂住她的嘴,“你也知道害怕嗎?容恩,當我躺在冰冷的水裡時,你有想過我是否也會害怕?”

她知道,他這趟回來勢必是要報仇的,依照他的性子,害他的人,哪怕是逃到天涯海角,都會被了揪回來的。

所以,容恩就沒有再反抗。南夜爵將她提起後找在了肩上。

他肩頭抵著容恩的胃部,她已經一天沒有進食,如今懸掛著更加難受了。周邊的景物在眼中天旋地轉,南夜爵帶著她穿過果園,來到那座夜幕下的空房子內。

他將她扛到三樓,臥室的門打開著,男人踩著那些玻璃渣子上前,將容恩拋在那張大麻上。

她想要想身,男人卻先一步將三右腿壓在她雙腿間,他俯下身,兩手撐在容恩頭側,“恩恩,看到你男人回來,難道就不能再現出一點點的歡喜嗎?”

容恩仰躺在床上,方才的歇斯底里已經換做冷靜,“我知道,你是回來找我報仇的,是的,那張光碟是我拿走的......”

男人抬起手,動作優雅的將一根食指輕點在容恩額前,爾後,順著她的鼻樑向下移動,最後落在容恩的嘴上,他指尖在她紅潤的唇上輕彈幾下,“但卻是張假的。”

“你一早便算計好了是嗎?”

“當然,”男人回答的毫不含糊,“恩恩,你做的太明顯了,你眼睛裡面每個眼神都透露出要將我置於死地的恨意,我怎麼會那麼笨,輕而易舉的將光碟交到你手裡?”

任她再怎么小心翼翼,也鬥不過一匹身經百戰的狼。

容恩眸子內的光落到男人似有似無勾起的嘴角上,他沒有死,時隔一年後,當初那種瘋狂的恨已經消散了很多,她有種失而復得的錯覺,明明覺得不可能,可心頭漲滿的,真的不僅僅是酸澀。

“如果,你想找我報仇的話,大可不必這麼大費周章。”

男人淺笑,狹長的眸子拉開,弧度蠱惑而陰魅,他眼裡的光很冷,幾乎就能將對方凍起來,“我自然是不會放過你的。”

南夜爵雙手撐在她的肩膀上,“如果不是那一槍打偏了,我就真的死了,”男人抬起手腕,將上面的傷疤放到容恩面前,“看見了嗎,這兒,這兒,都是因為你......那張光碟要不了我的命,可是你卻可以。”

“南夜爵,要不是你不顧我的感受害死了閻越,我們之間也不會變成這樣,我不能讓他白死,就算你對我再怎麼好都沒用,我們之間橫亙著的是一條人命!”容恩拔高嗓音說道,眼眶泛紅。

男人盯著身下的這張臉,他所做的,原以為都是為她好,他早就該意識到,容恩活下來了,但心中那顆仇恨的種子卻越積越深,所有的後果代價,到頭來,統統是要他自己承受的。